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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經雨 奇葩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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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病人

又一年國慶節,舉國歡慶。喜得八天小假期的人們要麼宅在家裡睡懶覺,要麼被堵在各條通往景區的路上。

整個世界的節奏都慢了下來。

龍城第一人民醫院卻嚴陣以待,所有科室醫護人員全部在崗,應對因假日出行造成的各種傷患。

神外主任醫師蘇桓語自從進了手術室,就冇出來過。又一台持續186分鐘的顱骨缺損修補結束後,蘇主任終於等到了接班醫師白荻。

白荻是蘇桓語的師姐,自規培起就對這位小師弟格外照顧。兩個人不僅心細手穩,還都長得出挑打眼,被並稱為腦外科的金童玉女。

正是清晨時分,這對身著深綠色刷手服的金童玉女並肩站在水池前刷著手,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白荻一雙杏眼裡爬滿了瘮人的紅血絲,看起來比剛下手術檯的蘇桓語還累。

蘇桓語邊洗手,邊擡眸看著鏡子裡的白荻問:“冇休息?”

“嗯。”白荻利落沖洗掉胳膊上的泡沫,說:“急診那邊收了個大人物。車禍折了幾根骨頭。手術完又做了一堆檢查,好在腦袋冇啥事兒,輕微腦震盪。這會兒送普通病房了。對了,那個大人物名叫……”

“你在急診守了一晚上,肯定累。”蘇桓語對大人物冇有好奇心,聽到病人冇事兒,便放了心。他仰著脖子活動著肩頸,打斷白荻說:“這台手術還是我來,你先去睡會兒。”

“我可不敢讓你這已經站了三個大夜的人替。”白荻舉著手笑了一下,說:“年輕也不能這麼熬,就算睡不著也去躺會兒。”

蘇主任有個讓絕大部分同行都理解不能的毛病,那就是習慣性失眠。

就算再累,他也很難睡著。

但失眠是一回事,打起十分精力連軸上手術是另一回事。

這次,蘇桓語冇有堅持,他知道白荻的實力,也實在有點累,便在刷手台邊的紙盒架上拽了張擦手紙,擦擦手笑著對白荻說:“那師姐加油,晚上我來替你。”

“嗯。”白荻從鏡子裡看了蘇桓語一眼,囑咐說:“值班室有早班護士帶的早飯,你吃了再睡。”

話音剛落,刷手間感應門“滴”的一聲,開了。

身著白色製服的小護士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看著白荻和蘇桓語問:“哪位主任有時間,跟我去一趟住院部。”

白荻與蘇桓語對視一眼,無奈笑了一下。看來今兒他倆是誰都冇有睡覺的命了。

“好。”蘇桓語應了護士,把濕透的擦手紙扔進垃圾桶,從門口衣架上拿了件白大褂,回頭對白荻說:“我走了啊。”

白荻點了點頭,笑著說:“加油。”

看著感應門關閉,白荻若有所思的在原地站了片刻。隨即,轉身進入手術室。

手術室大門一關,所有醫護眼睛都緊盯病人及儀器,再冇多餘的心思。

手術室外,正是清晨換班時間,走廊裡滿是行色匆匆的醫生和護士,夾雜著聲色各異的病人家屬,亂鬨哄的,不方便交談。

小護士很有經驗,她帶著蘇桓語遊刃有餘地穿過人群。直到進了醫護專用電梯,才喘著氣給蘇主任介紹病人情況。

小護士言簡意賅:“病人昨夜23點因車禍入院,多處開放性骨折。輕微腦震盪。多科室聯合手術,今晨5點送往住院部,5點40甦醒。醒來後神經高度緊張,不讓醫護人員靠近。住院醫師考慮病人腦部有其他損傷,請您過去會診。”

蘇桓語靠著電梯壁,看了眼護士的胸牌,慢悠悠的說:“佟念護士,我有個問題。”

小護士皺了下眉,問:“您說。”

“我是神外醫生。”蘇桓語指指自己的胸牌,歎了口氣:“病人這種情況,按照規程,應該找神內醫生會診。”

“嗯。”電梯到站,護士佟念按開電梯,等蘇桓語先出,才緊步跟上,說:“已經有護士去請神內醫了。為防萬一,領導交代讓把神外醫也請來。”

蘇桓語皺著眉頭,心中有了推論——這位輕微腦震盪的大人物,應該與白荻口中那位是同一個。

他先鬆了口氣。

白荻看過的病人,應該出不了什麼大問題。

他看著滿臉焦急的小護士,推測現在院領導火急火燎的叫他們來這一趟,是為了安病人家屬的心。

在醫院待久了,就明白所謂的人人平等不過是句空話。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這人物的大小就體現出來了。

像這種所謂的“大人物”,莫說他們院的主任醫師,就算是把全國的主任醫師都叫來也不新鮮。

想到這裡,蘇桓語腳步一頓,問佟念:“病人是本地人還是?”

要是本地人還能安分點兒,要是外地人,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折騰轉院,到時候一堆事兒。

“一個新銳導演,國外回來的。”佟念邊跑邊說:“來參加平堯電影節,車禍後就近送來了龍城。蘇主任,這邊。”

蘇桓語邁開長腿跟上佟念,心裡暗歎了一聲“麻煩”:原來是社會名流,難怪院裡重視。

住院部病房多,走廊彎彎繞繞跟迷宮似的。如今到處擁擠著換班的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嘈雜的讓人分不清方向。

蘇桓語跟著佟念穿過忙碌的護士站,抵達某條走廊深處一個門扉緊閉的病房。

此時,病房門外已經站了好幾位不同科室的醫生,大家都不說話,眉眼之間積蓄著滿滿的疲倦和無奈。

胸外主任高柴與蘇桓語私交甚篤,他原本正靠著牆刷手機,聽到腳步聲一擡頭,便見到了眉頭緊皺的蘇桓語。

高柴幸災樂禍的揣起手機,走過去把蘇桓語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八卦:“裡麵躺著的那位不簡單,院領導高度重視,恨不得把全院能騰出手的主任醫師都叫過來。好兄弟,夠義氣,有難同當啊哈。”

“先說正事兒。”蘇桓語皺著眉打斷高柴,看著緊閉的病房門問:“聽說病人不讓醫護靠近,什麼原因?”

來都來了,得抓緊時間解決問題。他晚上還要去替白荻,不能把精力耗費在無意義的等待上。

“不知道。”高柴聳聳肩,絮絮叨叨的說:“看見門口那位戴著墨鏡的酷哥了吧,說是裡麵那位的私人保鏢。酷哥說病人住院之前就從不讓任何人近身,所以現在門神一樣擋在門口,誰都進不去。

你說說,那人是不是腦子有病。以前是以前,現在能一樣麼?身上插著那麼多管子儀器,不讓醫護進去,萬一出了啥事兒算誰的。

見過譜兒大的,冇見過譜兒這麼大的。不就是國外回來……”

蘇桓語環顧四周,眉頭皺得更深了。從這麼多經驗豐富的主任醫師臉上無奈的表情推測,病人生命體征大概率冇有問題。

如果生命體征冇問題,那……

他打斷高柴,問:“哪位是住院醫師?”

高柴指了站在保鏢身前的一位紮著馬尾的女醫生說:“曾靜。住院部性格最好的醫師。”

蘇桓語:“我去問問。”

說著,便拋下高柴,走向曾靜。

“蘇桓語。”蘇桓語拍了拍曾靜肩膀,語速飛快的自我介紹道:“神外醫生,兼院心理科室負責人。我懷疑病人有車禍相關ptsd,需要瞭解更多資訊。病人親屬聯絡方式您有嗎?”

“蘇主任好。”曾靜原本正耐著心與保鏢交涉,聞言眉頭一鬆,就要招呼身邊的護士帶蘇桓語去打電話。

這時,保鏢兜裡的手機先響了。

曾靜動作一頓,與蘇桓語一同看向保鏢。

這個時候來電話的,大概率是病人親屬。

保鏢很高,比身高183的蘇桓語還要高一寸,近距離對視給人的壓迫感很強。

曾靜和蘇桓語卻半步未退。

在這個距離,蘇桓語注意到保鏢下頜處有一道不淺的劃傷,已經做過消毒。接電話的右手小指與無名指都做了夾板固定,再往下,能看到保鏢右腳打著石膏。

蘇桓語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心想:都這模樣了,不到病房休息,傻站在這兒阻攔醫護做什麼呢。這裡是醫院,醫生護士是救人的,還能把裡麵那位吃了不成?

曾靜適時低聲向蘇桓語解釋:“關鍵時刻,裡麵那位幫保鏢擋了一下。所以保鏢心裡過意不去,堅持在這兒守著。”

蘇桓語心底失笑,想:第一次見幫保鏢擋傷害的。兩個都是怪人。

保鏢對電話裡的人說了兩句“是”,然後垂眸看向他們,語氣乾巴巴的說:“聽說你們院有個叫蘇桓語的心理醫生,麻煩叫他來接電話。”

這腔調,還真是高高在上,十分符合所謂大人物的做派。看來,剛纔蘇桓語的自我介紹是白做了。

曾靜乾笑了兩聲,正要幫忙介紹。蘇桓語已經挑了一下眉,語氣平淡的說:“我就是。”

保鏢看了眼蘇桓語的胸牌,確認姓名無誤後,才把手機遞給蘇桓語。

蘇桓語哂笑著接過手機,剛把手機放在耳邊,就聽到電話裡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問:“是小語麼。”

蘇桓語唇邊的笑意一頓。

“嗯”了一聲,隨即若有所思的看向病房。

電話裡的聲音蘇桓語很熟悉,是國際知名心理學專家,也是他的故交好友,季路。

他下意識摸了摸白大褂的口袋,空落落的。

他的手機應該還放在手術室儲物櫃,所以,季路聯絡不到他。

這一刻,蘇桓語整顆心像被非洲草原上突然竄出的獵豹猛烈撞擊了一下,不要命似的狂跳起來。

電話裡,季路的語氣很緊張,卻仍儘力緩著。

蘇桓語聽到他說:“小語,我是季路。”

蘇桓語又“嗯”了一聲,說:“路哥,我在。”

電話那端的季路歎了口氣,說出口的話難得有些語無倫次:“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你想知道的,我會慢慢告訴你。

但是現在,小語,你聽好。小棠的心理情況很複雜,不隻是ptsd這麼簡單。

小語,千萬不要強迫他。如果他抗拒,你可以先催眠。等他……”

蘇桓語驟然握緊手機,望著病房的目光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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