春風詞 第21章 柔中藏針 步步為營

    她一步一步，走到驚愕的華妃麵前，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裡，伸手扶住華妃的臂彎——

「華妃姐姐，快快請起。陛下正在氣頭上，您彆再惹他生氣了。」

聲音輕柔，卻字字清晰，如滾珠落玉盤，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華妃徹底怔住，竟忘了掙脫。

下一瞬，謝含煙已然轉身，麵向景帝，盈盈一拜。淚水終於在此時滾落，卻倔強地不肯墜地，隻懸在長睫上，將落未落，更添無限委屈與堅忍。

「陛下，臣女懇請您息怒。此事……或許隻是誤會。」她開口，一句話便讓殿內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劉太醫許是一時糊塗，被人蒙騙；內務府的賬目或許是小人作祟，意在構陷；至於禮部之事，更是蹊蹺，或許是有人模仿姐姐筆跡，意在挑撥臣妾與華妃姐姐。華妃姐姐母家功勳卓著，更伴隨陛下多年，情分深厚，怎會因臣妾這新入宮的微末之人而行此險招？求陛下明察，切莫因此傷了與姐姐多年的情分！」

說罷，她再次以額觸地，「咚」一聲悶響，青磚上立時綻開一點血花，像極了寒冬雪地裡乍現的一點紅梅，淒美而決絕。

殿內死一般寂靜。說罷，她以額觸地，一聲，青磚上綻開一點血花，像雪裡乍現的紅梅。

殿內死一般寂靜。

華妃瞪大雙眼，難以置信——謝含煙竟為她？還替她細數？這女人瘋了麼？

景帝也愣住了。他看著謝含煙那張梨花帶雨卻寫滿「顧全大局」的臉，心中百感交集。一邊是驕橫歹毒、事到臨頭還狡辯的寵妃，另一邊是受儘委屈、卻還能為對手著想、為君王體麵考慮的婉儀。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他眼底因舊情而生的最後一點猶豫，在謝含煙額頭那點鮮紅中，徹底消散。

君恩決絕

誤會？景帝冷笑，笑聲像鈍刀刮過銅鏡，刺耳異常，好一個誤會！

他抬手，禦前總管李德全立即捧上一隻托盤——黃綾覆蓋，揭開，是一疊供詞、一枚華妃令牌、一包殘英露。證據確鑿，鐵案如山。

華妃，景帝連名帶姓，聲音裡再無溫度，你禁足翊坤宮，無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收回協理六宮之權，給朕好好閉門思過！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擊碎華妃最後的尊嚴。她癱軟在地，步搖上的金葉亂顫，發出絕望的聲。她想喊冤，喉嚨卻像被無形之手扼住，隻餘嘶啞的。

景帝不再看她，轉身扶起謝含煙，掌心覆在她滲血的額角，聲音低啞，帶著深切的愧與憐：傻丫頭，你為何總替彆人著想？

謝含煙抬眸，淚終於落下，卻笑得溫柔：臣女隻是不想讓陛下為難。

短短一句，像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君王心口，卻激起滔天巨浪。景帝胸口一熱，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掌心收緊，像要將她揉進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