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不自知 告知“夢境”
告知“夢境”
直到出了韓家大門,葉蓁依舊一臉不可思議。
隻是此刻無暇細想,她知道,今日是告訴爹爹和阿孃“夢境”的大好時機。
一行人兩輛馬車向安國公府行去。
安國公府。
昭陽長公主聽說兩個女兒一起回來了有些意外,安國公則高興非常。
自三年前從西北迴京,景和帝便沒再給他安排差事,隻讓他好好陪陪昭陽。
他本不想閒著,可想到這些年他的確未能好好陪過昭陽,便聽從了景和帝的安排。
安國公早晚打打拳練練槍,偶爾和兒子過幾招,其他時候就陪在昭陽身邊。
三個女兒都已出嫁,唯一一個兒子還時常有公務在身,偌大個國公府隻有他和昭陽兩個人。
兒女不在身邊,有時候也覺得府裡空落落的。
聽聞兩個女兒一起回來,安國公自是十分高興。
夫妻二人出了正堂,來到院中,就見三女兒和小女兒過來了,後麵竟然還跟著齊硯這個女婿。
安國公更加高興,再往後一瞅,竟然沒看到另一個女婿韓嶽,心裡則生出些許不快來。
齊硯還是太子侍讀呢,都有時間陪小女兒回來,韓嶽連個功名都沒撈著,連陪三女兒回來的時間都沒有?
安國公心下輕哼一聲,麵上卻依舊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
待幾人走近,還沒等安國公夫婦問些什麼,葉蓁便道:“爹爹,阿孃,女兒有話要說,把二哥也叫過來吧。”
安國公見小女兒麵色嚴肅,當即收了臉上的笑。
昭陽長公主則暗暗猜測小女兒要說什麼事。
一行人正要進去,葉蓁忽然記起齊硯還在。
葉蓁停下,轉身看向他,正思量如何開口,就聽齊硯道:“我在外麵等你。”
齊硯知道葉蓁要說葉遐和韓家一事,他在,隻會讓葉遐覺得難堪。
葉蓁沒想讓齊硯等,畢竟她已經同他提了和離,實在沒有必要這樣做。
可想到齊硯剛剛幫了她,雖不知他是何意,卻也不好直接趕他走,便委婉道:“三爺若是有事便先去忙?也不好讓紀太醫在車裡等著。”
因沒看見紀太醫進來,葉蓁便以為紀太醫還在車裡。
齊硯知道葉蓁這是又要趕他走了,隻覺心口微微發堵。
齊硯:“紀太醫在中途下車去了彆府看診,我今日同太子告假了一日。”
也就是說,車裡沒什麼紀太醫,齊硯也沒什麼可忙。
葉蓁沉默一瞬,吩咐青糖:“那帶三爺去偏廳。”
葉蓁說完便不再管他,自顧進了屋。
齊硯靜靜站了片刻,便跟著青糖去了偏廳。
堂屋中,葉蓁將丫鬟都遣了出去,幾人落座後,葉綏也過來了。
葉綏見這架勢,暗暗和葉蓁對視了一眼,知道妹妹所言可能與她那“夢境”有關。
這些日子以來,葉綏也瞭解了這個最小的妹妹並非衝動之人,行事還頗有章法,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足以說服爹爹和阿孃的事,她這纔敢將“夢境”一事說出來。
隻是,他剛一落座,就聽葉蓁道:“韓家欺人太甚,安氏縱容包庇韓嶽和她外甥女羅芩私通,我替三姐姐把韓嶽休了。”
聲音平靜,好像說的不是什麼大事一般。
安國公夫婦和兒子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女兒說了什麼,紛紛沉了臉。
葉蓁繼續道:“羅芩看中三姐姐的那支如意紋金簪,韓嶽得知便強行奪去,三姐姐同他理論時還被他打了一巴掌。”
葉綏麵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昭陽長公主也氣急,安國公重重拍了下桌案,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葉蓁攔住:“爹爹!先聽我把話說完。”
安國公氣道:“還有什麼好說的!看我不扒了韓家人的皮!”
昭陽長公主也沒攔,而是匆匆走到三女兒麵前,捧起她的臉細細看去,最後聲音微顫,眼神關切:“可有受傷?”
葉遐本還忐忑,見此心裡的石頭落了地,輕輕搖了搖頭。
昭陽長公主便坐在了三女兒身邊,心情沉痛地將女兒攬在懷裡。
從小到大,他們都沒捨得碰過女兒一根指頭,韓家人怎麼敢?
葉蓁給二哥使了眼色,葉綏上前攔住了安國公,道:“父親,聽四妹妹把話說完再去不遲。”
安國公重重哼了一聲,終是坐了回去。
葉蓁思量了一下,先問母親道:“我知道阿孃是因永嘉公主一事,讓我們兄妹四個收斂心性,不事張揚,還教導我和兩位姐姐出嫁從夫,處處守禮。可事到如今,阿孃可還覺得這樣對嗎?”
昭陽長公主愣了愣,隨即看向懷裡的三女兒,眼圈瞬間紅了紅。
葉蓁忙道:“阿孃,我沒有說您這樣做不對,隻是時移世易,於現在的國公府而言,謹言慎行並不能保我們一家平安。”
昭陽長公主依舊紅著眼圈,安國公則不耐煩地道:“什麼時移世易?我們國公府地位顯赫,有什麼不平安的?”
葉蓁深吸了口氣,和二哥又對視了一眼,道:“爹爹,阿孃,女兒兩個多月前做過一個夢,夢見爹爹被人誣陷通敵叛國,夢見安國公府……覆滅。”
葉蓁聲音顫抖,彷彿上輩子的事依舊曆曆在目。
昭陽長公主還紅著的眼圈怔了怔,葉遐則滿是狐疑之色。
安國公皺了皺眉頭:“胡鬨!我怎麼可能通敵叛國?國公府怎麼可能覆滅?”
意識到自己有些嚴肅,安國公緩了神色,安撫小女兒道:“不過一個夢而已,彆瞎想!”
葉蓁搖了搖頭,眼圈兒也紅了紅:“我本也隻當成一個夢,但夢裡有些事卻是實實在在已經發生了。”
葉蓁把上輩子發生過的、她知道的事一一說出,見爹爹和阿孃似是還不相信,便道:“不信你們問問二哥。”
昭陽長公主和安國公雙雙望向兒子。
葉綏點了點頭,將太子觀稼期間,妹妹給他送臂甲以防他手臂受傷、以及又變著法提醒亂民一事、還有事後兄妹二人的謀劃通通說了出來。
安國公三人聽後雖然信了幾分,但更多的卻是震驚。
屋中安靜了一瞬,隨即之後,昭陽長公主和安國公神色有些複雜。
安國公:“蓁蓁,你夢見這等事竟不先同我和你阿孃說?”
昭陽長公主也附和著點點頭。
葉綏看了一眼四妹妹,道:“四妹妹若是說了,父親母親可會相信?又會如何做?”
安國公一噎。
他定然不會相信,還會責怪小女兒竟亂想。
昭陽也不會信,哪怕信了也隻會教導她們兄妹更加謹言慎行,免得惹禍上身。
安國公夫婦也才反應過來,小女兒為何今日才將此事說出,全是因為三女兒在韓家受了委屈,收斂心性、不事張揚這一套已經行不通了。
二人又沉默了片刻,安國公道:“你們放心,今後我在皇上麵前絕不會再爭論什麼國事,我領兵打仗在行,於朝堂之事上的確算不上通曉,但讓我阿諛奉承、左右逢迎,我也是做不來,索性今後我少進宮就是了,至於劉貴妃一族……”
安國公眯了眯眼睛,正要開口,就聽昭陽長公主嚴肅道:“不許暗中解決!”
安國公:“……打一頓也不行?”
昭陽長公主:“……不能被人發現!”
安國公好受了點。
三個兒女見父親竟然真的想暗中將劉貴妃一族解決了,麵色微微複雜。
沉默幾息,葉綏道:“父親,這些事,您大可交給兒子,您繼續陪著阿孃就是。”
安國公看向兒子,歎道:“朝堂波詭雲譎,為父卻幫不上什麼忙……給你們拖後腿了。”
安國公第一次覺得自己應該和那些酸秀才一樣,多看些酸書。而他會的行軍打仗、兵法謀略這些,在朝堂上不得用啊!
安國公再次看向沉穩有度的兒子,剛要感慨些什麼,目光驟然一頓,他盯著兒子的手臂,問道:“既然蓁蓁都送臂甲給你了,你手臂怎麼還能受傷?”
安國公這麼一說,昭陽長公主和葉遐也纔想起這個,紛紛朝葉綏看去。
葉綏簡單地解釋了一遍。
三人愕然,隨即高興起來。
原來葉綏的手臂是假受傷。
葉綏又將之後會同皇上說辭去殿前都虞候一職,會去兵部領個閒職一事說了出來。
葉蓁則說自己過些日子要去西北看望大姐姐,看看大姐姐過得如何。
安國公道:“為父和你同去!”
葉蓁:“爹爹不能離京,不僅爹爹不能離京,二哥同樣也不能。”
葉綏附和:“四妹妹說的對,父親和我離京,還是去西北,讓皇上如何想?即便皇上沒亂想,劉貴妃和二皇子能放過這麼個好機會?”
安國公瞪眼:“那蓁蓁一人去西北怎麼行?”
葉遐:“我可以同四妹妹一起去。”
葉蓁:“三姐姐好生在府中歇著就是,我到時換上男子裝扮,帶上幾名護衛,快馬加鞭,一來一回也用不到一個月的功夫,費不了多少時間。”
葉綏:“也好,除了江渚、漁樵,我再多派幾名護衛給你。”
葉蓁頷首。
至此,葉蓁這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從正堂出來時,已經過了午膳時間,昭陽長公主立刻讓人擺膳。
葉蓁和齊硯便留在府中用了午膳。
因有了韓嶽一事,席間,安國公看齊硯怎麼看怎麼順眼,少有的對齊硯這個女婿熱絡起來。
讓本就寡言的齊硯險些招架不住。
好在午膳過後,葉蓁便同齊硯回了府。
路上,葉蓁問:“你今日怎麼去了韓家?”
齊硯默了默:“剛好路過,看見了府裡的馬車,聽見了裡麵的動靜。”
餘下的話沒說,葉蓁隻當他聽見了動靜才進來的。
外麵駕車的漁樵微微揚了揚眉,瞥了旁邊行言一眼意味不明。
行言卻心下歎了歎,主子明明是擔心夫人有什麼隱疾,因等不及才帶著紀太醫找過來的,正好撞見了韓家一事。
若是往常,主子怎會躲在影壁後麵偷聽?還不是擔心夫人?
行言吸了吸鼻子,等把主子和夫人送回府,他就趕緊去買戲本子,讓主子好好看看人家是怎麼哄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