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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來信 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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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

夕陽的餘暉隱在高粱間,深草中的蛙鳴喚起蟲鳴,此起彼伏。

清爽的空氣裡裹挾著一股熟悉的泥土氣息,微風吹起土路兩旁的楊樹,枝葉簌簌作響。

周安芝像往常蹲在學校門前,接她弟回家。

——“王勇,你姐來了,還有我的包。”

王勇毫不客氣地把書包扔在她身上,他身後跟著的幾個孩子也爭前恐後把書包扔在她身上。

周安芝被一個破舊軍綠色書包砸中腦袋,裡麵的課本磕到她頭皮。她麻木的把幾個書包挎在身上,跟在幾人後麵走著。

起初周安芝也反抗過,後來就知道了,全家裡人都記恨著她呢,記恨她在縣城過得好,所以把所有的苦都餵給她。

周安芝默默跟在幾個半大孩子身後,亦步亦趨,不催促也不說話,像是個傀儡。

前方的自行車軲轆聲逼近,麻木的周安芝倏爾間像是低血糖人注入葡萄糖液鮮活起來,落日最後一抹餘暉映在她臉上,少女的容顏如詩似畫,眼角染上絢爛的瑰色。

周安芝擡起下巴,麵上看起來與平時無異,可眼角眉梢儘是喜悅的意味。

她跟騎車人對視一眼,很快低下頭,那一眼似有說不儘的話語和情意。

回到家,一家人坐在狹窄的桌子上吃飯,周安芝冇上桌,蹲坐在地上,身子側靠在門柱上,手裡端著一碗清湯寡水的米糊。

吃完後,她雙手環著膝蓋,安靜等她們吃完收拾碗筷洗涮。

一家人吃完散去,王麗慢悠悠按著飽經風霜的桌子起身,視線瞟到周安芝老老實實的蹲在門前,心裡升起一股煩躁。

想起她以前那副蹬鼻子上臉的樣子她更是煩到不行,每天拿柳條子抽她。

現在人老實了,她還是煩。

王麗朝裡屋走了幾步。“二妮,過來。”叫什麼周安芝,她又不是死了,非要姓周。

周安芝從地上站起來往裡屋走幾步:“阿媽,咋?”

王麗佯作很為難的樣子,長歎一口氣。“媽還是愁你的事。”

周安芝頭垂得很低,雙目盯著地麵,眼睛泛著如毒蛇般的冰冷光芒。轉過身,她彎腰拿了個凳子麵朝大門坐下。“媽,我的事你做主就行。”

王麗側頭看著她,兩道目光落在她耳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媽想讓你嫁得好,可咱們村裡條…

夕陽的餘暉隱在高粱間,深草中的蛙鳴喚起蟲鳴,此起彼伏。

清爽的空氣裡裹挾著一股熟悉的泥土氣息,微風吹起土路兩旁的楊樹,枝葉簌簌作響。

周安芝像往常蹲在學校門前,接她弟回家。

——“王勇,你姐來了,還有我的包。”

王勇毫不客氣地把書包扔在她身上,他身後跟著的幾個孩子也爭前恐後把書包扔在她身上。

周安芝被一個破舊軍綠色書包砸中腦袋,裡麵的課本磕到她頭皮。她麻木的把幾個書包挎在身上,跟在幾人後麵走著。

起初周安芝也反抗過,後來就知道了,全家裡人都記恨著她呢,記恨她在縣城過得好,所以把所有的苦都餵給她。

周安芝默默跟在幾個半大孩子身後,亦步亦趨,不催促也不說話,像是個傀儡。

前方的自行車軲轆聲逼近,麻木的周安芝倏爾間像是低血糖人注入葡萄糖液鮮活起來,落日最後一抹餘暉映在她臉上,少女的容顏如詩似畫,眼角染上絢爛的瑰色。

周安芝擡起下巴,麵上看起來與平時無異,可眼角眉梢儘是喜悅的意味。

她跟騎車人對視一眼,很快低下頭,那一眼似有說不儘的話語和情意。

回到家,一家人坐在狹窄的桌子上吃飯,周安芝冇上桌,蹲坐在地上,身子側靠在門柱上,手裡端著一碗清湯寡水的米糊。

吃完後,她雙手環著膝蓋,安靜等她們吃完收拾碗筷洗涮。

一家人吃完散去,王麗慢悠悠按著飽經風霜的桌子起身,視線瞟到周安芝老老實實的蹲在門前,心裡升起一股煩躁。

想起她以前那副蹬鼻子上臉的樣子她更是煩到不行,每天拿柳條子抽她。

現在人老實了,她還是煩。

王麗朝裡屋走了幾步。“二妮,過來。”叫什麼周安芝,她又不是死了,非要姓周。

周安芝從地上站起來往裡屋走幾步:“阿媽,咋?”

王麗佯作很為難的樣子,長歎一口氣。“媽還是愁你的事。”

周安芝頭垂得很低,雙目盯著地麵,眼睛泛著如毒蛇般的冰冷光芒。轉過身,她彎腰拿了個凳子麵朝大門坐下。“媽,我的事你做主就行。”

王麗側頭看著她,兩道目光落在她耳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媽想讓你嫁得好,可咱們村裡條件好的人家冇幾戶。”

周安芝扣弄著指甲裡的軟肉,淡淡唔了聲。“媽,我有話跟你說。”

王麗調整了下姿勢,坐得直挺,表現出對周安芝絕對的控製。

“你說。”

指甲縫裡的軟肉扣得生疼,周安芝朝地麵嘴角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說出的話與神色大相徑庭。

聲音中似乎將萬般無奈糅碎了摻著惹人心疼的懂事。

“媽,我知道你為著我的事操心,把臨近的幾個村裡打聽了遍。隔壁村不是有個叫陳英的,家裡條件還挺好,就是個二婚。二婚就二婚吧,嫁誰都是嫁,嫁個條件好的,以後能幫襯著咱們家。”

王麗眼睛猛然凝住,兩道目光投在周安芝後背上,神色極其古怪。此時,她對這個三四歲就不在身邊養著的孩子產生了生疏的親情。

怪不得老輩人常把血濃於水掛在嘴邊。

王麗虛偽的喊道:“我的孩,家裡窮,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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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芝說完冇過多久就拿起揹簍出去割草,少女平時就乾活麻利,但今日更是手中鐮刀揮個不停,好像有什麼著急的事情等著她處理。

月亮剛上梢頭,周安芝直起身子,長長伸了個懶腰,望著天上皎潔的月亮,她把接下來的要說的話重新梳理一遍。

走在鄉間小路上,周安芝不時藉著扭脖子的動作左右張望,生怕有什麼人在身後跟著。

她有意走得很輕,廣闊的視線環境讓她一眼就看到了樹下多餘的黑影,一個人正坐在那兒。

周安芝唇角詭怪地彎了彎,一語不發,慢慢走上前。

地上走過一個揹著揹簍的黑影,影子又寬又長,揹簍的黑影還莫名多出一截,像是棍子。

天上堆積在一起的雲不知何時散去,顯出整個月亮,照在揹簍上,閃著銀光。

一把鐮刀安靜躺在竹筐中。

周安芝綻出笑臉,雙眸晶亮。“勝利哥。”

“芝妹——”男人蹭得一下從地上坐起來,迎上前,幫著周安芝放下身上的揹簍。“我托著呢,你放下罷。”

周安芝順著他的動作放下揹簍拖到自己腳邊,垂下眼瞼迅速看了看揹簍裡的農具又擡眸凝睇他。

“勝利哥,你……回來了。”少女說著話,腳下動作微微移動,似乎在找準最佳位置。

周安芝手自然下垂,若此刻彎下腰,會以最近的距離拿出鐮刀。

李勝利羞怯地擡手覆上後頸摩挲,眼睛不敢看她,側著頭回答她的話。

“……嗯,回來了。”

周安芝從冇有這麼迫切過,麵對所有人她都能裝得滴水不漏,唯獨訊息近在眼前,她感覺自己一分一秒都忍不了了。

看著李勝利扭扭捏捏的傻缺樣子,周安芝甚至在腦海理幻想提起他的衣領直接逼問他。

常年屈於人的折磨令周安芝本能做出反應,她屏住呼吸壓製住內心即將河出伏流的焦躁。

她放輕音量,聲音娓娓動聽。

“勝利哥,你這幾天辛苦了。”

李勝利怔怔地看著周安芝,神情不可置信。“芝妹,俺還以為你會先問周家如今的光景。”

在他迷戀的目光下,周安芝嘴角堆出高位笑線,露出唇齒中的暖色。

“勝利哥,你曉得我感恩周家記掛他們,但……我心裡”她整張臉被紅暈浸透,頭微微低下收著下巴,柔聲羞赫道:“我心裡也記掛著你。”

李勝利呼吸驟亂,肌膚滾起一陣酥麻,有種手腳使不上勁的感覺。

周安芝眸中漫過一絲惡寒,見也見了哄也哄了,他不就是圖這麼幾句噁心的話麼。

她成全他罷,他也應該成全她想知道的訊息。

少女冇有絲毫愧疚,更不會真正在乎他一路騎車到縣城有多累。見他嘴說出源源不斷的情話,周安芝隻覺得他嘴中像有無數傾巢而動的螞蟻從裡麵跑出來。

噁心至極,以至於想抽出竹筐裡鐮刀架在他脖子讓他住口。

越是這樣想,周安芝麵上越是乖巧溫柔。月光下的少女眼睛愉悅地向上微揚,眼角眉梢嫵媚動心。

被一雙大眼睛專注地望著,李勝利舌頭打結,不敢再說話了,忙把頭低下,生怕在芝妹麵前鬨笑話。

“勝利哥,周家現在的光景美滿不?”

周安芝娥眉顰蹙,唇似朱丹,微微張開唇說出的音調柔情似水。

如若在她對麵而立的男子此時擡臉看她,就會看到一副完全不同的樣子。

朦朧而充滿詩意的月光映在少女臉上,女子顯出惡寒而嘲弄的眼神,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峭。

神情彷佛在看一條路邊的野狗。

李勝利腦中警鈴大作,周家現在的光景又爛又破。要是跟芝妹說實話,她肯定會難過的。

“……還好。”

太久冇聽到他們的訊息了,周安芝真的很開心,眼角眉梢盪開了笑意。再等等,再短暫的等待一段時間,她就可以離開這裡,帶著他們一起遠離這座城市。

周安芝琉璃般眼珠微動,嘴角帶著禮貌性的微笑。“勝利哥,我得回去了,謝謝你這次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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