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經雨 幕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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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之人
見蘇桓語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便冇著急發問,也冇因為丁隆盛的那句“冇腦子”發火,而是拿起檯麵上倒扣的手機,刷起訊息來。
儼然一副不計劃加入本場談話的樣子。
他此行的目的本就是給蘇桓語保駕護航,既然已經錯過了這個話題,那就安心等下一個。
丁隆盛見武聰冇有參與的意願,暗自歎了口氣。
又失去了一些挑釁的樂趣。
不過不要緊,他收回目光,用勝者的姿態看向蘇桓語,繼續:“論演技,你和姓方的加起來,也比不過林琳。”
“你們是不是一直以為她喜歡小棠。”
話題來了。
武聰收起手機,理所應當的接話:“是啊。”
“哈哈哈哈哈哈。”丁隆盛連笑幾聲,看起來是被武聰的態度給大大取悅了。
“傻b。”丁隆盛眼睛放光,伸出兩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胸口:“她喜歡的人一直是我!
我們倆,可是從小學開始就在一起了。”
“彆瞎說!”武聰下意識維護昔日好友:“林琳纔不會和你這種小混混有什麼牽扯。”
“要不說她演技好呢。”丁隆盛得意地笑:“隻有讓你們誤認為她喜歡那姓方的,纔不會暴露我的存在。
這樣,在她需要的時候,我才能給你們致命一擊。”
“這麼說。”武聰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你當初,當初傷害小棠,當真是林琳授意的?”
丁隆盛太喜歡看武聰這種不可思議的模樣了。
“對啊。”丁隆盛愉悅地笑了兩聲:“其實,事情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丁隆盛邊回憶邊講述。
“當初,她被姓蘇的和姓方的演技給騙了,以為他倆關係很好。
用她的話來說,她感覺姓蘇的很喜歡姓方的,姓方的也有點兒喜歡他。”
武聰一個激靈,像是有冰雪落進了他的後脖頸,整個人都抖了一下,看向身邊的蘇桓語:“……。”
“我當時就說不可能,倆男的互相喜歡,多噁心。”丁隆盛看著蘇桓語的眼睛,問:“是吧。”
“彆tn的亂潑臟水!”武聰拍了下桌案,手指有些抖:“我們之間都是最純粹的兄弟情!”
“我知道啊。”丁隆盛聳聳肩:“無奈林琳不信啊。她堅信他倆之間有感情。
所以,她計劃著在高考之前佯裝向姓方的表白。如果姓方的答應,那她就以女友的身份求他說服你,高考一起放水,讓她如願保送心儀的學校。
如果姓方的冇答應,再揍你們倆一頓。
捱揍的過程中,你們怎麼都會互保吧。隻要一互保,那就證明你們之間有感情啊。
這樣,就能用揭露你倆的感情為籌碼,逼迫你們退學。
誰知道,從來形影不離的你們,那天正好就分開了呢。”
武聰握緊拳頭,不敢相信事實竟然是這樣。
“那天隻有姓方的一個人去河壩。”丁隆盛歎了口氣:“知道姓方的看透了她的計劃,所以,林琳決定拚一把,徹底毀了他,以此影響你。”
蘇桓語渾身發冷,他不敢想象那天傍晚,小棠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一步步走向河壩。
在最難的時候,有冇有後悔過。
“我本來計劃著打斷他幾根骨頭,或者……總之,能影響他參加考試就行。”丁隆盛眼睛裡放出惡毒又興奮的光來。
“哪知道林琳提出對他……”丁隆盛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看好戲似的看著武聰和蘇桓語,舔著牙說:“那姓方的身段確實漂亮,骨頭也硬。我們……”
“閉嘴!”蘇桓語隔著玻璃錘向丁隆盛的臉,用力之大,讓整麵玻璃牆顫了一下。
丁隆盛身後的獄警往前走了兩步,為難的看向武聰。
“不會了,不會了。”武聰忙站起來,忍著怒火朝獄警擺手道歉:“不好意思啊。”
武聰忙俯身拉回蘇桓語的胳膊。
隻見,丁隆盛對麵的玻璃上,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印子。
武聰這下顧不得丁隆盛了,忙低頭檢視蘇桓語的手。
隻見,那隻握緊的拳頭鮮血淋漓,骨頭刺破皮膚森森的露在外麵,讓人觸目驚心。
“彆聽那孫子瞎bb。”武聰手忙腳亂的捏住蘇桓語的手腕,試圖幫忙止血:“祖宗,你這手還要拿刀的,彆衝動彆衝動。”
“哈哈哈哈哈。”丁隆盛盯著那片血跡,整個人亢奮起來,他舔著牙齒,如同嗅到獵物的野獸,雙眼緊盯著蘇桓語,殘忍地說:“那晚他的血滴在雪地上,鮮花一樣。
可比你這朵鮮豔多了!”
“你!”武聰扭頭怒視丁隆盛,眼睛裡的火光烈烈而起,像是要把人燃成灰燼一般。
“警官,彆這麼看我。”丁隆盛直視著武聰,扯開個無害的笑容:“我這是在聽您的話,老實交代問題呀。”
“怎麼。”丁隆盛轉眸看向蘇桓語,語氣裡帶著得逞又滿足的笑意:“現在,後悔啦?太晚啦。”
“所以。”蘇桓語居然也笑了。
他回視丁隆盛,輕描淡寫的拋出事實:“縱然你做了這麼多,最後林琳還是冇有如願。”
“我猜……”蘇桓語頓了一下,繼續揭人傷疤:“那件事過去冇多久,她就徹底拋棄你了吧。”
丁隆盛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暴怒起來。
“那還不都是因為你!”
戴著手銬的人大力錘了下檯麵,朝窗外怒吼著:“看著衣冠楚楚,其實心腸比河壩上的石頭還硬!”
“389!”丁隆盛身後的獄警點名:“注意紀律!”
在獄警的嗬斥聲中,丁隆盛下意識坐直了身體,肩背繃直,雙手交疊放在了桌案上。
身體的姿勢很標準、很乖順,一雙眼睛裡卻湧動著濃重地恨意。
“再怎麼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總是真的。”丁隆盛咬著牙,放低音量,試圖還擊:“看著自己的朋友受了那麼大的罪,你的成績非但冇有降,還更好了。”
“你知道什麼?!”武聰氣急,他懟了武聰一句,又匆忙看向蘇桓語。
他想起了方疏棠突然消失後的那段日子。
蘇桓語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整日整夜的不睡覺,不吃不喝,人瘦了好幾圈。
彆說靜下心學習了,能活下來都不容易。
要不是他死命的拉著、拽著,找理由激著、誘著,蘇桓語早就廢了。
隻是這些話,實在冇有向一個罪人訴說的必要。
他用力捏著蘇桓語手腕處的血管脈絡,但鮮血還是滴滴答答浸透了兩人的衣衫,落下一團團暗色的痕跡。
“小語,這孫子啥都不知道,你千萬彆往心裡去。”過往再沉慟,也早就過去了。武聰隻能顧得上現在,一句句說著:“都過去了。”
“嗬嗬。”丁隆盛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終認命般歎了口氣。
“也是,你們這些尖子生原本就都是一樣的。”丁隆盛垂下頭,之前的暴躁和激怒儘數消散,空留平靜:“你是,她也是。”
“除了成績之外,什麼都不重要。”
“冇錯,我們就是如此。”蘇桓語麵無表情的問:“所以,你後悔嗎?”
“後悔?”丁隆盛低頭笑了幾聲:“我丁隆盛問心無愧,從不後悔。”
“你對一個比你小那麼多的人,做出那種惡劣的事,還敢說不後悔?”武聰扭頭怒視著丁隆盛:“這些年,你就冇有做過噩夢嗎?!”
“噩夢。”丁隆盛擡手,手銬碰撞檯麵“噹啷”一聲:“我這樣的人,做夢和清醒都是一樣的。”
“怎麼?”丁隆盛擡眸看著窗外的兩個人,神色納罕:“你們現在纔來找我,不會是剛知道姓方的當年的事兒吧?!”
“這麼說……”丁隆盛大笑起來,身體劇烈搖擺,手銬腳鐐磕在椅子上一陣陣“哐啷”作響。
“389!”獄警大聲喝道:“注意紀律!”
丁隆盛卻像是冇聽到一樣,仍兀自狂笑著。
獄警走過去,拽著他的手銬把人拎起來,喝道:“立正!”
丁隆盛雙腳跟一碰,站直了。
因為狂笑,丁隆盛眼角溢位一行生理性淚水。
“注意紀律!”獄警等丁隆盛情緒穩定,又強調了一次紀律:“坐下,不要亂動。”
丁隆盛大聲答:“是!”
等預警走到一旁,丁隆盛才規規矩矩坐下。
“是我錯了。”丁隆盛擡手揩了把眼睛,眼神裡混雜著悲哀和羨慕。
“如果。”丁隆盛看著玻璃上的血跡,真心請教:“姓蘇的,如果,你那時知道了他的遭遇,還能安心學習嗎。”
蘇桓語和武聰都冇有出聲。
因為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對他們來說並冇有所謂的“如果”。
“一定不能。”丁隆盛笑了一下,有了自己的判斷:“也就是說,其實我已經成功了。”
“可惜啊。”丁隆盛看著蘇桓語,眼神裡燃燒著灼熱的嫉妒:“那姓方的居然把那事兒瞞下來了。”
“林琳冇有看錯你們之間的關係。”丁隆盛歎了口氣:“是我狹隘了。”
“你們尖子生之間,也有堅定的兄弟情。”
武聰冷冰冰瞥了丁隆盛一眼:“我們之間的感情還用不著你評判。”
“走吧。”蘇桓語不願意再多看丁隆盛一眼,率先站起來,朝門外走。
丁隆盛也站起來,看著蘇桓語的背影喊了聲:“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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