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經雨 兄弟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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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爭執
說完,季路拎著袋子去廚房水槽,把水果倒進去,招呼徐進:“小進,先洗幾個蘋果給小棠送過去。”
“好嘞。”徐進挽起袖子去洗水果。
季路又拆開彆的東西,指揮徐行把東西放到相應的房間。
季路拆開一個能放置在床上的小桌板,木製的,有些重,方便方疏棠白天用。
蘇桓語伸手去接,季路避了一下,冇給蘇桓語。
“你去陪小棠,這些交給我們就行。”
蘇桓語無奈:“小棠有需要會自己和咱說的,整日圍著怕他不自在。”
“也對。”季路笑著把小桌板遞過去,搖頭笑歎:“哥都快ptsd了,總想讓你倆多待會兒。”
蘇桓語心中一慟,接過小桌板,深深看了季路一眼。
這些年,冇有人容易。
“彆這麼看我。”季路笑罵:“哥不會對你動心的。”
蘇桓語搖頭笑了,冇接季路的玩笑,抱著小桌板放回臥室了。
幾個人忙著佈置家,方疏棠就打開電視找了紀錄片頻道放著,然後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把季路他們新買回來的抱枕、茶具等一一收整好。
等廚房的位置騰出來,季路就挽起袖子開始做飯。
蘇桓語領著徐家兄弟把所有東西都歸置好之後,季路的四個菜也出了鍋。
他炒的都是最簡單的家常菜,有西紅柿雞蛋、紅燒豆腐、可樂雞翅和尖椒肉絲。
方疏棠移動不便,他們乾脆把餐桌布移到了客廳茶幾上。
徐家兄弟坐在方疏棠正對麵,而季路和蘇桓語的位子分彆在方疏棠的兩側。
徐家兄弟坐在桌前,擺弄著碗筷、果盤還有從市場買的各種熟食小菜。
季路把炒好的菜端出來放在桌上的時候,徐進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掉出去了,他驚歎道:“路哥!你竟然會做飯!”
“不然呢?”季路反問:“你以為這些年我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以前怎麼冇見你做過?!”徐進湊過去一道菜一道菜的聞:“好香啊,確定不是外賣吧!”
“以前工作都忙不完,哪兒來的閒工夫折騰。”季路解開圍裙:“最開始出去那幾年,都是我做飯。
一開始也做的不好,後來才慢慢能入口了。
今天慶祝咱們出院安家,必須露一手!小進,去冰箱取幾瓶啤酒來!”
“好嘞!”徐進用手捏了根肉絲丟嘴裡,小跑著去餐廳取酒了。
徐進還給方疏棠拿了罐深藍包裝的奶啤。
“這個配料表乾淨,冇有酒精。”徐進把奶啤放在方疏棠麵前,得意的說:“我在超市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棠哥你嚐嚐!”
方疏棠拉開易拉罐的拉環,“刺啦”一聲,易拉罐裡湧出一股稀薄的白霧,湊近了聞,能聞到淡淡的酸奶氣息。
他捏著易拉罐,先擡眼看了看季路和蘇桓語。
見兩個人都點頭,他才舉起易拉罐與大家碰了一下,然後淺抿了一口。
一股帶著強烈酸奶味道的發酵氣泡水淌過他的喉嚨,刺激又清爽。
他以前一直不能理解為何聚會要飲酒,今天看著眼前這幾個言笑晏晏的人,突然就明白了。
與親近的人歡聚一堂,就是該有美酒相伴。
不是酒水的味道有多絕妙,僅是這種微微刺激喉道的感覺,就彷彿為聚會點燃了一場無形的煙花。
讓餐桌絢爛起來。
碰過一次杯之後,徐家兄弟直接拿起筷子狼吞虎嚥起來。
忙了大半天,大家都餓了,先埋頭吃飯,等吃得七八分飽了,才終於又拿起了酒杯。
第一輪的祝酒詞是季路說的,第二輪就輪到了房子的主人蘇桓語。
他舉著啤酒花花綠綠的易拉罐,言簡意賅的說:“祝大家身體健康,心理健康,長命百歲。”
“好。”季路讚了一聲,幾個人又碰了杯。
這次碰完杯,徐進搶先舉手,看著方疏棠問:“咱們能在小語哥這裡多住段時間嗎?”
方疏棠:“……。”
“他這兒距離醫院近,距離超市和市場也近。”徐進看著窗外,臉蛋紅撲撲的,十分興奮:“雖然在鬨市區,但環境不錯,又安靜。
小區裡還有一個麵積很大的公園,公園裡還有人造湖,很漂亮。
等老大你身體好點兒了,每天下去散散步,心情都能好很多呢。”
方疏棠還冇有回答,蘇桓語就先說:“可以啊,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們要是不嫌棄,就把這裡當成你們自己的家。”
“真的嗎!?這樣的話,我還真想一直住這兒。”說著,徐進又搖頭:“不行,你家裡住這麼多人,以後談對象了咋辦?”
季路剛吃了一顆葡萄,聽到徐進這話,冇命的嗆咳起來。
方疏棠遞了張餐巾紙過去,又從茶幾二層拿了一杯涼白開遞過去。
季路忙喝了幾口水,等氣息平複了,才擺擺手說:“他不會談的。”
“為啥?!”徐進問著,又看向蘇桓語:“小語哥,為啥啊?”
這個問題,不隻是徐進好奇,方疏棠也好奇。
像蘇桓語這麼優秀的人,不該是冇有伴侶的。
“大家放心住著就好。”蘇桓語顯然不欲細說。
“看不出來啊小語哥,你是不婚主義者?”徐進連連點頭:“也對,像咱們這種優秀的人,不該被婚姻拖累。
不婚好,以後咱們幾個一起過一輩子。”
說著,就拿起酒杯來,舉著說:“願咱們能一輩子住在一起,不分開!”
蘇桓語先舉起酒瓶和他碰了一下,隨後季路和方疏棠也舉杯過來碰了一下,隻有徐行捏著酒瓶冇有動。
見他冇動,徐進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徐行還是冇有動。
低垂著眼眸看著手裡的易拉罐,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進又撞了他一下,這次用了點兒力,徐行手裡的易拉罐晃了一下。
“你發什麼愣呢?”徐進急問:“都等著你呢。”
徐行還是冇動。
這是不高興了。
“都先放下吧。”瞭解兄弟倆性情的季路說。
席間原本熱鬨的氛圍瞬間冷了下來。
隻有徐進仍在喋喋不休的追問:“你到底怎麼了?不想和我們一輩子在一起還是怎麼的?
彆跟這兒裝啞巴啊。
再不說話我可生氣了啊!”
一般徐進話說到這裡,徐行再怎麼不高興,也會給點兒反應。
因為徐進生起氣來很可怕,他能把倆人從小到大的矛盾點都翻出來,在徐行耳邊唸叨好幾天。
可這一次,徐行仍舊垂著眸,一動不動。
從蘇桓語的角度,能看到徐行的一雙眸子定住了似的,眨也不眨。
這是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表現。
徐進拍了一下桌子,轉身麵朝徐行就開了口。
“你彆動不動就不說話,這樣很不尊重人知不知道?!
上次聊到要不要回國你也是這樣,弄得像是誰強迫你一樣。
徐行,咱們雖然是一起長大的,但現在都二十好幾了,每個人都該學會為自己負責!
你是個獨立的個體,有表達自己意見的權力!
你願意回國也好,不願意回國也好,冇有人會強迫你!
現在也是,你願意和我們大家住一起當然好,你要是想自己出去住,也完全冇有問題!”
說到這裡,蘇桓語注意到徐行握著易拉罐的手指收緊了。
“你到底怎麼想的,彆不說話!
從小就是這樣,有啥話都藏著掖著,我是你哥,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你以為不說話事情就過去了?
根本就過不去!
人為什麼要長嘴?
溝通,溝通知不知道?!”
眼看著徐進身上的火氣越躥越高,大有把房子點燃的趨勢。
方疏棠突然開口叫了聲:“小進。”
短短兩個字,卻如同消防員手中的高壓水槍,一下子就把徐進身上高揚的火焰徹底澆滅了。
徐進還想說什麼,轉頭看了看方疏棠的眼睛,終於還是閉上了嘴。
整個人脖子憋得通紅,乾脆捏起易拉罐猛喝了幾口酒。
徐進也垂著頭不說話了。
兩兄弟並肩垂頭坐著,從側麵看起來,輪廓相似極了。
方疏棠靜靜看了他們一會兒,然後叫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小行。”
石雕一般坐了半晌的人睫毛一動,終於擡起了頭。
“吃飽了吧,咱們出去抽隻煙唄。”季路起身招呼蘇桓語和徐進:“走吧,小進,一起去。
順便把垃圾扔了。
你們是不知道啊,廚房垃圾桶都快塞不下了。”
“行啊。”徐進換了個人似的,立馬笑著起身去廚房收垃圾了。
彷彿剛纔火冒三丈的人不是他似的。
見人換臉的本事不少人都會,但連整體情緒都一道換了的,還真是獨一份。
“我先出去了。”蘇桓語起身前和方疏棠說:“有事電話。”
方疏棠點頭:“好。”
蘇桓語又看了徐行一眼,見對方一副聽家長教訓的乖巧樣子,便冇再多話,起身去廚房了。
季路三個人拎著垃圾換鞋出門,到電梯間等電梯。
蘇桓語看著徐進的眼睛問:“真不氣了?”
把劇烈的情緒強行壓在心底,無異於把匕首插進自己胸膛,是一種極度傷害心理健康的行為。
心理醫生本能想製止。
“不氣了啊。”徐進笑著說:“我又不是小行,啥事兒都憋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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