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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不自知 齊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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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硯重生

當晚,齊硯一直重複的夢境有了變化。

夢裡,他看見青糖急匆匆從外麵回來,見到葉蓁說了句什麼,本就虛弱不堪的葉蓁麵色一變,隨即就吐了血,之後就倒了下去。

他想上前,雙腿依舊無法動彈,急的他在夢裡就出了一頭急汗。

幾個丫鬟一邊哭喊著讓人去請郎中,一邊將葉蓁扶起到屋裡麵。

丫鬟進進出出,灼華院亂了起來。

庭院裡除了慌亂匆匆,已經沒了葉蓁的影子。

他終於看清了葉蓁吐出的那口鮮血,烏黑點點地暈在地上,和之前夢裡每次見到的烏黑血跡一模一樣。

院中紅楓瀟瀟,荒草淩亂,窗下的幾盆秋菊失了顏色,那株本該繁茂的金桂也破敗不堪。

隻有這點點烏黑血跡最為顯眼,也最為刺目。

齊硯一時分不清這些是夢境,還是真真切切發生過。

心臟揪起,眼眶發酸,他卻知道她要離開了。

他還知道,之後的十年裡,這座荒蕪的院子裡隻有他自己。

漫漫長夜,他看到了坐在架子床上那個佝僂的身影,心隨著時間流逝日漸枯竭……

齊硯掙開了眼。

室內漆黑,天還未亮,彷彿有樹枝斷裂的聲音。

他怔忡地望著帳頂,心下一片死寂。

十年了。

她已經離開十年了。

不知不覺,天光微亮。

齊硯如常地木訥起身,準備上朝。

隻是他剛一動,就感到身邊一具溫熱也動了動,還發出不滿的哼聲。

齊硯一怔,如潮的記憶湧入腦海。

他屏住呼吸,心如擂鼓,緩緩側過頭。

懷裡的人睡得舒爽,手臂和腿都纏在了他的身上。

齊硯漸漸紅了眼眶,眼淚湧了出來。

他將懷裡的人緊了緊,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輕聲哽咽:“……我好想你,對不起……”

葉蓁醒來的時候,身側已經空了,恍惚記得齊硯似是在她耳邊呢喃了一句什麼。

她皺了皺眉,真不知這人怎麼想的,有什麼事不能等她醒了再說?

轉瞬,她的眉頭又鬆開了。

昨晚,她終於夢見了國公府有關的事。

上輩子,是齊硯找到了陷害國公府的人和證據,為國公府正了名,最後國公府無事,爹爹阿孃和兄長都好好的。

隻是再多的細節就沒夢到了。

不過僅僅如此,葉蓁也十分開心。

至少,上輩子的國公府最後解了危頓。

葉蓁望著已經空了的床側,上輩子這個人因著齊家規矩做什麼都暗悄悄的,最後讓她心生鬱鬱,可最後安國公府能平平安安,也是他出了力。

她願意不去計較那麼多,何況這輩子的齊硯與上輩子的他已然不同……

好吧,暫時不和離的念頭也打消了吧!如果可以,那就好生的和他過下去。

這麼一想,葉蓁緩緩笑了起來,笑到半路麵色驟然一僵。

如果要和他好生的過下去,豈不是又要行夫妻之事了?

葉蓁不由地抖了抖,她得想個法子避開纔是。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青蘭進來了,輕聲喚了聲“夫人”。

葉蓁沒什麼力氣的“嗯”了一聲。

青蘭想到一大早姑爺問她姑孃的小衣放在哪裡,不禁又笑了笑。

夫人和姑爺的感情似乎又進了一步,不知何時能有小主子。

不過現在已經都近巳時了,著實有些晚。

青蘭:“外麵落雪了,好大的雪,夫人可要去賞雪?”

葉蓁一聽,“騰”地從床上起身,正要下床,這才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她感受了一下,覺得寢衣裡麵的小衣有些……不平整……

她解開寢衣帶子,朝裡看了看。

這一看,眉頭蹙了蹙,問:“你們給我換了小衣?”

青蘭聽此,驚訝了片刻,原來竟不是夫人自己換的小衣?

她麵色紅了紅,無聲笑笑,道:“應該是姑爺。”

葉蓁“嗯?”了一聲。

青蘭笑著道:“今日一大早,姑爺就親自找了件小衣,所以應該是姑爺親自替夫人換的。”

葉蓁僵住。

齊硯……平白無故地……給她換了小衣?!!

葉蓁麵色一紅,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雖然二人已經同床共枕數月,夜裡也都是相擁而眠,但再過分的舉止是沒有的。

哦,除了他將她親的不會喘氣的那次。

葉蓁想象不到,好端端的,齊硯為何要給她換一件小衣。

她自己摸了摸身上,好像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隨即想到了什麼,麵色一變,忙拉開寢褲,朝裡看了看。

……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勁……

葉蓁百思不得其解,在青蘭服侍下換了衣衫,梳妝盥洗,用個午膳。

用膳期間,她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亮了亮,吩咐青糯道:“去買一些安神茶、安神香來。”

青糯不明所以,問道:“夫人近來睡不安穩?”

葉蓁歡快搖搖頭,含糊道:“沒有,我另有其用。”

四個大丫鬟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葉蓁用完午膳,方纔出了屋門。

外麵果然銀白一片,昨晚竟下了這麼厚的雪,現在雪還沒有停的意思。

那棵紅楓被雪一打,更顯韻味。

葉蓁披著大紅鬥篷,笑盈盈看著落雪,隻覺心神寧靜。

正尋思要不要叫上徐瑾妧和雲唯卿去小酌一杯,就見齊硯踏雪而歸,身後還跟著行言、行聞幾人,手裡擡著兩個大甕,除此之外,還有紀太醫。

看見葉蓁站在廊下,齊硯腳步微頓,眸色深深。

他大步走過去,握住葉蓁的手,問道:“冷不冷?”

葉蓁感覺今日的齊硯不太一樣,尤其看她的目光,但具體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還有齊硯一身的氣勢,多了肅殺之意,和往日清風朗月的他也多有不同,不由地讓她想避開些許。

但早上已經決定要和他好生過下去,便遣散了避開之意,笑盈盈道:“不冷,我披了鬥篷。”

齊硯微頓,也發現了葉蓁今日的不同。

僅一瞬便恢複如常,將葉蓁的鬥篷緊了緊,攬過她的腰身,道:“我請了紀太醫,給你看看。”

葉蓁被齊硯這一舉動嚇一跳,他何時在人前就攬住過她?最多也就牽過她的手而已。

又想到早上他親自為她換的小衣,臉頰不禁紅了紅,再次生出些許不自在來。

不過沒避開,而是任由他攬著,隨他進了偏廳。

落座後,直到紀太醫搭上了她的腕脈,她才反應過來。

好端端的,給她診什麼脈?

葉蓁狐疑地望向齊硯,齊硯眸色依舊深深。

見她望過來,便附身貼耳輕言問道:“怎麼了?”

葉蓁麵頰立刻又飛上一團紅霞。

在外人麵前,他竟然還這般……放肆?

這個人是齊硯?

葉蓁避開他靠過來的頭,微微離得遠了些,沒說什麼。

紀太醫眼睛半睜不睜,對齊硯舉動倒沒什麼驚訝。

從他親自詢問女子月事一事,又告假帶著他追去了韓家,那時他就知道,這齊探花對夫人極好的。

紀太醫診脈完畢,眼睛掙開,將醫具收好,捋著鬍子笑道:“夫人身子康健,並無什麼病症,齊承旨儘可放心。”

齊硯點了點頭,又低聲在葉蓁耳邊道:“我還另有事請教紀太醫,你先回正屋等我?”

葉蓁麵色本就還紅著,再次聽見齊硯附耳低聲,麵色不禁又紅了紅,暈暈乎乎就點了點頭,回了正屋。

直到進了正屋,坐在了臨窗矮榻上,才驟然反應過來。

她為何要等他?

葉蓁一時分不清,究竟是齊硯不對勁,還是她自己不對勁。

有幾分懊惱地錘了錘自己的大腿。

那邊齊硯將紀太醫請到了冷窖,讓行言將昨日送來的兩翁梅花雪水開啟,然後對紀太醫道:“勞煩紀太醫看一下,這兩翁梅花雪水可有什麼不妥?”

紀太醫知道齊探花向來不會無的放矢,既然讓他來檢視這些,那這兩翁梅花雪水應是有什麼蹊蹺,他的神色也鄭重起來。

他先用各類試毒的醫具查驗了一遍,最後又用手指沾了點品了品,終於麵色一變。

齊硯神色鎮定,望著紀太醫。

紀太醫朝冷窖裡看了看,除了齊硯,隻有行言、行聞二人。

齊硯:“紀太醫但說無妨,這二人是一直跟著我的人。”

儘管如此,紀太醫還是壓著聲音道:“這兩翁梅花雪水裡都加了極其微量的雷公藤,此藥物早已絕跡,若是長期服用,會荼毒臟腑,導致臟腑衰竭,無論男子女子,都會無法有孕,久而久之,等毒性體內殘留過多時,便無力迴天了。”

紀太醫頓了頓,又道:“並且……此毒不僅僅隻從口入才會中毒,麵板接觸一樣會中毒,這種微量的毒侵入體內,還極不容易察覺,診斷出來也隻是身體無礙,不過虛弱而已。”

齊硯垂下眼,一模一樣的話,即便上輩子已經聽過一遍,再次聽到,依舊讓他心口湧上陣陣無力和痛徹心扉之感。

他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攥了起來,最終又歸於沉寂。

紀太醫此刻也才反應過來,為何齊探花今日讓他給齊夫人診脈!

雖說高門各府內宅醃臢事不少,卻沒想到竟有人用此等惡劣的手段害人!

若是齊探花沒有發現這兩翁梅花雪水有問題,那即便齊夫人身子有恙,他也隻會當做是弱症,絕不會往中毒上想。

想到此處,紀太醫出言道:“齊承旨,容我重新替夫人檢視一翻。”

齊硯點了點頭,先吩咐行言、行聞,這兩翁梅花雪水誰都不許動,然後才帶著紀太醫離開了冷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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