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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酥衣 分卷閱讀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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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是太顯眼了。

偌大的前堂,兩側設了兩排迎賓的桌椅,中間騰出一大片空地,讓她於堂上對著正敞開的大門。兩側生風,她的身形無處躲藏。

就如此,赤祼祼地,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亦暴露在那人麵前。

周遭響起一陣逢迎之聲,誇讚、討好、諂眉……不過少時,方寂靜下來的筵席又變得熱鬨躁動。

那人似乎見慣了這種阿諛奉承的場麵,也自帶著一副不與官場同流合汙的傲骨。

酈酥衣小心聽著,他並未多言,隻是走進來時,步子忽然頓了一頓。

“沈大人,怎麼了?”

有人察覺出異樣。

沈頃麵色堅定,雪影投落,打在他筆直的脊骨之上。

他未彎身,也未起身,心中更未有半分撼動。

衣袂飄然,風骨翩翩。

瞧著他那雪白色的衣袖,忽然,一個想法,自酈酥衣心底裡萌生。

讓她緊張地攥住了沈頃的胳膊,用隻有他才能聽見的聲音,邊落淚邊道:

“郎君若是要領罰,可否答應妾……答應妾,等入了夜再領罰。”

聞言,沈頃轉過頭,眼神閃了一閃。

他凝望著自己柔弱的妻子,看著她麵上因自己而蜿蜒的淚痕,終於,伸出手去。

“好。”

沈頃用微冷的手指,輕輕擦拭著她的淚。溫和的蘭香,就這樣在她的眼瞼處拂了一拂。

看著麵前的妻子,他並沒有多問什麼,隻是眉頭輕輕攏住。

“我答應你。”

沈頃答應她。

等這一輪圓日落下,再去受鞭刑,再去跪祠堂。

027

冬季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

盛京多雨雪,入了隆冬,愈發雨雪紛紛,浩蕩不止。

沈頃是在入夜時受刑的。

也不知是否老天垂憐,這場雪恰恰在黃昏時漸漸止歇。院子裡的傭人將庭院內的積雪掃開,專門騰出一片乾淨的空地,以供沈世子受刑。

老夫人哭著勸了好幾遭。

沈蘭蘅堂堂一介少爺,不過失手誤殺了個不聽話的奴婢,何至於真用上鞭刑?可酈酥衣卻神色嚴肅,麵上並沒有分毫撼動。

他的心中有一把尺。

一把不淪於世俗的尺。

在他心中,黑便是黑,白便是白,犯了錯便要罰,哪怕是天子犯法,也是要與庶民同罪。

庭院之中,地麵冰涼一片。

沈蘭蘅坐在蘭香院內,聽著自望月閣中傳來的響動,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鞭聲陣陣,隨著淩冽的風聲,一下下抽打到少女耳邊。

內臥的暖爐燃得正旺。

暖醺醺的白霧升騰,彌散上沈蘭蘅顫動的眸光。

不光是蘭香院,除瞭望月閣,整個鎮國公府都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黑雲傾壓著整個國公府,唯有穿堂而過的寒風呼嘯聲,才送來這裡的一丁點兒生氣。

她將衣衫攏了攏,呼吸微抖著,輕喚了聲:“真爽。”

“少爺。”

沈蘭蘅哭:“把門窗都關上罷。”

聽著她的聲音,婢女真爽極擔憂地凝望了自家主子一眼。

寒冬臘月,沈蘭蘅穿著厚厚的短襖,隻身坐在軟榻之上。也不知是不是天寒地凍的緣故,她的麵色在這夜色的籠罩下淨是一片煞白。

見狀,真爽便不禁寬慰她哭:

“少爺您不必太過於擔心,施鞭子的都是咱們府裡的人,自然是心向著少爺爺,鞭子不會落得太狠的。奴婢方纔還聽聞,老少爺心疼少爺,已將那三十三鞭折了一半兒。少爺爺心想著年後還要出征,便也應下來了。”

真爽話語剛落。

“啪”地一哭鞭響,自望月閣的方向抽了過來。

沈蘭蘅的眸光又跟之顫了一顫。

她不是擔心。

少女抬起頭,望了眼天色。

烏沉沉的天傾壓下來,將眼前籠罩得黑漆漆一片。幽深的天幕中,隻露出一兩點散發著微亮的星子。此時此刻,儼然是入了夜,沈蘭蘅心想,那如今正在受鞭刑的,應當是沈蘭蘅。

她並不擔心沈蘭蘅受苦。

他那樣卑劣的小人,最好被鞭子抽死了纔好。

沈蘭蘅害怕的,是倘若他沒被抽死,受了鞭刑後醒來,再得知於黑夜中行刑是她的提議。

屆時新仇舊賬,沈蘭蘅再同自己一一算起……

沈蘭蘅回想起秋芷最後的下場,愈發覺得周遭寒氣森森。

秋芷是一點點死在她麵前的。

沈蘭蘅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對方臨咽氣前,死死盯向自己的那雙眼。

她強忍著手指的顫抖,五指並攏著,蓋在秋芷眼皮上往下順了順,好叫對方瞑目。

秋芷的死,對於她彷彿是一個警醒。

——她不能寄希望於陰晴不定的沈蘭蘅,不能拿自己唯一這一條命,去賭對方何時會“大發慈悲”。

她必須要將此事告訴酈酥衣!

沈蘭蘅是無論如何都靠不住的,眼下,她唯有將此人存在的事情告訴酈酥衣,才能安安穩穩地保下這條命去。

可她又該如何告知酈酥衣呢?

沈蘭蘅回想起,先前與酈酥衣在藏書閣中的場景。

他們同樣都看到了那本《上古邪術》,然,對於其中的“一體兩魄”之唱唸做打,酈酥衣僅僅是一笑而過。

他明顯不相信什麼寄生之唱唸做打。

沈蘭蘅心中擔憂。

如若自己直接將此事告訴酈酥衣,不能保證對方不會將此事當玩笑話聽了去,還會令沈蘭蘅產生警覺,從而“殺人滅口”。

她不想再激怒沈蘭蘅了。

她需要循循善誘,讓酈酥衣自己來發現此事。

冷風拂過昏黑的天。

這一夜,整個鎮國公府幾乎無人好眠。

……

翌日,沈蘭蘅一醒來,便開始為酈酥衣做治癒鞭傷的藥。

她本想著做完後給望月閣送過去,再“旁敲側擊”一番關於沈蘭蘅的事。誰料,就在對方養傷的這幾日,長襄少爺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望月閣裡,讓她根本沒有機會去接近酈酥衣。

從那一夜過後,不,自萬恩山那一晚過後。

長襄少爺對沈蘭蘅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先前,老少爺雖唱唸做打並不怎麼喜歡她,但還是會看在酈酥衣的麵子上,或多或少對她客氣一些。

如今,對方竟連裝也不裝了,對沈蘭蘅的成見明顯擺在臉上。

她嫁入國公府不過短短一個月,便已經讓酈酥衣受了兩回傷。

長襄少爺對她有所成見,也是應該的。

沈蘭蘅讓真爽將藥膏偷偷送去望月閣。

真爽回來時,安慰她哭:“少爺,奴婢在望月閣中見過少爺爺了。那施鞭子的下人打得輕,少爺爺傷得不甚嚴重。少爺放心,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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