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不自知 字條真相
字條真相
聽了齊硯的話,葉蓁再次茫然。
她努力回想九年前端午發生過的事,依舊沒能想起自己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齊硯又揉了揉她的頭,溫聲道:“跟我回府?我講給你聽?”
葉蓁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齊硯勾了勾唇角,牽過葉蓁的手,二人一同出了醉仙樓。
上了馬車,葉蓁等齊硯開口。
齊硯從懷裡拿出那隻繡有梅花的舊荷包,將裡麵那條發舊的長命縷取了出來。
齊硯望著手中的長命縷,又看向葉蓁,緩緩問道:“你可還記得端午那日,你將我從禦河裡救上來之後的事?”
葉蓁點了點頭,也看向他手中的長命縷,道:“前些日子你同我解釋長命縷是誰的時,我就想起來了。”
齊硯淺笑著看著她卻沒說話,眼睛裡明晃晃寫著“你想起來了卻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葉蓁鼓了鼓麵頰,眼睛也瞪向對麵的男人。
大有一副你愛說不說,不說我就不聽了的架勢。
齊硯輕笑出聲,不由自主捏了捏她的臉。
葉蓁鼓鼓的麵頰瞬間癟了下去,隻是眼睛依舊瞪著他。
齊硯收回手,緩緩道:“你將你手上的這條長命縷給了我後,我卻說這邊不是姑娘該來的地方,你當時就凶我,說‘我救了你,你不知感謝不說,竟還說我不懂規矩……’”
葉蓁鎖著眉頭想了想,依舊沒能想起來,但這話的確像是她能說得出來的。
隻聽齊硯又道:“我被你這幾句話說的不知如何反駁,便問‘你想我如何感謝?’”
葉蓁有了那麼一點點印象,卻不真切。
齊硯笑了笑,繼續道:“你說‘戲文裡唱了,小女子身無長物,隻能以身相許來報郎君救命之恩。如此看來,以身相許纔是最高謝禮,那你便以身相許吧!’”
葉蓁目瞪口呆。
良久,才狐疑望著齊硯,問道:“我真是這樣說的?”
齊硯挑了挑眉:“你想賴賬?”
葉蓁還想辯駁兩句,就聽齊硯又道:“我已經以身相許了,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人,你可不能不認。”
葉蓁張了張嘴,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
她第一次發現,齊硯竟還有這副麵孔。
他的規矩禮法呢?
問清此事,葉蓁路上便沒再同齊硯說話,齊硯卻心情很好。
回到灼華院後,葉蓁才猛然想起,她走了,還沒同徐瑾妧和雲唯卿說!
齊硯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麼,道:“我們離開醉仙樓時,就讓青糯去同徐、雲兩位姑娘說了。”
葉蓁這才放下心來。
否則她去了這麼久,二人找過去又沒人,定會以為她出了什麼意外。
當晚,葉蓁去沐浴時,才發現她手裡還一直攥著那張字條。
這纔想起,齊硯不是讓她去青竹軒嗎?怎麼直接帶她回府了?
她沒想出個所以然,便將字條放先放在妝台上,打算沐浴後再問。
隻是等葉蓁沐浴出來後,齊硯也剛好沐浴回來,視線相對,她先撇開了眼。
齊硯衣襟並非如往常一樣一絲不茍遮的嚴嚴實實,而是微微敞開,鎖骨藏在衣襟之後若隱若現。
不過比之那日,還是收斂了不少,沒有大敞四亮的將胸腹全部露出來。
齊硯自然不敢再如那日一般。
畢竟自那之後,葉蓁足足躲出去了三日。
要不是今日他去醉仙樓尋她,她怕是還要繼續躲著他。
若是之前,他也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可自從聽過葉蓁說的那一句“和你做那事,滋味不太好受”後,就又跑去將戲文話本翻了一遍,尤其是那幾本被行言稱為“好東西”的秘戲圖。
這次,他有了新的領悟,隻是還沒來得及大展身手,就把人嚇跑了。
如此,還是要徐徐圖之啊!
齊硯又攏了攏衣襟,將那若隱若現的鎖骨也嚴嚴實實藏好後,朝葉蓁走來。
葉蓁腦中正一幕幕閃過齊硯露出胸腹那日的情景,根本沒注意齊硯已經朝她走了過來。
直到感覺發頂被輕柔了下,她才驟然回神。
見齊硯寢衣又一絲不茍地穿在了身上,心底竟有些微微的遺憾。
她又覷著眼瞄向他的衣襟,那若隱若現的鎖骨也不見了。
齊硯:“天色不早了,該歇了。”
葉蓁再次遺憾了片刻,隻好作罷,同齊硯一起躺在床上,如平日一般被他撈在懷裡,緩緩睡去。
一連幾日,葉蓁都沒想起妝台上的字條,直到青芷來給她梳妝,看到那字條忍不住笑嘻嘻調笑道:“夫人竟還留著這張字條呀!要不要替夫人裱起來?”
她這纔想起一直忘記問了。
這日傍晚,葉蓁從浴間出來就去妝台拿過字條,問已經坐在架子床上看書的男人:“那日醉仙樓,你不是讓我去青竹軒?怎麼直接帶我回府了?”
二人這幾日又恢複了中規中矩的相處模式,葉蓁雖有遺憾,卻也自在了許多,說話都隨意不少。
齊硯日日手裡端著本書,實則是在思索如何才能和葉蓁更進一步,聽此不由得微微一頓:“青竹軒?”
葉蓁走到架子床邊,將手裡字條遞給他:“你寫的你不知道?”
齊硯接過,展開看了一眼,隨即麵色一沉,問:“這是誰給你的?”
葉蓁見他這個反應,也察覺到了事有蹊蹺,立刻道:“醉仙樓的夥計,隻說是儘頭那間雅間的客人給的,我看了字跡,還以為是你。”
齊硯麵色一沉再沉,見葉蓁還站在床邊等他說話,先緩了神色:“這是我少時的字跡,和我現在的字跡幾近相同,隻有細看才能看出不同之處。”
說完,起身下床,外衣都沒披,竟自去外麵將行言叫來,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才又返回內室,身上帶著涼意,手中拿著一張寫滿字的陳舊紙張和剛寫的幾個字。
齊硯將兩樣都遞給葉蓁。
葉蓁接過,隻見那陳舊紙張上的字跡和那張字條上的字一模一樣,想來就是齊硯說的,是他少時的字跡。
而剛寫的幾個字,恰好就是字條上的“來青竹軒”四個字,乍一看還真和少時的字幾近相同,可細看下來就會發現,齊硯現在的字剛勁有力,俊逸有神,不似少時缺少神韻,處處透著規規矩矩的意味。
葉蓁不禁思索,是誰非要模仿齊硯少時的字跡呢?還要引她過去?
毫無疑問,這個能接觸到齊硯少時字跡的人隻有侯府裡的人,外人應是極少能接觸到的。
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溫太夫人和大房的人,畢竟齊硯少時罰抄的家禮家規都要拿給溫太夫人過目,她能拿到齊硯的字跡可以說十分容易。
再加上嫁妝一事,很難不讓她懷疑就是她們。
隻是她們用這等手段引她去青竹軒做什麼?總不會是打她一頓吧?
正當她思索不出個所以然時,手臂被輕輕拍了拍。
齊硯:“先上來休息,明日我讓行聞去細查。”
葉蓁點了點頭,和齊硯一起躺在了床上。
隻是葉蓁依舊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
現在已經入冬,床上換了厚的被衾,被她這麼一折騰,又散出不少熱氣。
齊硯如往常一般將她撈了過來,緊緊箍在懷裡,揉了揉她的頭,帶有幾分安撫的意味,道:“彆想了,等行聞查出來就知道了。”
葉蓁身體漸漸放鬆,輕輕點了點頭。
翌日。
還沒到下職的時辰,齊硯就回來了,並且臉色比昨晚還沉。
葉蓁心下一凜,想來應是行聞查出了什麼,她還沒開口,齊硯便將丫鬟都遣了出去,然後道:“那日在青竹軒的人是裕小王爺。”
葉蓁聽是裕小王爺,眉頭不禁蹙了蹙。
她從二哥口中得知,裕小王爺三番兩次明理暗裡對她多有覬覦,那日她若進去了,還真不一定會發生什麼事。
又或者,即便什麼事都沒發生,隻要將此事傳出去,對她的清譽也會有損。
溫太夫人和大房竟想毀她清譽?
隻聽齊硯又道:“那張字條是衛婉清寫的。”
眉頭緊蹙的葉蓁不禁訝然。
她一直以為是溫太夫人和大房的人,畢竟因為嫁妝一事,已經讓她們記恨於她了,卻沒想到竟然是已經早被趕出府的衛婉清!
是她忽略了,衛婉清自幼在侯府長大,她所住的蔓來居距離春暉堂又不遠,想要看到齊硯少時的字跡也是輕而易舉。
再加上她對齊硯的心思,私下裡臨摹齊硯的筆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隻是她和衛婉清之間,按理來說也並無什麼仇怨,最多就是因為齊硯是衛婉清求而不得之人。
而衛婉清這個求而不得之人,卻娶了她。
就因為此事,她這輩子竟然就要毀她清譽?
葉蓁不禁又蹙了蹙眉,腦中卻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一閃而過。
等等!
裕小王爺、衛婉清?
他們何時認識的?又是怎麼認識的?這二人怎麼湊到一塊了?
葉蓁不由得看向齊硯。
齊硯卻道:“今後若是出府,帶上行言,他機靈,伸手也不差。”
葉蓁沒想到齊硯竟然說起這個。
是了,今年端午,裕小王爺帶人攔舟,言語輕挑也是被齊硯看在眼裡。
如此,齊硯也是知道裕小王爺對她有不軌之心的。
所以齊硯一回來臉色發沉是因為這個?
隻是葉蓁無暇探究齊硯的內心,她直言問道:“裕小王爺和衛婉清何時湊在一處的?”
聞言,齊硯搖了搖頭,又強調了一遍:“今後出府,務必帶上行言。”
齊硯這次說的頗為鄭重嚴肅,說話時眉間還攏起一絲極力壓著的怒氣和一絲不易察覺地後怕。
葉蓁一怔,不由得輕問出聲:“怎麼了?可是青竹軒有什麼不妥?”
要是隻有裕小王爺一個人,憑她那一手金丸,也能打的裕小王爺滿地找牙。
齊硯緩緩將葉蓁抱在懷裡,在某一瞬,葉蓁似乎感到他在微微發抖。
葉蓁又征了征,不由自主地擡起手輕撫他的後背,又放輕聲音道:“怎麼了?”
齊硯沉默良久,終於道:“他,在青竹軒點了彌罌。”
“彌罌?這是什麼?”葉蓁從未聽過。
齊硯垂眸,將葉蓁抱的更緊:“這是一種催情香,此香隻要聞到少許,就會渾身無力,且無論麵前是誰,看到的都是心裡想的那個人。”
葉蓁愣了半晌,回過神後從腳底升起陣陣寒氣,不由得緊緊抓住齊硯的衣袍,倘若那日她真的去了青竹軒……
她的麵色也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