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不負雪滿霜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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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耳邊是嗡鳴的檢測儀聲。
林嶼森看見我睜開眼,慌忙地就開口:“江敘白,你終於醒了。”
許晚寧也走了過來,但眼神又恢複了先前的冷漠。
和記憶裡最後暈倒,著急的她截然不同。
林嶼森關心地說:“江敘白,我們不知道你的病因,隻敢要醫生保守治療。”
“醫生說你的狀況很不好,各項指標都很低,穿著衣服上秤居然才隻有50公斤不到!”
“所以我們隻要醫生給你打了點營養液,維持好各項機能。”
許晚寧皺起眉,忍不住說:“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知道重視。”
這句話,有些責怪,但更多透著一股酸味。
反倒有些意味不明的尷尬。
她忘記了,他已經冇有任何身份用這種口氣去指責我了。
林嶼森好心地遞過來兩個麪包。
“江敘白,你先吃點麪包墊墊吧,你也太瘦了。”
我搖搖頭,和從前一樣,又一次拒絕了她的好意。
但這一次,卻是因為我的胃癌晚期,胃都已經切掉了半個。
幾乎一整年都是靠著營養液撐著。
麪包是什麼味道也早就不記得了。
無數次我也想一口咬上去,
甜是什麼味道?
酸是什麼感覺?
鹹津津,辣滋滋
可我的生活好像隻剩下了痛苦。
流食順著管道從嘴裡灌進喉嚨裡,再順著食管洶湧地衝進我早就四分五裂的胃裡。
僅僅靠著三年前,和許晚寧一起吃路邊攤,糖炒栗子,麻辣燙
靠著那點可憐的回憶,把味覺慢慢拚湊回來。
“要你吃個麪包是要了你的命?”
“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愛惜!”
許晚寧責怪的聲音響起,林嶼森打著圓場。
“老婆,你吃槍藥了?”
說著又解釋:“江敘白,她這人就這樣,刀子嘴豆腐心。”
“你不知道,剛剛你倒下來的時候,她有多慌張。”
“這一路她又是塞暖寶寶又是給你喂葡萄糖的,要不是我知道她多愛我,我都要吃你的醋了。”
我看向霍時川的眼睛。
一如三年前般,杏眼含笑,戴著半框眼鏡,根本看不出是個做研究的“老教授”。
隻是現在,我們看著彼此,都多了絲尷尬。
“先墊墊吧。”
林嶼森又一次遞過來。
這一次,我冇有再猶豫,直接用手抓住了油滋滋的麪包。
像是帶著三年的委屈一起順著麪包咬到嘴裡。
先是黃油香,再是麥香,混合著乳酪,在嘴裡嚼動。
眼底夾藏著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來。
我一邊哽咽一邊吃著麪包。
江敘白心疼地看著我,“要是不夠吃,這裡還多。”
許晚寧冇說話,隻是在看見我吃的時候,轉身去了吸菸區,點燃了支女士香菸。
“江敘白,你彆介意我老婆。”
“你彆看他什麼都不說,但是她心思比誰都細膩。”
“其實我們計劃裡,是冇有來冰島的。”
“我身體比較寒,受不了冷。”
“估計她和你一樣,在冰島有什麼忘不掉的心事吧。”
“所以她情緒不好,你彆跟她計較。”
我咬住麪包的嘴瞬間停住,淚水斑駁了雙眸。
所以,她是特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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