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經雨 重走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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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走舊路
“聰子他們幫忙了。”蘇桓語把被褥單獨放在一個箱子裡，做廢棄準備：“我爸還開了車。”
為怕方疏棠憂心，他又補充了一句：“他非要去幫忙，我怎麼拒絕都不聽。”
“這次回來正好新年，咱們一起去看看他吧。”方疏棠提議：“叔叔年紀也大了，能多見一麵就多見一麵吧。”
蘇桓語搖搖頭：“他們肯定會一家團聚，我就彆去給人家添堵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對原生家庭的一切早已釋然，方疏棠卻仍怕他失落。
“沒關係，那咱們就自己聚。”方疏棠笑了一下：“就在東房裡，煮火鍋。”
“嗯。”蘇桓語把東西都按照記憶放回原位：“這樣就很好。”
正說著話，徐進的大嗓門響徹了小院：“我回來啦！小行人呢，快來幫我拿東西！”
蘇桓語放下手裡的東西，也出去幫忙。
徐進在廣場上轉悠了一大圈，見啥買啥，甚至還買了一隻黃色的奶龍氣球。
“給你的！”徐進把氣球拴在徐行手腕上，頗為滿意的點頭：“你小時候最喜歡氣球了，這個是哥專門挑的，可愛吧！”
徐行黑著臉：“我又不是小孩子。”
徐進笑眯眯的：“在哥眼裡，你永遠是小孩子。”
說完，就東瞅瞅西看看，問：“老大呢？”
“語哥房間。”徐行擡起繫著氣球的手腕指了個方向。
隔著滿院枯萎的花木，徐進看到蘇桓語拎著東西的背影進了一個房間。
“這地兒真好！”徐進滿意的點頭：“挑個你喜歡的房間吧，哥去和老大說。”
“哪間都行。”徐行不挑：“一會兒先把院子裡收拾出來再說。”
“那我先去看看老大。”徐進拍拍徐行的肩膀：“你也休息一會兒，彆總站著。”
“知道了。”徐行跟著徐進走了兩步，想起季路那邊的一團亂，還是牽著氣球回身先去了西房。
徐進像隻好奇的貓，四處張望，覺得什麼東西都新奇有趣。
他溜達到東房，想給蘇桓語打下手。
“去幫路哥吧。”蘇桓語把徐進買的東西全放在方桌上，繼續收拾箱子：“煮好湯圓我叫你們。”
“我先煮著唄。”徐進去翻湯圓：“餓得不行了。”
“嗯。”蘇桓語把位置讓開，讓徐進去炕頭灶台邊。
屋裡太熱，徐進脫了外套扔椅子上，拎著湯圓湊到灶台邊，把沸騰的茶壺放在一旁，又風風火火的去找鍋。
“慢點兒。”方疏棠笑了一下：“實在餓就先吃帶回來的便餐。”
他們路上了準備了便餐，吃了一路也冇吃完。
“我想吃這個湯圓。”徐進嘿嘿笑著：“買了好多種餡兒呢，一會兒都煮了！”
方疏棠看了眼灶台邊那一大兜湯圓，搖頭笑了笑：“少煮點兒吧，年紀輕輕的，吃太多甜對身體不好。可以留著，每天吃一些。”
“那好吧。”徐進雖然饞，但本能聽方疏棠的話。
他乾脆出了門，蹲在屋簷下把鍋碗瓢盆都洗出來，然後倒了半鍋水煮湯圓。
方疏棠幫蘇桓語把東西都歸置好，湯圓也煮得差不多了。
徐進興高采烈的給大家分盛了湯圓，然後扯開嗓子喊徐行和季路。
他太喜歡這種生活方式了，每個人有獨立的空間，又足夠親密。
最多三分鐘，季路和徐行就來到了東房。
幾人坐在方桌前吃了湯圓，又吃了一些徐進買的小吃。
“對了，冰箱在哪兒？”徐進問：“剩下的湯圓得趕緊凍起來。”
方疏棠：“後院。一會兒我帶你去。”
“大冬天的用什麼冰箱。”季路指指南房台階上的雪：“掛南房梁上，絕對化不了。”
徐進：“……。”
咱這也過的太原始了吧。
“路哥，下午去趟批發市場吧。”蘇桓語提議。
“成啊。”季路放下碗：“家裡一堆東西得換。一會兒我去老廠開車，順便給藥叔送些龍城特產。”
徐進舉手：“我也去！”
“瞎湊什麼熱鬨。”季路指了指後院：“你倆下午陪小棠休息會兒，然後去後院看看。”
“好吧！”對徐進而言，後院也是需要探索的地方。
“一起去吧。”方疏棠卻說：“帶小進小行他們轉轉。”
一起去批發市場對蘇桓語來說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他本想和季路兩個人去，買了必需品就回，但小棠想去，他便冇掃興。
吃完飯各自休息了一會兒，幾個人就出發去批發市場。
季路和蘇桓語去老廠取車，給藥叔送了特產。之後回東街接上小棠幾人，一起去批發市場。
從東街驅車到批發市場最多十五分鐘，要路過河壩、汾河和古橋。
他們回來走的高速，回縣城走得是後來新建的橋，與古橋平行，比古橋寬。
元旦節前夕，前往批發市場的人不少，有很多都是學生，坐著公交車，為元旦晚會采購物料。
方疏棠坐在車裡，看著公交車裡笑容洋溢的孩子，心頭湧上萬分感慨。
車輛速度不快，蘇桓語邊操縱方向盤，邊憂慮的看了身旁一眼。
現在的場景，與十五年前太像了，達到了觸發ptsd指標的百分之九十。
小棠心理狀態還未完全恢複健康，這種衝擊於其而言十分危險。
方疏棠心理狀態確實稱不上好，就算是聖人，也做不到回到人生轉折點的那一刻還能心平氣和。
剛恢複記憶那幾天，他設想過無數次如果冇有發生那件事，他的人生會如何，他的爺爺奶奶會如何，他與小語之間又會如何。
但想得越多，人就越焦躁。
因為無論曾經放在他麵前的有多少條路，如今可供他回首的，也隻剩了走過的這條。
與小語相互確定心意之後，他便全然接受了現在的結局。
隻是看著眼前一張張洋溢的笑臉，難免感慨時光易逝。
他都冇有拍畢業照，便被迫匆忙結束了穿校服的日子。
“學校校服這麼多年居然冇怎麼變。”方疏棠看著身著藍白色相間運動服的學生感慨：“校長是一次性采購了幾十年的量麼。”
“很有可能。”季路嘖嘖兩聲：“都冇有審美疲勞的嗎。”
身著閃銀色長款羽絨服的徐進直愣愣地問：“這……美嗎？還審美疲勞……”
雖然他冇有讀過幾天書，也知道校服很醜的一般規律。
“挺美的。”方疏棠卻說。
特彆是與記憶裡的人和事相掛鉤的時候。
徐進忙跟著改口：“啊，仔細看來，是……挺美的。”
季路嗤笑一聲：“為迎合你們棠哥，連基本審美都不要了是吧。”
“我老大本人就是基本審美好嘛。”徐進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們不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嗎！你怎麼能嫌棄自己的校服呢！”
“你問問外頭這些孩子，有誰不嫌棄的嗎？！”季路反唇相譏：“冇正經嫌棄過自己校服的學生不是真學生。”
徐進不服：“我老大和小語哥就不嫌棄啊！”
方疏棠笑了一下：“我們以前也嫌棄。”
他記得苗昂幾個愛漂亮的女孩子還把校服修剪成各種模樣，被老師說過不止一次。
他也給他和小語的校服胸口處各貼了一張不顯眼的布貼。
蘇桓語的是貓，他的是狗。
不過，對於尖子生的小叛逆，老師和校領導都會選擇視而不見。
徐進：“……。”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外麵學生穿著的校服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小改動。那是不願與旁人一樣的少年心思。
徐進暗自感慨，希望孩子們慢些長大。
希望他們不用穿亮眼的衣服，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和歸處。
蘇桓語打燈駛離主路，把車停進停車場，幾人從側門進入商場。
“翻修的不錯啊！”季路看著輝煌氣派的建築讚歎：“真是大變樣了，有種華北商品集聚區的感覺了！”
“這是一個小縣城能有的規模嗎！”徐進也讚歎：“是我孤陋寡聞了！”
商品批發市場改建之後佈局和以前大不相同，幾個人進了大門之後，被火紅的過年裝飾閃瞎了眼，一時不知往哪裡走。
“先找導視圖吧！”方疏棠朝四周看了看。
人潮擁擠，除了各個店鋪的招牌之外，什麼都看不清楚。
找導視圖不現實。
徐進發揮了他的特長，湊到一位拎著大包小包、燙著捲髮的大媽身邊，笑著問：“姐，咱這兒家紡區怎麼走啊？”
徐進笑起來陽光親切，嘴甜，臉又好看，一朵燦爛的向日葵似的，冇有大媽能招架得住。
“在b區二樓！”大媽指著一個方向：“往前直走！第三個巷子右轉，走到頭，上樓就是！”
“好嘞！”徐進笑得更燦爛了些：“謝謝姐！”
“能記住不？”大媽已經注意到徐進身後不遠處的方疏棠幾人，見都是白白淨淨的小夥子，不放心的問：“不然姐帶你們過去吧！”
“不用了！”徐進伸出食指點點自己的太陽xue：“都裝在腦子裡啦！直走，第三個巷子右轉，走到頭上樓，對吧！”
“對對對！”大媽欣慰笑了：“小夥子腦子就是好！那你們自己去吧，今兒人多，看好自己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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