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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不自知 夫妻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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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話白

葉蓁頓了頓,裝作視而不見,繼續數起了金瓜子。

齊硯擡步朝暖榻走了過來,讓青蘭四個退下,在葉蓁旁邊落座。

葉蓁將一盤金瓜子數完,方側首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你生氣了,怪我讓你們齊家落得了這個下場。”

齊硯沒應聲,眉頭卻微微皺著,彷彿眼中還盛著一絲怒氣。

葉蓁再次哂笑,卻沒發現齊硯眼中起了一絲不易察覺地錯愕。

她早就預料到了齊硯會生氣。

這一世的齊硯雖然和上一世有很大的不同,為她也一次又一次破了齊家規矩,但這次她做的事,是讓齊家日漸衰頹,最終敗落。

她本沒有這麼濃重的報複之心,但想到自己上一世竟是因為小衣常用被下了雷公藤的梅花雪水浸泡,而自己日日貼身穿著,毒藥透過肌膚,日漸進入體內,不明不白的中毒而亡,期間又受了數月的病痛之苦,最終被這等陰損的法子害死,她怎麼能忍?

“我是生氣了。”齊硯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聲音喑啞,帶著微不可察地顫抖。

葉蓁一時不知心裡是個什麼滋味,自嘲一笑。

知道他生氣,和聽他親口說出他生氣還是有很大不同。

一個是還抱有一絲期冀,他或許對她所做的事情會理解一二。

一個是將她心底的那絲期冀徹底打碎,明確清楚地告訴她,他怪她。

葉蓁輕輕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應該生氣的,但此事她又不能不做,否則,就是對不起上一世的自己。

正當她再次緩緩吸氣時,身旁那道聲音又起:“我氣的,是你不顧自己身子,暗自服食了雷公藤。”

葉蓁滯了滯,連吸氣都忘了。

她沒想到竟是這樣。

她再次側首,擡眼望向身旁的男人。

隻見男人目光沉沉,眼中那絲她以為的怒氣不知何時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讓葉蓁不甚明晰的惶恐和不安,還有藏在眼眸深處那不易察覺地痛楚。

葉蓁怔了怔,就這樣扭著頭一動不動望著他。

齊硯垂下眼,再擡眼時,眼中已經恢複平靜,聲音帶著些微後怕的祈求:“今後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了,好不好?這些事都交給我,好不好?”

連續兩個“好不好?”的問話,卻讓此時的葉蓁說不出一個“好”字。

她有些迷茫。

齊硯不是因為她讓齊家落得這個下場而生氣,而是因為她暗自服食了雷公藤。

可以齊硯的聰慧,他怎會看不出她服食的雷公藤對她根本造不成什麼大的損傷?

所以,他在氣什麼?

齊硯小心翼翼握住她的一隻手,見她沒有掙紮,又將她緩緩攬入懷中,直到緊緊擁住後,從宮宴開始一直飄忽不定的心彷彿才終於落到了實處。

他當時看到紀太醫拿出熟悉的醫具時,就隱隱猜到葉蓁怕是已經中了雷公藤之毒。

這一切瞬間將他拉回了上一世,上一世的情景曆曆在目,讓他透不過氣來,等恢複清明,葉蓁已經將殷氏下毒的事情都說完了。

他因她不顧惜自己而生氣,卻又因她不再看他而忐忑,也因擔心她再提和離而心焦,卻又因她中了雷公藤之毒而憂心。

生氣、忐忑、心焦、憂心,四種情緒在他心底反複起起伏伏,最終都變成了害怕,害怕她再如上一世一樣,身子虛弱,最終再次離他而去。

可他不知要如何解釋,隻好沉默。

沉默地上了馬車,沉默地同她去了祠堂,沉默地看著她給殷氏餵了雷公藤,又沉默地同她回了府。

他和她分彆去沐浴盥洗,帶著一身水汽回到內室,等了許久不見她回來,他這才尋了出來。

剛到門口,就聽見了“他應當不會想過來”這樣一句話。

他才意識到哪裡好像隱隱不對,直到葉蓁又篤定地說他因她今日做的事生氣了,他這才知道,葉蓁為何在宮宴上說出殷氏下毒一事後不再看他,之後也不再同他說話,是因誤會他會為此生氣。

他怎會因她將事實說出而生氣?

本就是殷氏做錯了事,本就是齊家做錯了事。

做錯了就該受到懲罰,而溫太夫人不痛不癢地懲罰,怎能給前後兩輩子的葉蓁一個交代?

既然不能,那他就親自動手,隻是,葉蓁比他快了一步,還用了自傷的方式。

齊硯手臂又緊了緊,下巴摩挲著葉蓁的頭頂,道:“侯府被降爵,是侯府應得的,不怪你。換成我,我也會這麼做。”

齊硯覺得僅這樣攬著她還不夠,索性直接起手一撈,將葉蓁撈到了他的腿上,將她整個抱住,又道:“即便你今日沒這麼做,我本也沒打算留著殷氏性命。”

葉蓁這才擡起頭,喃喃出聲:“你本也沒打算留著殷氏性命?”

齊硯看著她呆愣愣的樣子,不禁擡手捏了捏她的臉,半真半假地道:“我本打算查出她的背後之人後再一起算賬,畢竟紀太醫說,雷公藤幾近絕跡,她若背後沒人,哪裡能弄到這個?”

四目相對,呼吸相聞,葉蓁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在了齊硯的懷裡,被齊硯整個抱住。

她掙了掙,意料之中沒掙脫開,便放棄了掙紮,問:“那殷氏現在已經死了,還能找出背後之人?”

葉蓁本想問,今日她這麼做,會不會打亂了他的計劃?

但一時又出於什麼原因,有些問不出口。

齊硯卻明白她的意思,道:“殷氏她死與不死,都不影響查出她背後之人,雷公藤之毒最開始隻有宮裡有,那隻裝雷公藤的青玉盒,也不是尋常之物。”

宮裡?

葉蓁本能的想到了劉貴妃和端柔公主。

劉貴妃或許沒有動機害她,但端柔公主有。

葉蓁不禁眯起眼睛,看向麵前這個男人。

齊硯見葉蓁這副神色,無奈失笑:“是她。”

葉蓁睜大眼睛:“你已經查出來了?”

齊硯見她再次變換的神色,不禁笑了笑:“算是,隻是現在不是恰當時機,還有一些彆的事……尚未查清。”

葉蓁突然從這短短兩句話裡聽出,齊硯要將端柔也置於死地的意思。

而葉蓁理解的沒錯,齊硯卻有此意。

葉蓁也沒再問“一些彆的事”究竟是指哪些事,這讓齊硯暗暗鬆了口氣。

畢竟證據什麼的,都是他上輩子查出來的,無論哪輩子,隻要害過蓁蓁的人,一個都彆想跑。

齊硯又將葉蓁往懷裡箍了箍,即便已經確定,還是低問出聲:“今日你不理我,就是以為我會因為今日之事生氣?”

二人額頭抵著額頭,鼻尖貼著鼻尖。

葉蓁不由地撇開頭,有幾分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齊硯沉聲:“今後勿要再這麼想,我永遠不會因為這樣的事去生你的氣,能讓我生氣的,隻有你不顧惜自己。”

葉蓁頭又轉了回來,望進齊硯幽深的眼眸中,心口突兀地跳了一下。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自心底緩緩升起,讓她不由得想靠近他,儘管二人已經距離極近。

還不夠。

葉蓁擡起手臂緩緩抱住齊硯的腰身,越來越緊,頭也慢慢靠近,直到,唇輕輕貼上了他的唇。

齊硯怔住,一時忘了動作。

葉蓁見這個男人沒有任何反應,忽而感到幾分羞惱,正要鬆開抱著他腰身的雙臂,唇也正要移開,就感到後腦複上一隻大手,死死將她壓向他。

唇瞬間被銜住,隨即男人山呼海嘯般的氣息襲來,讓她再也逃脫不了分毫。

她隻能被迫攫取,被迫承受,無力招架,分開時她已經被齊硯壓在了暖榻上。

二人都氣喘籲籲,唇光瀲灩,卻不願遠離。

齊硯又埋下了頭,探向她的唇,葉蓁卻擡手抵住了他。

“回內室。”葉蓁喘著氣說。

齊硯頓了頓,呼吸都停了幾停,轉瞬目光再次幽深起來。

他將葉蓁抱起,大步朝內室走去,頗有幾分急色。

即便如此,進了內室,他還是將葉蓁輕放在了架子床上,正要複上去,就見葉蓁坐起了身,輕步跳下床,跑到梳妝台旁邊的箱籠裡翻騰半天,最後取出了一隻青釉瓜形盒。

然後快步走到擺放香爐的香幾旁,鼓搗了一陣,香爐裡緩緩飄出了帶有輕微藥香的草木香。

葉蓁這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忙乎了半天,原來是點燃了香,齊硯不禁問道:“這……是什麼香?”

總不能是……話本裡的……鵝梨帳中香吧?

想到此處,齊硯麵色微微發紅,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而葉蓁已經又回到了架子床上,聽此羞赧一笑,瞪了齊硯一眼,卻沒有回答,鑽進被子裡規規矩矩躺好,眼神示意齊硯,她準備好了。

可齊硯卻不敢再做什麼了,尤其在不知葉蓁點了什麼香的情況下。

二人就這樣僵持了下來。

最終葉蓁嗔怒道:“是安神香!是安神香!和你做那事滋味又不好受,我就不能直接睡過去?!”

齊硯:……

齊硯心底有一絲欣喜,更多的是隨之而來的複雜。

欣喜於她早就想過和他再行夫妻之事,複雜於她不相信他已經……有所改進。

齊硯閉了閉眼,提步走到香幾旁,將香爐裡的安神香熄滅,複又回到床前,整個身子壓了上去,幽聲道:“不需要什麼安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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