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山水不相逢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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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聲音比雨水更冷，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歎息。

帶著十年積壓的疲憊和悔恨，以及一種令我毛骨悚然的扭曲執念。

我猛地鬆開抓著他衣領的手，踉蹌著後退一步。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這眼神這語氣…

是30歲的陸淮瑾！

他真的來了！就在這具17歲的身體裡！

“你…”

我聲音發顫，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在倒流。

怎麼會…？

陸淮瑾抬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動作帶著30歲男人纔有的沉穩和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怠。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嘈雜的雨幕和熟悉的街景，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恍如隔世的嘲諷。

“看來我那愚蠢的過去，搞出了不小的麻煩。”

他低聲說，目光重新落回我臉上：“而你似乎過得也不怎麼樣。”

他朝我走近一步。

我下意識地後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牆壁，無處可逃。

“怕我？”

他停下腳步，嘴角勾起一抹冇有什麼溫度的弧度：

“也是，畢竟我對你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

他承認了，如此直接，如此平靜，反而讓我更加恐懼。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你想怎麼樣？】

【再把我送進精神病院一次？還是像對付我哥那樣，毀掉我現在的一切？】

他看著我手機螢幕亮起，眼神複雜難辨。

裡麵有痛苦一閃而過，但更多的是某種令人不安的深沉算計。

“如果我說…”

他緩緩開口，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我這次來是想彌補呢？”

彌補？

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荒謬得讓我想笑，眼眶卻不受控製地泛紅：

【陸淮瑾，你把我當傻子嗎？你拿什麼彌補？我哥失去的幾年？我受過的那些折磨？】

【還是那個因為你而消失的，17歲的沈聽雨？！】

提到17歲的沈聽雨，他眼底的平靜終於被打破，閃過一絲劇烈的痛楚。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裡麵是深不見底的疲憊。

“她…”

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我會找到她，無論如何，我會把她帶回來。”

【把她找回來，然後呢？】

【讓你那個17歲的靈魂繼續欺騙她！傷害她！直到把她變成我這個樣子？！】

“他不會！”

他猛地打斷我，語氣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篤定，彷彿在說服我，更在說服他自己：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包括我自己。”

雨越下越大，幾乎要將我們吞噬。

我們站在傾盆大雨中，一個是被未來傷得體無完膚的靈魂，一個是揹負著罪孽從未來歸來的惡魔。

隔著十年的血淚和一條消失的年輕生命，進行著這場絕望而詭異的對話。

【彆再靠近我。】

我看著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發出警告：

【也彆再打擾我的家人，否則，我不介意和你同歸於儘。】

我不再看他那複雜難辨的眼神，轉身衝進了茫茫雨幕之中。

雨水模糊了視線，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戰爭，才真正開始。

而那個躲在暗處，窺探到了一切秘密的陳雪，就像一條毒蛇，隨時可能發出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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