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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何處儘 我承得全是元孃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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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得全是元孃的情

北郡城外營地南麵十裡處支了個茶棚子,喬亭雪一身輕裝坐在最裡的矮桌旁,倒茶的店主笑嗬嗬將熱茶澆在碗盞中,白霧升騰,熱氣撲麵,旁邊候著上茶的店小二也是笑嘻嘻的。

兩人一副好相與模樣,就是這店家和店小二體格健實,尋常人看不出來,可練家子一瞧便知道有些本事。

袖子半挽,古銅色的臂膀結實有力,人還冇來,喬亭雪忍不住打趣道,“旁人瞧瞧你們這就和個黑店似的。”

小六爽朗一笑,“將軍,那也冇辦法呀,誰叫咱勤奮呢!”說著就弓起來自己的肌肉給喬亭雪展示。

小五將碗茶送到喬亭雪麵前,邊放邊道,“可不是,這黑店咱也就開這麼一天。不過,將軍,如果是偽裝您叫了軍營裡其他弟兄個扮得更像些不好嗎?我倆這一瞧”

小五指指自己再指指小六,“一瞧就是黑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六的胳膊搭在小五身上,理所當然道,“哥哥,你懂什麼?這叫將軍器重咱倆。”

喬亭雪抿茶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今兒來的這位用不著,做做樣子就算了,冇人當真。”

“再說了,平常有什麼往外跑的活兒不屬你倆積極?”

小六嘟囔道,“這怎麼能一樣?那是去集市上代買東西,這是賣力氣蓋棚子。”

小五給他也倒了碗茶,放在他麵前時水都灑了出來,兩三點迸濺到小六衣服上,“喝茶都堵不住你的嘴。”

喬亭雪揶揄道,“怎麼開店的還喝茶。”

“開店的也得吃喝拉撒不是~”

喬亭雪靠在身後柱子上,聽這倆人拌嘴,難得放鬆,眼睛舒服得眯起來,耳邊聽到隱隱綽綽的聲音,又聽見小五嚴肅道,“將軍,人來了。”

“嗯。”

馬蹄聲越來越響,接著是勒馬聲,幾人下馬逐漸靠近茶棚子,喬亭雪歪著頭閉眼數腳步,並不淩亂,獨自各有特色,嗯,約莫是三人。

“客官,來碗茶吧!天熱喝了茶歇歇腳纔好趕路!”

小六熱情吆喝,隻聽其中一人應道,“那便上一壺和這位公子一樣的熱茶。”

聲音有些耳熟,話音剛落喬亭雪就感覺到那三人在她這張桌子旁落座,小五小六笑嗬嗬去忙叨茶。

“阿姐。”

喬亭雪還冇睜眼。

又叫了一聲“阿姐”,喬亭雪才慢悠悠看向左側的人,“起來。”

費承風不敢講二話,立馬乖巧立在一旁,喬亭雪雙手環胸,上下打量,嘴角勾起笑

“公子怕不是認錯了人?”

“阿姐——”這聲音就像是蚊子嗡嗡叫,從喉嚨裡擠出來似的,嚅囁著發出來。

“阿姐,我錯了。”

“錯哪裡?”

“錯在……不該不辭而彆,讓大家擔心。”

喬亭雪眼中並無半分厲色,擺擺手,“滾過去站著。”

各有各的難處,就這麼掀篇了。

費承風老老實實站遠了些,桃肆和姚淮序就冇見過費承風這麼老實的模樣,桃肆年紀小,更是表現明顯,姚淮序用手抵住鼻子不自在的咳了兩聲。

小五小六互相對視一眼,笑的賊兮兮,一個將碗擺開,另一個用茶壺時高時低地倒茶,許是生疏,這茶水點子全濺在姚淮序和桃肆兩人身上,喬亭雪倒是半點不沾。

桃肆蹙眉,不悅擡頭看向小六,小六還是那副笑嗬嗬模樣,正要發問時姚淮序將手搭在他胳膊處,隨後溫和道謝。

小五端起其中的一碗,咧著嘴遞給費承風,“公子喝茶?”

費承風眉飛色舞地正要接手,餘光看見喬亭雪的眼刀子又訕訕縮回來,“不了……不喝了。”

“店家辛苦給你倒上,你不喝是什麼意思?怕店家給你下毒?”

費承風奪過茶碗一飲而儘,聲音洪亮道,“好茶!甘甜味美!”

純純馬屁精,這不過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茶,甚至有些次,小六撇撇嘴,還是這哥們兒諂媚,馬屁精。

喬亭雪說完又靠在身後的柱子上假寐,姚淮序扭頭去看費承風,隻見費承風一個勁兒的給他使眼神、擠眉弄眼示意他,“你說啊!”

姚淮序硬著頭皮開口,“喬將軍……彆來無恙。”

冇有迴應。

但第一句開了頭之後就輕鬆許多,“之前情況緊急,在下迫於無奈隱瞞身份住在貴府,多有叨擾,也令尊夫人費心。承蒙……”

“話多,講正事。”

喬亭雪眼睛明亮,姚淮序難得生出幾分囧然。

“你剛從盛京出來,就講講盛京現在的局勢。”

姚淮序瞭然,用手指蘸水以桌為布就勢分左右兩派,渭涇分明。

“這左為梧帝,右為沈祀安。麵上瞧著左右互通為一派,實則□□已生出異心。”

“你如何瞧出?”

“樁樁件件,方方麵麵。”

喬亭雪正經直起來身子,“還知道什麼?”

姚淮序猶豫片刻,在右邊又畫一小圈,中間寫著喬家,“喬家現在和沈祀安綁在一處。”

喬亭雪同樣拿手蘸水,接著在小圈外麵又畫一大圈,畫完之後用食指有節律的上下敲打。

“是,也不是,沈祀安將喬家同北郡的來往切斷了,我現在對於盛京的瞭解僅限於上月天成送來的信。”

“不過他也聰明,這月的信已經送達。”

一張疊得方方正正薄紙放在桌麵,繞過水漬推至姚淮序麵前。

“喬家兵分兩路時便約定好,每封信最後的問候大有門道,這封……瞧著與其他並無二樣,可最後的暗號卻大相徑庭。”

姚淮序蹙眉,上麵講得確確實實是盛京的境況,隻不過有的隻講前半截,有的隻有後半截,最關鍵的全部被抹去。

他講信反覆讀一遍,講其中細緻未寫之處全都告訴喬亭雪,喬亭雪默默聽著不說話,小五小六在一起擠眉弄眼嚼小話,

“這個是誰?和費家公子哥兒一起,不過說起來費公子哥兒可真是有陣子不見了,聽說出了費府那檔子事……一言難儘,那些哄哄百姓還成,要我看,有鬼!”

“要你看?你當自己多大能耐?”

“誒你說,這人眼不眼熟?”

“眼熟個什麼?”小五翻了個白眼轉頭悄悄打量,去歲在軍營見過!

“當時和三小姐一起的是他?!”

小六錯愕,“大膽!”手上失了分寸打碎一個碗,喬亭雪不輕不重擡頭看他們兩人一眼,又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費承風眼疾手快蹲下去撿碎瓷片,小六咬牙小聲道,“馬屁精!”

喬亭雪冇管那處,轉頭看向姚淮序,“喬沈兩家聯姻。”

姚淮序打斷,“喬將軍,沈家不一定是最好選擇。”

喬亭雪慢悠悠靠後翹起右腿,玩味道,“何以見得?”

“論權利,錦州太孫妃與侯爺夫人相比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論錢財,瓢飲之水比不上瓦甕海量,湖泊遠勝窪澤。”

小五小六驚掉眼珠子,哆嗦著嘴唇不約而同道,“太孫妃…妃?”

喬亭雪搖頭,“不行,若是貪慕權勢,入宮豈非更好?憑藉我家元娘樣貌才智得寵如同探囊取物,可宮心鬥角,她不喜歡;若是錢財,錦州或是盛州富商可靠、家世清白之輩更甚,且官家拿捏尋常商賈更是手到擒來。”

“太孫殿下,這不夠。你可知為什麼今日我同你坐在這裡講什麼?我又憑什麼信你?”

喬亭雪的嘴角上勾,眼中狡黠難藏。

“沈祀安為人狡詐……”

喬亭雪打斷他,“殿下不也是嗎?掩藏身份,這筆賬,喬家可從來冇給你算過。”

姚淮序笑了,對方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她想聽什麼,不疾不徐,生出幾分閒情雅緻,端起杯中的茶,細細品味。

實屬下品,不如牛飲。

“是因為元娘,我承得全是元孃的情。”

……

三碗茶過後那更剖白心跡的慷慨陳詞仍舊冇說出口,喬亭雪見好就收,兩人共定下約定,費承風早就和桃肆同小五小六坐在另一張桌子處吆五喝六地聊著各自趣事。

個把時辰消磨掉,那三人重新啟程,喬亭雪站在棚子外目送,黑褐色的勁裝勾勒出腰身,高掉的馬尾掃過護腕,迎著落日麵相盛州方向,

“小五小六。”

兩人齊聲喊,“到!”

“瞧,下一位朋友,到了。好好伺候,今晚天高氣爽的,郊外睡著舒服。”

“是。”

小六看著雲散成一塊一塊慢慢變暗,嚥了咽口水從桌兜裡拿出瀉藥,放了四分之一,覺得不夠,又放了四分之一,隨後乾脆全倒進去,拿手舀混勻。

喬亭雪坐了回去,小五在棚子不遠處賣力喊著,“客官,來喝完茶吧!熱了一天累了一天,就該來碗涼茶了!”

曹倸抹掉頭上汗,問道,“有涼茶?”

“誒!不敢騙您!”

侍從剛想去勸,誰知道一眨眼這位曹大人已經坐在了棚子裡。

……

乾清殿後設有臥榻,梧帝假寐時沈祀安伺候在一旁,先皇後的七七之日也已過去,宮中的白幡儘數撤下,重回往日金碧,卻也蕭瑟。

又添了一處空宮,坤寧宮。

“人還關著?這兩日喬家尋朕放人出宮都叫朕尋了由頭拒了。你查這麼多天,冇找到凶手也該查出來她有冇有參與,平白無故扣著也不像話,真捨得?”

沈祀安拱手,“是陛下,臣立馬去辦這件事,不會讓陛下等很久。”

梧帝擺手,“不是我等著,算了,你去吧。”一瞬間彷彿蒼老許多。

沈祀安躬背後退隨後轉身大步流星離開,福公公忍不住和梧帝說了兩句,“這兩日喬姑姑算是受了難,不過也算是苦儘甘來了,日後也要順順利利的纔好。”

梧帝將手伸出床榻,“怎麼,可冇聽過你對哪個丫鬟太監這麼上心。”

福公公趕緊接住誒呦喂一聲,“陛下這不是折煞奴才嘛!”他垂眸,辯上兩句,“隻不過是每次看到喬姑姑奴才心裡感慨。”

“感慨什麼?”

“奴才能陪著陛下的日子不多了,想當初剛到陛下身邊時奴才也不過是喬姑姑這個歲數,一晃四十年過去了,奴才感慨時間真是看不見也讓人抓不到的東西啊!”

“福公公。”

“奴纔在。”

“皇後最喜歡月季,你挑著給她送兩盆最漂亮的。”

福公公驀然紅了眼睛,連聲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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