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條領主：我用知識編輯萬物 第4章 鐵匠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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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驗田裡那五株頑強挺立的綠意，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磐石鎮激起的漣漪遠未平息。接下來的兩天，陳默幾乎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那片小小的土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控製著精神力的消耗，每天隻為麥苗進行微弱的詞條調整，更多的時侯，是指導鎮民們如何更精細地鬆土、如何將收集來的草木灰和腐殖質更有效地混合進土壤。
過程緩慢而瑣碎，但變化是肉眼可見的。試驗田的土壤顏色逐漸從灰白轉向淺褐，板結的情況有所緩解。那五株麥苗更是成了全鎮的焦點，每天都有鎮民忍不住繞路過來看上一眼，彷彿從那一抹綠色中能汲取到活下去的勇氣。艾娜成了陳默最得力的助手，她對植物那種近乎本能的感知，讓她在照料麥苗時總能找到最恰當的方式，陳默也有意無意地開始教她一些更係統的植物知識。
然而，陳默很清楚，農業是生存的根基，但絕不是全部。磐石鎮要活下去，尤其要應對即將到來的寒冬和潛在的外部威脅，堅固的防禦和鋒利的武器至關重要。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小鎮邊緣那間終日冒著黑煙、傳出斷續敲打聲的低矮石屋。
第三天下午，陳默感覺精神力恢複了大半，便對老約翰提出了想法：“鎮長，我想去鐵匠鋪看看。”
老約翰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巴頓那傢夥……手藝是鎮上最好的，就是脾氣跟他的爐子一樣火爆。自從上次地精襲擊，他最好的那把錘子壞了，鋪子裡的鐵料也快用光了，人就越來越……唉，你去看看也好，不過小心點，他可不管你是不是什麼‘先生’。”
陳默點點頭，在老約翰的陪通下，走向那間石屋。越是靠近，空氣中那股煤煙和金屬混合的氣味就越發濃烈，叮叮噹噹的敲打聲也愈發清晰，隻是那聲音聽起來沉悶而雜亂，透著一股焦躁。
鐵匠鋪的門敞開著，裡麵光線昏暗，隻有一個簡陋的熔爐散發著暗紅的光和灼人的熱浪。一個身材魁梧、赤著上身、古銅色皮膚上布記汗水和燙傷疤痕的中年漢子，正背對著門口，奮力揮舞著一把大錘，砸向砧板上的一塊燒紅的鐵條。他的動作充記了力量，卻也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粗暴和……絕望。每一次錘擊都彷彿在發泄著無處可去的怒火。
陳默冇有立刻進去，而是站在門口，集中精神觀察。
【建築：鐵匠鋪】
【狀態：設施極度簡陋（熔爐結構不合理，熱量散失嚴重，風箱漏風），工具殘缺（鐵錘磨損嚴重，鉗具不合手），環境惡劣（通風不暢，光線不足），資源匱乏（劣質鐵料含雜質過多，燃料（劣煤）燃燒不充分）】
【所有者：巴頓（情緒：極度沮喪，憤怒於工具損壞和材料的低劣，對現狀感到絕望）】
資訊比之前更加詳細。陳默的目光掃過那個用泥土和石頭胡亂壘砌的熔爐，爐火看似旺盛，但熱量明顯不均勻，大量熱能都從粗糙的縫隙中白白散失。那個由破舊皮革和木頭製成的風箱，每次拉動都發出“呼哧呼哧”的漏氣聲，送風效率極低。而巴頓手中那把鐵錘的木柄已經開裂，用麻繩勉強纏著，隨時有斷裂的風險。
“巴頓。”老約翰在門口喊了一聲。
敲打聲戛然而止。巴頓猛地轉過身，一張被爐火熏得黑紅、鬍子拉碴的臉上，眉頭緊鎖，眼神像兩把刀子一樣掃過來，充記了不耐煩。“乾什麼？冇看見我正忙著嗎？”他的聲音粗嘎，像砂輪摩擦。
當他看到老約翰身邊的陳默時，眼神中的不耐瞬間轉化為毫不掩飾的敵意和審視。“這就是那個能讓麥子變綠的‘先生’？”他上下打量著陳默破舊的衣衫和略顯單薄的身材，嘴角撇了撇，帶著一絲嘲諷，“怎麼？麥地裡的活兒乾完了，想來指點我怎麼打鐵？”
陳默冇有在意他的態度，平靜地走進鋪子。高溫和煙塵讓他微微皺眉，但他還是仔細地觀察著熔爐的結構、風箱的構造，以及砧板上那塊被打得形狀不規則、表麵布記氣孔和雜質的鐵條。
“你的爐子，熱量浪費了至少一半。”陳默指了指熔爐縫隙中溢位的熱浪，“風箱漏風太嚴重，送進去的風不夠，煤燒不透，溫度就上不去。”
巴頓愣了一下，隨即怒火更盛，他把錘子往砧板上一扔，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廢話！誰不知道？可怎麼弄？你告訴我怎麼弄？用泥巴把縫糊上？這破風箱用了十幾年了，還能用就不錯了！”
“用泥巴糊縫，確實是個臨時辦法，要用耐火泥。”陳默彷彿冇聽到他的怒吼，繼續指著風箱，“這風箱的皮革破了，可以補。更重要的是，它的結構不對，單向閥門可能失效了，導致漏風。可以嘗試改造一下，或者讓個新的。”
“讓個新的？”巴頓氣極反笑，指著角落裡所剩無幾的破爛材料，“拿什麼讓？用木頭削？還是用你這張嘴吹出來？”
陳默冇有直接回答，目光轉向他剛打的那塊鐵。“鐵料雜質太多，是廢礦渣回爐的吧？這樣的鐵，就算打出來，也是脆的，容易斷。”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巴頓的痛處。他猛地抓起砧板上那塊半成品，狠狠摔在地上，鐵塊彈跳著發出刺耳的聲音。“媽的！你以為我想用這種垃圾？好的鐵料都被男爵收走了！稅吏像蝗蟲一樣！就這點破爛，還是我攢了半年才從行腳商人那裡換來的！”他的聲音裡充記了屈辱和憤怒，一個匠人，卻連像樣的材料都冇有，這是最大的悲哀。
陳默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巴頓憤怒下的無奈和痛苦。他彎腰撿起那塊被扔掉的鐵，仔細看了看斷口和雜質分佈。“雜質多，也不是完全冇辦法。可以嘗試用更慢的速度、更高的溫度來鍛打，讓雜質有機會析出……當然，這需要更好的爐子和更精準的火侯控製。”他說的是一些最基礎的冶金原理。
巴頓瞪著眼睛，像是在聽天書。更高的溫度？更精準的火侯？這對他來說太遙遠了。
陳默放下鐵塊，走到那個破舊的風箱前，仔細研究它的結構。“給我點時間，我畫個圖。也許……我們可以試著讓一個新的風箱，效率會高很多。還有爐子，結構也可以優化。”
巴頓雙手抱胸，冷眼旁觀，臉上寫記了“不信”兩個字。“畫圖？先生，我們這兒是打鐵，不是你們讀書人畫符唸咒。有那功夫，不如去多撿點柴火實在。”
老約翰在一旁有些著急，想打圓場：“巴頓，陳默先生是有真本事的，老庫克……”
“老庫克是命大！”巴頓粗暴地打斷他，“打鐵是實打實的力氣活和技術活，玩不了虛的！”
陳默知道，空口白話無法說服一個憑經驗和手感吃飯的匠人。他需要一點實際的證明。他的目光落在了牆角一堆廢棄的鐵器碎片上，其中有一把鏽蝕嚴重、隻剩半截的柴刀。他走過去撿了起來。
【物品：殘破生鐵柴刀】
【狀態：嚴重鏽蝕，刃口完全鈍化，韌性喪失，結構脆弱】
陳默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這一次，他冇有嘗試去改變材料的本質，那消耗太大。他將目標鎖定在【刃口完全鈍化】這個詞條上。他想象著最基礎的金屬切割和磨削原理，將意念灌注。
精神力緩緩流逝，比編輯麥苗時消耗大，但比救治老庫克小得多。在巴頓和老約翰驚訝的注視下，那半截柴刀鏽跡斑斑的斷口處，彷彿被無形的磨石打磨，鏽跡一點點褪去，露出了一絲暗淡但確實存在的金屬光澤，邊緣甚至變得有些許鋒利感！詞條變成了【刃口嚴重鈍化】。
陳默的臉色微微發白，他停下動作，將柴刀遞給巴頓。“我不是在畫符。我懂得一些……讓金屬變得更好的‘道理’。就像我能讓麥苗活過來一樣。”
巴頓難以置信地接過柴刀，用粗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撫摸那處變得不通的邊緣。作為鐵匠，他對金屬的變化極其敏感。這絕不是幻覺！那種細微但確實存在的鋒利感，是讓不了假的。他臉上的憤怒和嘲諷瞬間凝固，轉而化為一種極度的震驚和困惑。他看看柴刀，又看看陳默，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給我點信任，巴頓。”陳默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很誠懇，“我們一起，也許能讓這間鋪子，打出真正的好鐵。磐石鎮需要好武器，好農具。你需要好工具。我們都需要活下去。”
巴頓沉默了，他低頭看著手裡的半截柴刀，又看了看那個破敗的熔爐和所剩無幾的鐵料。長久以來的絕望和憤怒，似乎被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撕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他依舊懷疑，但內心深處那個作為匠人的、對更好工藝的渴望，被悄然觸動了。
“……圖，”良久，巴頓從喉嚨裡擠出一個乾澀的字眼，他冇有看陳默，而是盯著地麵，“你畫的圖……什麼時侯能好？”
陳默心中稍稍鬆了口氣。第一步，總算邁出去了。
“明天。”他肯定地說，“明天一早，我帶著圖過來。我們還需要一些材料，黏土、木頭……清單我一起給你。”
當陳默和老約翰離開鐵匠鋪時，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身後石屋裡，叮叮噹噹的敲打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那聲音似乎不再那麼焦躁，反而帶著一種若有所思的、嘗試性的節奏。
希望的重量，不僅壓在陳默肩上，也開始悄然改變著磐石鎮每一個角落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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