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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頁情書焚作候鳥 第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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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管怎麼看,岩石上的還是一隻猿猴。

十七郎回身,卻發現楊儀沒有跟過來,仍是隔著數步站著。

倒是她的那隻黑狗,不知何時已經跟了過來,向著岩石上的猴子聞聞嗅嗅,然後又仰頭“嗷”地叫了起來,通常來說,狗的這種叫法,叫做“哭”。

十七郎打量楊儀,楊儀卻看著豆子,她的那種眼神,讓十七郎想到被雨打過的黑色山茶花。

有士兵牢記十七郎方纔“再叫一聲就弄死它”的話,善解人意地過來要趕走豆子。

誰知十七郎並不領情,反而喝止住那兵卒,又向著楊儀招了招手:“你說它不是猴子,那它是什麼?”

距離河道不遠,有一座年歲悠遠的龍王廟,廟不大,青磚壘成,被歲月侵襲,磚石多有破損。若是雨下太大,廟內便會淅淅瀝瀝地漏雨,漏的厲害的時候,連龍王像都要被雨水浸潤,虧得早先立廟之人有先見之明,那龍王神像竟是石雕而成,堅固非常,若是尋常泥胎木塑,那可真成了“大水衝了龍王廟”,哪裡還能矗立不倒享受香火。

據說有一年,有幾個孩童在此嬉戲,其中一個卻莫名失了蹤,遍尋不著。

從那之後,除了逢年過節有村民們來上供,平日十分清淨。

猴屍被放在龍王廟後院的石桌上,底下鋪著塊兒方纔自廟裡供桌上扯下來的黃幔布。

十七郎站在門邊,身子靠在門框上,單腳點地:“當著龍王爺的麵,你莫非要給我大變活人。”

楊儀把帕子放下,那股突如其來的血腥氣卻激的她幾乎又咳嗽起來。她隻能先將帕子疊成三角,圍在了口鼻之上,在腦後係了一個結。

十七郎看她如此做派,不由輕輕地嗤了聲。

不過他也看了出來,楊儀的動作很熟練,似乎做了不止一次的那種熟練。

楊儀又挽起袖子,她的手不大,手指纖細白皙,玉雕一樣美,也玉一樣的脆,好像一碰就會碎毀。

十七郎的眉頭不由緊皺了些,他生平最討厭這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貨色,像是那些矯揉造作的兔爺,他一指頭出去能彈死好幾個。

他暗暗冷笑,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竟被這病懨懨的小白臉蠱惑著,做這樣無稽之事。

可很快十七郎笑不出了,他看見楊儀就用這雙看似柔弱的手,毫不避忌地開始觸控猴屍的頭,雙臂,手……乃至身軀,雙腿,腳趾都沒有放過。

她那肅然認真的模樣,讓十七郎幾乎懷疑她彷彿對這猴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特殊偏好。

正在十七郎覺著不太自在的時候,楊儀已經探遍了猴身。

最後,她握著猿猴的右手,試著將它拉出來,但那手嵌的似乎太深,她試了幾個角度都不成,光潔的額頭反而冒出了細密晶瑩的汗珠。

楊儀隻得放棄。

十七郎本要問她要不要幫忙,可又想看她到底還能做出什麼來,便隻袖手旁觀,靜觀其變。

楊儀卻沒再做彆的。

她將手放低,長睫垂落,良久沒有出聲。

十七郎實在耐不住:“怎麼?”

楊儀沒看他,也沒回答。

十七郎走近她身旁:“喂!”

楊儀比他矮太多,加上微微低頭的樣子,叫他看不見她的臉。

目光所及能看到的,是她低著頭露出的一點後頸,衣領下的肌膚也是白的不像話。

與此同時,十七郎嗅到一點怪異的香氣,似乎是草藥的味道,夾雜著一絲清涼薄荷的氣味,令人記憶深刻,卻不難聞。

這點氣息,讓十七郎剛躁動的心思奇異地平靜下來。

沉默對峙中,楊儀的手落在左邊衣袖上,卻又停住。

她問:“官爺,能不能借您的佩刀一用?”

十七郎的目光轉動,一抬腿,竟從靴筒裡拔出一把匕首:“你怎麼知道我帶刀。”

楊儀回答:“是武官都會帶兵器的。在下隻是猜測。”

十七郎沒再詢問,而隻是把刀遞給了她。

楊儀的臉上圍著的是塊舊的白棉布手帕,可洗的很乾淨,十七郎注意到帕子的一角彷彿繡了個什麼,但他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麵,而是看著楊儀的眼睛。

她的目光恬淡寂靜,像是秋夜的月光。

楊儀雙手將十七郎的佩刀接過,小心試了試匕首的鋒利程度,顯然她很滿意。

下一刻,她提刀向著那屍首的胸口切落。

明明看著溫溫吞吞病懨懨的,這下刀的動作卻極為利落。

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彷彿要拿刀切一塊豆腐。

十七郎卻駭然,他眼疾手快,即刻格住楊儀的手腕:“做什麼!”

帕子底下的唇輕輕動了動:“官爺,您且細看。”

十七郎不知要看什麼,但楊儀接下來的話讓他毛骨悚然。

“這……明明是一個人啊。”

之前楊儀說著不是一具猴屍的時候,十七郎雖覺匪夷所思,嗤之以鼻,但心裡難免有些揣測。

比如不是猴屍,那是什麼?總不能是妖怪?或者牛羊豬狗……

如今聽楊儀說出這個答案,他的脊背上飛快地爬過一點寒意:“人?”

十七郎不肯輕信。

這簡直是比妖魔鬼怪更加糟糕的答案。

不,是最糟糕的那個答案。

“你胡說。”十七郎的瞳仁驟然縮緊,冷然看向楊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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