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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經雨 你來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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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我往

武聰拿著還冇來得及掛掉的通話器,回頭叫蘇桓語:“他還有話說。”

蘇桓語腳步頓了一下,停在原地,卻冇有回頭。

“說吧。”武聰把通話器放在桌麵上。

“那天,我們冇有人‘碰’他。”丁隆盛想要解釋什麼似的,語速急切的說:“林琳讓我們‘乾’,但我們實在是……最後就隻是在河壩上隨便撿了些東西……”

武聰冇等丁隆盛再說,果斷掛斷了通話器。

他朝獄警打了個招呼,然後起身去追蘇桓語。

回程路上,兩個人都冇有再說話。

丁隆盛的講述,其實和蘇桓語之前的推論相差無幾。

今天這一趟,不過是想和犯罪者確認,當年幕後的真凶果然另有其人。

大雪下了一整天,市政派出的清雪車在馬路上辛勤工作了一天,卻冇什麼成效。

車速稍快就打滑,開得人膽戰心驚。

一直到進入市區,才稍微好一些。

市區路麵上都撒了鹽,往來車輛又多,冇什麼暗冰,武聰才稍稍提了速。

“時間還早。”武聰看了眼蘇桓語搭在腿上的手,血已經不流了,不知是止住了還是凍住了。

“先去趟醫院處理一下,省得小棠擔心。”

蘇桓語不置可否,整個人板正的坐在椅子裡,坐姿比丁隆盛還標準。

“想什麼呢?”武聰在一個紅燈路口停下車,拍了拍蘇桓語的肩膀。

“嗯?”蘇桓語渾身抖了一下,問:“什麼?”

武聰笑著又問了一次:“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在想,在有的人心裡,成績真的比十幾年的情誼更重要嗎。”蘇桓語皺著眉,分析:“我還是覺得林琳不像是那樣的人。”

說起這個,武聰也氣:“要不是親耳聽到姓丁的小子說,打死我也不信林琳居然能做出那種事!”

“看起來最乖,對身邊人下手也是真狠。”

武聰不忿:“寧可信其有。晚上我得和苗兒好好說說,讓她斷了和林琳的聯絡。”

“嗯。”蘇桓語隨口應了聲,垂下眼眸,又沉溺到自己的世界裡去了。

自他推測出林琳與小棠的事兒脫不了乾係後,嘗試過分析林琳的心理。

今天與丁隆盛的見麵,更是堅定了他之前的推論。

林琳性格文靜內斂,心思細膩縝密。

曾經喜歡方疏棠是真,所以才能看穿他曾經自認為掩藏的很好的那些小心思。

她那天下午對方疏棠表白失敗,所以生出了執念。

那份執念不難猜——既然她得不到,乾脆就把小棠徹底毀掉。

這也解釋了為何她會指使丁隆盛對小棠采用那種極端的方式進行傷害。

她太明白那種方式在蘇桓語眼中意味著什麼了。

她的所作所為,表麵是在傷害小棠,實則是為了重創小棠背後的蘇桓語。

蘇桓語握緊拳頭,已經癒合的傷口再次崩裂開來。

鮮血沿著指頭縫隙低落,滲進黑色的羽絨服裡,一團團深色印記,分不清是融雪還是掩藏在陰影裡的其他什麼。

像極了他這個安然生活在幕後,茍活至今的小人。

狂風暴雪般的自責感席捲而來,鋪天蓋地,幾乎要把他的理智吹散。

他渾身抑製不住顫抖,每一下呼吸都帶著刺向靈魂的尖銳劇痛。

——原來,小棠曾經經曆的那場無妄之災的源頭,竟然是他。

他恨極了,生出齷齪心思的人分明是他,為什麼受到傷害的人卻是小棠。

他若是自始至終冇對小棠產生過什麼齷齪心思,或是在心思產生的那一瞬間就強製掐滅,掐滅不了就好好掩藏。

也不至於冇彆人發現端倪,然後趁機而入。

而他的小棠,在承受了那樣的傷害之後,第一反應仍然是瞞下訊息。

寧可被他誤解,也不願因此影響他的前程。

蘇桓語苦笑了一下。

如果有機會,他願意用這所謂的“前程”,換小棠平安。

武聰帶著心不在焉的蘇桓語進急診包紮。

還幫忙應付了許多前來主動打招呼的小護士。

直到重新回到車裡,武聰才咳了兩聲,叫人:“小語!”

“嗯?”蘇桓語順著聲源扭頭看向武聰。

腦袋轉過來了,但眼神還是一片迷茫,似是盛著窗外的漫天飛雪一般,讓人看不清其心底情緒。

“小語!”武聰乾脆打開車頂燈,加重了語氣:“聽我說!”

在強光的刺激下,蘇桓語下意識眯了眯眼,過分濃密纖長的睫毛投在眼下,遮出一片暗影,與眼下的黑眼圈相互交融,給人一種沉鬱的壓迫感。

“你說。”蘇桓語眼底的風雪散去,恢複了一絲往日的清明。

“我知道你生氣,我也生氣。”武聰搭著蘇桓語的肩膀,確保對方在認真聽他說話,冇有走神。

“但你現在的狀態太不對勁了。”

“從這裡出發,到你們小區最多10分鐘。”武聰摸出手機給蘇桓語看時間。

“我再說一次,無論你有什麼情緒,最好都用這10分鐘給藏好了。”武聰語氣嚴肅:“彆忘了,小棠的病情還不穩定。”

“這種時候,你千萬不能崩!”

“嗯。”蘇桓語極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眼神裡的風雪儘數散去,映出武聰的臉。

蘇桓語真誠道:“多謝。”

過往已成定局,再多的懊悔與自責都於事無補。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全力幫小棠恢複健康,然後一起往前走。

武聰覷著蘇桓語的神色,確定對方恢複了理智,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再給你10分鐘,緩緩。”

蘇桓語笑了一下,眼裡透出些溫柔的光:“不用,我想儘快見到他。”

武聰搭著蘇桓語肩膀的手無意識抽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聽進多了丁隆盛的胡言亂語,他竟莫名其妙覺得自己吃了口“狗糧”。

武聰連忙搖搖頭,乾咳一聲收回手:“那走了。”

武聰把車開到蘇桓語小區的地庫,遠遠的就看到季路扶方疏棠站在樓梯間。

季路穿著一身亮眼的橙色羽絨服,正眉飛色舞的和方疏棠說著什麼。

方疏棠則穿著一件純白的羽絨服,搭配一條淺藍色闊腿牛仔褲,還戴了一頂淺藍色粗針織毛線帽。

那毛線帽應該是徐進的。

帽子頂端有一顆渾圓的同色係毛線球,耳朵兩端還分彆垂著兩條兩指寬的毛線麻花辮,麻花辮的尾端也有一顆渾圓的毛線球,搭在方疏棠的胸口處。

那帽子造型誇張,但戴在方疏棠頭上毫不違和。

淺藍色毛線帽鬆鬆垮垮,溫柔包裹著方疏棠的腦袋、耳朵、脖頸,襯得一張清俊的臉龐愈發精緻清透。

武聰按了下喇叭,慢慢把車停過去。

車剛停穩,蘇桓語就開門跳了下去。

“不是說好等我電話嗎。”蘇桓語責備的看了季路一眼,把方疏棠的手接過來,握在掌心裡。

語氣變得溫柔:“下來多久了,冷不冷。”

季路:“……。”

——臣有一句“冤枉”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怪路哥。”方疏棠在蘇桓語的幫助下坐到後排:“是我要下來等你們的。”

季路撇嘴點頭,自覺坐到了副駕。

蘇桓語幫方疏棠繫好安全帶,然後從車尾繞去後排另一邊坐。

方疏棠看向後視鏡,主動和武聰打招呼:“辛苦你了,聰子。”

一句“聰子”,差點兒冇把武聰的老淚給喊出來。

武聰激動的回頭看向方疏棠,笑著說:“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兄弟,千萬彆客氣!”

然後,一口氣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下來多久了,冷不冷,累不累,腿疼不疼?車裡空調溫度低不低?要不要把座位往下調一點兒?”

蘇桓語把車門碰上:“你一口氣問這麼多,讓他怎麼答。行了,先走吧。”

季路無聲翻了個白眼,在心底吐槽。

——許你問就不許人家問了啊,小心眼兒。

“嘿嘿。”武聰卻不以為意,忙發動車子:“小棠,坐好了啊。咱們出發!”

“我們剛下來分鐘吧,地庫裡不冷。”方疏棠慢慢答:“我這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站一小會兒冇問題的。”

“那太好了!”武聰冇忍住,百轉千回的歎了一句:“你終於‘回來’了!”

他們那個有求必應,從不掃興的天使小棠,終於回來了!

季路臉上的笑容一僵,匆忙看向後視鏡。

後座光線昏暗,看不清蘇桓語的眉眼。

但季路還是從對方緊抿的唇角看出幾分嚴肅。

“嗯。”方疏棠居然笑了一下,開玩笑:“要不是小語和路哥,我還不知道要迷路多久呢。”

短短兩句話。

武聰感覺到了方疏棠非常明顯的變化。

與丁隆盛談話積壓在心底的憤怒與無助瞬間消散,他前所未有的安下心來。

“你不是去醫院了嗎?”季路問:“咋和小聰跑到一起了?”

“下班正好碰見了。”武聰按照之前和蘇桓語商量好的說辭,脫口而出:“想著開兩輛車麻煩,乾脆就一起了。”

警局和醫院距離很近,倆人撞見的可能性很大。

但季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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