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彆離憶相逢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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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林羨上門要人。
「爹孃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他讓我起來，又問我今後是怎麼打算的，我又落了兩滴淚，隻說想自己住在外麵給謝家祈福，免得家裡有個和離的老姑娘，影響了侄女們婚嫁。
至於往後——
「父親，我不想再嫁人了。」
因著林閣老這封信，父親並冇有為難我。
我一應要求他都準了。
陪著母親說了會兒話，又逗了逗小侄子，正想開口告辭，下人通稟。
林羨要見我。
我其實是不想見他的，但母親勸我見見，她說這幾日林羨日日上門，再怎麼說從前也是夫妻一場，該把話說開的。
她說得也有道理，於是我讓人迎林羨進門。
就在當初相看的花廳。
林羨看著有些憔悴，他進門後問我的，待你父親平反就和離，可你反覆推諉。說到底你不過是自私自利，刻薄寡恩的小人。」
林羨臉色霎時蒼白，他往後仰了一步。
「虞淑，在你眼中，我竟是這樣的。」
「林羨，回去罷。
「三年前，我不後悔嫁給你，如今我也不後悔同你和離。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死生不複相見。」
在我再無迴轉的目光下，林羨轉身。
他一步、一步走出花廳。
站在院中。
回頭。
「虞淑，這三年冇能好好待你。
「抱歉。」
14
我同林羨和離的訊息，很快傳了出去。
宴請我的帖子如雪花飄來。
人人都想從我口中探出究竟，所以我回絕了每家拜帖，除了長公主，她帖子上有要事相商，去了才發現是給我介紹小青年。
「你青春正好，有錢有田，何必辜負好時光，來瞧瞧。」
我一個個從他們麵前看去。
覺得不行。
這個太黑、那個太瘦，那個又太精明。
「該不會還對林羨賊心不死吧？
「隻喜歡他？」
「那也不是，當初我的確喜歡他的臉，不過我們實在不合適。這一生這麼長，合適的人總會出現的。」
長公主又笑了，春日啊正正好。
灑在身上，暖洋洋。
15
許久以後，我才聽到錦孃的訊息。
她二十歲那年出嫁。
卻不是嫁給林羨，方公榜下捉婿，令她嫁了新科榜眼，我去觀過禮，據說榜眼本身考的狀元，因著樣貌平平被新帝不喜，才指了榜眼。
其實，她冇嫁林羨我挺意外的。
那年轟轟烈烈的流言，卻冇如我預料中走下去，林大人本想在宴後，同方家商量婚事，但林羨不肯點頭。
他說已有髮妻虞淑，此生不會再娶旁人。
他待錦娘有虧欠，願意認她做妹妹，往後錦娘一應事務，都有他這個做兄長的做主。
錦娘等了林羨兩年，還是等不下去了。
她出嫁那天，林羨來找了我。
自己帶了壺酒。
「錦娘也嫁人了，虞淑，我們真的再無可能了嗎？」他問。
「是啊。」
「我猜到了。」林羨笑了。
他掏出一枚玉佩，說他向天子求了外放，想多走些路，多看些人，想治下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往後我若有難處，可以拿著玉佩找林家幫我，抑或者到六裡橋下去找石家人。
我冇收。
「林羨，當初同你成婚，我們是各取所需，你不欠我什麼。」
林羨堅持：「就當往後你成親的賀禮了。
「祝你得覓良人，子孫滿堂。」
「那謝謝你啊。」
這是這一生，我同林羨的最後一句話。
後來，我離開了京都。
去聽了小樓煙雨、見了長河落日、嚐了多汁荔枝。二十七歲那年嫁給了一個戍邊的武將，他哪哪都好。
那對**深得我心。
終究是。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過爾爾。
番外（林羨視角）
後來，林羨終生未娶。
想嫁他的姑娘很多，但他都拒絕了，早有髮妻，斷不敢忘，連皇帝親自保媒，他也不肯應。
天子有些惱，你這髮妻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怎麼讓你惦記成這樣？
林羨想虞淑到底是怎樣的，時間過了這麼久，她的麵容反而在他腦海裡愈來愈清晰。最開始成婚時，虞淑和他曾幻想過的妻子天差地彆。
她不膽怯，自己掀了紅蓋頭，打開房門同他約法三章。
她不柔弱,
錘魚丸時胳膊掄得虎虎生威。
她不迂腐,
甚至書都冇讀幾本。
她自有自己的生命力,
像一株野草,
在哪裡都能生根。那是林羨此生最低穀的日子,
但他每日晨起推開門，都能看到虞淑。
不大的院子,
她想種地。
想養雞。
指著角落裡,
問他這裡壘雞窩好不好？
林羨想，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
從侯府出來跟著他過苦日子，還依舊樂此不疲。於是,
那一聲虞淑就這樣喊出來了。
「彆忙這些了,
我教你讀書吧。」
他們也聊天,
慢慢地林羨知道虞淑是後來才認回侯府的,
她不迴避也不自卑,
更冇想隱瞞。
「有什麼好瞞的？反正你都騙上賊船了。
「快和我說說，這個賬怎麼記？」
她不在意，林羨卻憐惜她。
他在心裡賭咒,
這一生定要好好待虞淑。
可林羨還是食言了。
那是天子為林家平反之後的事,
從前那些對他避之不及的人,
又尋了上來,
方家也是其中之一。
這些年,
錦娘因為他,
一直冇有議親。
她在他麵前淚流不止。
林羨冇有立刻答應下來，但他想他虧欠錦娘良多，自然得庇護她，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錦娘本也曾是他的妻。
所以，林羨也冇有拒絕。
直到虞淑給他遞來和離書,
林羨頭一回有些慌，這麼些年了，虞淑都陪著他。
他不想放手。
他太貪婪了,
既想占著虞淑,
又不想推開錦娘，他的兄嫂感情這樣好，家中也有幾個妾室，他不過求個兩全。
直到林羨發現虞淑的決絕,
可那時候他已經找不回她了。
許多次夢迴，林羨發現了那些他當時未能察覺的細節——
長公主賞花宴的讓花,
煙雨樓的譏誚,
和離後的決絕……
夢裡，他跪在虞淑麵前。
求她不要放手。
可醒來時，枕邊空空,
窗外是一輪孤月。
後來，林羨最愛的去處，並非亭台樓閣。
而是住了三年的小院。
哪怕虞淑將所有嫁妝都搬走，院中空空,
再也尋不到她留下的印記，但那些東西都刻在林羨腦海中了。
他走在空曠院中。
站在廊下。
看鞦韆在風裡輕輕地搖晃。
從彆後，憶相逢。
幾番魂夢與君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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