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 第 18 章
戚禾無法回答，他沒辦法將內心真正的想法說出來：因為我喜歡你，所以纔想要逃離你，這太荒謬太好笑了，就算是自己聽了都覺得難以接受，小穀聽了肯定更加覺得難以理解，而且，他如果真的聽了這話，肯定會更加強逼自己留下來的，但是戚禾知道，這不可能，他不可以這樣做，這樣是不對的。
他心裡很亂，也覺得無法麵對麵前的戚穀，就掐滅了手心的光，臉埋進膝蓋，覺得這樣就可以不用麵對了
但是光熄滅了之後，耳朵就更加靈敏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旁邊小穀的呼吸聲都格外的重。
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意識到到了不對，手心再度點亮光，檢視小穀的狀況，發現他額頭都是汗，整個人都在發抖。
“小穀你怎麼了？這麼痛嗎？怎麼辦，要趕快去找大夫才行，可是又不能打碎石頭，怎麼辦，怎麼辦纔好？”
“我沒事，不用管我。”
“可是你都這幅樣子了，怎麼可能會沒事？不行，我得賭一把。”
“我說了我沒事！”戚穀急得伸手抓住戚禾，又說，“看到沒有，我好得很。”
“可是你在發抖啊，也出了好多汗，這肯定不正常，你不會在硬撐吧？你不會要死了吧？小穀，不要死小穀。”
“我都說了我沒事！”戚穀吼完這句，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太凶了，又猶豫著說，“隻要你彆把光滅了，我就沒事。”
戚禾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戚穀也不再多做解釋了，隻是閉目調息。
戚禾半晌才忍不住問出口：“小穀，你怕黑嗎？”
“沒有的事。”
可是這反而讓戚禾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想，戚禾忽然笑了，還笑得很開心：“真是沒想到，小穀你竟然怕黑啊？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哎呀，這麼大了還跟孩子一樣，真可愛，你放心，哥不會滅光的，有哥在，你會一直好好的。”
但是戚禾還是一直皺著眉頭，沒有理會戚禾的調笑，麵上的痛苦沒有半分消退的樣子。
見沒有反應，戚禾漸漸意識到事情可能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又湊上去說：“果然你不是怕黑吧？肯定是身上的傷讓你快要受不住了吧？不行，果然還是應該搏一搏，趕緊離開這裡纔是。”
“不是身體的的問題。”戚穀像是累極了，回複一句話都讓他耗儘力氣，抓住戚禾的手的力度都小了很多，戚穀嘴唇發白，他說，“我隻是，沒辦法呆在這麼小的地方，感覺快要瘋了。”
戚穀終於開始釋放自己真正的恐懼和脆弱，抱住腦袋在地上打滾，呼吸都非常不暢，覺得身上哪裡都不舒服，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舒服。
“小穀，你，你怎麼了？你是在害怕嗎？不要怕，哥哥在這兒呢。”說著，戚禾就抱住戚穀不斷地拍著他的後背安撫他，但是這根本沒什麼用。
戚穀搖著頭，非常苦澀的歎息，說：“根本是假的，你纔不會一直在我身邊，這隻是個夢而已，對，等夢醒了我就會在曠野裡了。”
戚穀的反應讓戚禾感到相當困惑：“小穀，你沒事吧，是不是瘋了啊？天啊，怎麼會這樣的？”
戚穀不斷以頭搶地，叫喊著：“不行，做不到，做不到，沒辦法騙自己，怎麼辦，我會一輩子困在這地方然後死掉嗎？我會死的，我會死的，不行，我要離開這裡，我要離開這裡。”
說著，戚穀就開始用力錘擊頭頂的大石頭：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大石頭開始鬆動，大量鬆散的泥土掉下來，現在輪到戚禾慌了，兩人的角色調轉過來，戚穀成了不理智的那個。
戚禾說：“不要再敲了小穀，還是好好呆著，等叔叔們來救我們吧，要不然我們就要被活埋了。”
“不，不，我要離開這裡，我一定要離開這裡，我要瘋了，我要瘋了，讓我離開這裡，哥哥，帶我離開這裡。”
戚禾抱著戚穀，阻止他這危險的舉動：“都說了不行了小穀，不可以再敲了。”
可是戚穀根本不聽話，在這狹小的區域內鬨出了很大的動靜，肩膀的傷口印出來的血跡也越來越大，這實在是讓戚禾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情急之下，戚禾抱住戚穀，親了一下，戚穀頓時呆住了，戚禾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他抱住戚穀的腦袋，像哄小孩一樣，說：“聽我說，小穀，不能再敲了，我們都會被活埋的，等叔叔來救我們吧。”
戚穀的眼中露出絕望，痛苦地往地上一趟，沒有再繼續敲擊了，隻是一味地抱著頭，獨自按捺內心的恐懼。
戚禾開始嘗試用聊天轉移戚穀的注意力，他說：“小穀，想點開心的事吧，不要覺得我們在地底下，想象一下，我們其實在夜晚，頭頂的不是石頭，而是星空，我手裡的呢，就是月亮，你看，月亮美不美？”
但是戚穀根本沒有餘裕去聽戚禾在說什麼，隻是咬著牙依舊發著抖，嘴角都咬出血來了。
戚禾看著戚穀的模樣，覺得心疼極了，但還是繼續轉移戚穀的轉移力：“還有，還有你看那些凸起來的小點，是不是很像北鬥七星？你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等到一覺醒來，就會看到太陽了。”
但是戚穀甚至開始發出動物一樣的嗚嚥了，戚禾知道，戚穀就要扛不住了，也知道，此刻的他肯定是非常痛苦的，而這種痛苦，他甚至都無法感同身受。
好想幫幫他，怎麼才能幫幫他？
戚禾還在自顧自的說著小時候的一些事，邊說邊哭，哭著哭著還會親戚穀幾下，但是親吻已經無法安撫道戚穀的情緒一點了。
突然，戚禾說：“要做嗎？小穀？”
戚穀的動作突然停滯了。
戚禾問完才發現自己說了多麼炸裂的話，連忙鬆開了戚穀往後撤。
“你剛剛說什麼，哥哥？”
戚禾連忙擺手：“沒，沒說什麼。”
戚穀的臉上露出失望，然後依舊痛苦地垂眸，咬住嘴唇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繼續顫抖。
望著躺在地上獨自承受著痛苦的戚穀，戚禾的心痛如絞，半晌後，戚禾又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再度抱住戚穀，問：“要做嗎？小穀？”
戚穀很是疑惑的望著戚禾：“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哥哥。”
戚禾這回像是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所以小穀，你要做嗎？”
“不要。”
“哎？”
“我不要哥哥你的同情，而且，就算做了也沒有意思，等到離開這裡，你又會裝作是一場夢，然後離開我吧？我不要這樣。”
“我，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小穀。”戚禾的嘴裡都泛著苦味，
戚穀並不相信戚禾的話，“哼”了一聲。
“真的，小穀！”戚禾按著自己的胸膛，他說，“也不會再欺騙自己了。”
戚穀一臉困惑地望著戚禾，眼神中還充滿了不信任。
戚禾用手按住自己的胸膛，那裡，正跳得非常快，他在確認自己的內心，終於，他說：“我也不是想要同情你，我，我是想要和你做才會問你的。”
戚穀的眼中有光芒閃動：“你說真的？”
下定了決心，狠狠點頭：“真的！”
戚穀往後一趟，說：“那你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什麼意思？”
“我不碰你，你自己坐上來。”
戚穀一邊一邊問：“哥，告訴我，這是夢嗎？”
戚禾就搖頭，說：“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
“離開了這裡你也會這樣說嗎？”
“是的。”
被逼到極致的時候，戚禾恍惚間聽到了人的聲音，非常激動地說：“小穀，有人的聲音。”
戚禾非常失落，還有些責怪戚穀的意思，說：“你剛剛為什麼不讓我求救？我們可能永遠失去離開這裡的機會了。”
戚穀就在戚禾的耳邊咬耳朵，說：“我剛剛已經敲擊石頭給過提示，上麵也同樣敲擊石頭給我回話了，你知道的，這種時候敲石頭比說話好使，但是哥哥你，你可能太激動了，沒有聽見。”
戚禾聽了，覺得害羞的要死，捂住臉不說話，匆匆忙忙穿衣服，戚穀就抱著他邊親邊舔，說，不用著急，這麼大的石頭他們需要炸一會兒的，我們還可以再來一回。
戚禾臊都要臊死了，哪還有心情搞這些，狠狠捶了戚穀琵琶骨一下，戚穀就發出吃痛的叫聲，戚禾聽了，又覺得心疼，問：“是不是真這麼疼啊？”
戚穀見了，轉痛為笑，一把將戚禾摟進懷裡，親個不停。
戚穀問：“哥，我喜歡你，真心喜歡你，你，你喜歡我嗎？”
戚禾扭扭捏捏：“這，這有什麼好問的，你是我弟弟，我當然喜歡你啦。”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戚禾臊得不行：“好啦好啦不要再問了。”
戚穀就笑，說：“哥，出去後，就不走了，好不好？”
戚禾紅著臉點了點頭。
戚穀見了，欣喜若狂，一邊瘋狂親著戚禾的臉一邊說：“太好了哥，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頭頂傳來轟鳴聲，石頭被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