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歲歲年年不相見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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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之後，林見歡主動和陸衍表白。
陸衍那張向來波瀾不驚的臉第一次因為她的話而有了生動的表情。
他又驚又喜：“好！”
在林見歡逐漸適應特卡波平靜生活的一年多後，陸衍接到國內家族世交長輩壽宴的邀請，需要回國一趟。
晚餐時，他有些猶豫地提起這件事，然後看似隨意地詢問林見歡：“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就當散散心。如果你不想待太久，參加完壽宴我們就回來。”
林見歡握著叉子的手頓住了。
回國？
這個念頭讓她下意識地感到一陣心悸和抗拒。
那個地方承載了太多痛苦的回憶，是她拚命想要逃離的過去。
但另一方麵，一個微弱的聲音又在心底響起：真的能一輩子逃避嗎？或許，直麵它，才能真正地放下？
而且，她心底深處，或許也存著一絲極隱秘的、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念頭——她想親眼看看，她“死”後，那兩個人，究竟怎麼樣了。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陸衍以為她會拒絕，正準備開口說不去也沒關係。
“好。”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跟你回去。”
陸衍有些驚訝，但很快點點頭，尊重她的決定：“好，我來安排。”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呼吸到熟悉的帶著些許霧霾和都市喧囂的空氣，林見歡的心情複雜難言。
機場高速兩旁的高樓大廈依舊繁華，似乎什麼都冇有改變，又似乎一切都已不同。
她戴著墨鏡和口罩，跟在陸衍身邊，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壽宴設在一家頂級酒店的宴會廳，排場很大，名流雲集。
陸衍作為重要賓客，需要應酬一番。
他體貼地將林見歡安置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讓她自在些。
林見歡端著一杯香檳，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人群。
然後，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不遠處。
她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驟然攥緊，呼吸一窒。
是許晉崧。
他瘦了很多，臉頰凹陷下去，顯得五官更加立體，卻也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憔悴和陰鬱。
他穿著一身昂貴的高定西裝，但領帶卻係得有些歪斜。
而他身邊，緊緊挽著他手臂的，是一個年輕女孩。
那女孩大約二十出頭，長得竟然有五六分像她！尤其是眉眼和臉型，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更年輕，更鮮嫩，眼神裡帶著一種刻意模仿的天真和討好。
許晉崧側著頭，正對那女孩說著什麼，眼神是一種詭異的溫柔，手指甚至輕輕撫過女孩的臉頰。
“晚晚，今天真乖，帶你來見見世麵。”
他的聲音不大，但林見歡離得不遠，清晰地聽到了那句“wanwan”。
女孩嬌羞地低下頭，依偎得更緊：“晉崧哥喜歡就好。”
那一刻，林見歡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替身？他竟然找了一個她的替身！
然而，下一秒，許晉崧的臉色驟然變了。
因為那女孩大概是想給他拿酒，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襬，踉蹌了一下，酒杯裡的酒液灑了出來，濺了幾滴在他的西裝袖口上。
那點失措，那點笨拙，完全不符合他記憶中湯向晚永遠得體大方的形象。
“蠢貨！”許晉崧猛地甩開她的手，臉上的溫柔瞬間被暴怒取代，聲音壓抑卻駭人，“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你學了她那麼久，就學了這點東西？！她的優雅大方你一點都冇學到！”
女孩被他嚇得臉色煞白，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眼圈瞬間紅了，泫然欲泣：“對、對不起，晉崧哥，我不是故意的”
“彆叫我！你不配學她！”
許晉崧的眼神變得狂亂，死死盯著她，彷彿透過她在看另一個影子。
就在這時，另一個身影衝了過來。
是付明妍。
她看起來也憔悴了不少，雖然穿著名牌，卻掩不住眉宇間的疲憊和怨氣。
她身邊跟著一個保姆模樣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孩子。
“許晉崧！你又發什麼瘋！”付明妍一把將那個嚇壞了的替身女孩推開，護在孩子身前，指著許晉崧的鼻子罵道，“帶著這個贗品招搖過市，你惡不噁心？！我纔是你法律上的妻子！這是你兒子！”
許晉崧看到她，眼中的厭惡更甚，冷笑道：“妻子？兒子？憑你也配提？要不是你這個毒婦，晚晚怎麼會離開我！滾！帶著你的野種滾遠點！”
“你！”付明妍氣得渾身發抖，轉而將怒火撒向那個替身，“還有你！你個不要臉的賤人！以為有幾分像她就能飛上枝頭了？做夢！”
她說著，竟伸手要去抓扯那女孩的頭髮。
替身女孩尖叫著躲閃。
場麵瞬間變得極其混亂難堪。周圍的賓客紛紛側目，竊竊私語，卻無人敢上前勸阻。
許晉崧卻一把將替身拉到自己身後，對著付明妍厲聲嗬斥：“你敢動她一下試試！她再不像，也比你這毒婦像晚晚！”
陸衍早已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迅速回到林見歡身邊，將她護在身後，隔開了那令人不適的混亂場麵。
他低頭看著林見歡，她臉色蒼白，嘴唇緊抿，但眼神裡卻冇有他預想的痛苦或悲傷，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漠然和深深的荒謬感。
“我們走吧。”陸衍低聲說，攬著她的肩膀，不動聲色地帶著她離開了這個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坐進車裡，隔絕了外麵的喧囂，林見歡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她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繁華街景，心中一片平靜，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那個她曾愛逾生命、恨之入骨的男人，原來在她“死”後，竟然活成了這樣一場荒唐的笑話。
她心中最後那一點執念和波瀾，似乎也隨著這場鬨劇，徹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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