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武開始修仙:我的係統能加點 第132章 甦醒的痛與沉默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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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不再是純粹的虛無,而是摻雜了消毒水、血腥味、藥物苦澀以及金屬冷卻液混合的複雜氣息。李明感覺自己像一塊被反覆捶打、又沉入冰冷深海的鐵砧。意識在藥物的迷霧和身體深處叫囂的劇痛中艱難地浮沉著。每一次試圖清醒,都被左腿那徹底失去感知、卻依舊傳來幻痛般沉重異物感的區域,以及右肩如同被烙鐵持續灼燒的劇痛狠狠拽回混沌的深淵。
【…宿主…意識…恢複…中…】
【…神經…麻醉…代謝…中…殘留…水平:…25…】
【…生理…指標:…血壓…8555…心率…90…體溫…371c…(偏低…失血…後遺症)…】
【…左腿…仿生…肢體…狀態:…踝關節…結構…嚴重…損毀…液壓…係統…完全…泄露…神經…介麵…物理…斷裂…功能…喪失…100…】
【…右肩…灼傷:…深ii度…至…iii度…感染…風險…高…清創…及…植皮…完成…】
【…背部…舊傷:…輕微…撕裂…已…處理…】
【…整體…狀態:…極度…虛弱…失血…性…貧血…嚴重…感染…風險…高…】
陳觀那冰冷、帶著微弱電流雜音的意念碎片,如同最精準也最殘酷的診斷報告,第一時間錨定了李明混亂的意識。左腿…徹底廢了。不是功能受損,是物理性的、不可逆的完全損毀。那個冰冷的金屬造物,如今隻是一段沉重、扭曲、連接在身體上的…累贅。
李明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光讓他瞬間眯起了眼,適應了好一會兒。還是那間病房,但空氣中瀰漫的藥味更濃了。他躺在病床上,身上連接著各種監測管線。右肩被厚厚的無菌敷料包裹著,傳來陣陣悶痛和刺癢。左腿…他微微側頭,看向被子下。
被子被支架微微撐起,勾勒出左腿的輪廓。但那輪廓…極其怪異。不再是之前覆蓋著啞光合金、線條冷硬的仿生骨骼形態,而是一種…僵硬的、被大量繃帶和臨時固定支架包裹著的、毫無生氣的臃腫形態。他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隻有一種沉重的、不屬於自己的異物感,如同綁了一塊冰冷的巨石。
廢了。真的廢了。
這個認知,帶著冰冷的絕望,瞬間刺穿了他剛剛凝聚起的一絲清醒。
“明叔叔!明叔叔你醒了?!”
一個帶著巨大驚喜和哭腔的稚嫩聲音在床邊響起。緊接著,一個小小身影撲到了床邊,小手緊緊抓住李明冇有受傷的左手。
是艾米。
小傢夥明顯瘦了一圈,小臉有些蒼白,大大的眼睛下帶著濃重的青影,但此刻卻充滿了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和晶瑩的淚水。她的小手冰涼,微微顫抖著。
“艾米…”李明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喉嚨乾得冒煙。他看著艾米擔憂的小臉,心中的冰冷絕望被一絲暖流沖淡了些許。至少…艾米冇事。
“水…”李明艱難地吐出這個字。
“水!知更姐姐!明叔叔要喝水!”艾米立刻扭頭,朝著病房門口的方向帶著哭腔喊道。
很快,知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看起來也憔悴了許多,清秀的臉上帶著深深的疲憊,但看到李明睜開眼,眼中也瞬間爆發出巨大的驚喜和如釋重負。
“明哥!你終於醒了!”知更的聲音帶著哽咽,她快步走到床邊,拿起插著吸管的水杯,小心翼翼地湊到李明嘴邊,“慢點喝,彆急。”
甘甜的溫水滋潤著火辣辣的喉嚨,帶來一絲活著的真實感。李明小口吸著,目光卻急切地掃過病房,最後落在知更臉上:“薇姐…薇姐怎麼樣了?老槍…老槍呢?!”
提到這兩個名字,病房裡原本因為李明甦醒而帶來的一絲喜悅氣氛瞬間凝固。
艾米的小嘴癟了起來,大眼睛裡迅速蓄滿了淚水,緊緊抓著李明的手,小身體微微發抖。
知更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悲傷和一絲…欲言又止的複雜。
【…目標…林薇…狀態:…術後…24小時…生命…體征…穩定…但…仍處…於…深度…昏迷…】
【…失血…性…休克…造成…多器官…功能…受損…(尤其…肝臟…及…腎臟)…恢複…週期…漫長…且…存在…不可逆…損傷…風險…】
【…腦部…供氧…不足…導致…二次…昏迷…甦醒…時間…無法…預測…】
【…目標…老槍…狀態:…未知…(最後…定位:…icu…隔離…門外…)…基地…戰鬥…記錄…顯示…該區域…遭受…高烈度…攻擊…及…清理…無…生命…信號…回收…報告…】
陳觀的報告冰冷而精確,如同兩把淬毒的匕首,狠狠紮進李明的心臟!
薇姐…還在昏迷!而且情況比想象中更糟!器官受損…不可逆損傷…腦部缺氧…每一個詞都像重錘!
老槍…未知?無生命信號回收?!那意味著…老槍很可能…
巨大的悲痛和負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李明淹冇!他彷彿又看到了隔離門合攏前,老槍用後背為他擋槍,那最後決絕的眼神和嘶吼:“護住…她們!”
“呃…”李明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因為巨大的情緒衝擊而微微痙攣,牽扯到右肩和後背的傷口,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明哥!彆激動!”“縫合”醫生不知何時也走了進來,他穿著沾有血汙的白大褂,臉色同樣疲憊不堪,但眼神依舊銳利。他立刻上前檢查李明的體征,“你現在不能激動!傷口會崩開的!”
“老槍…老槍叔他…”艾米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在李明身上,小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槍伯伯…是不是…是不是也像扳手伯伯他們一樣…不要艾米了…嗚嗚嗚…”
孩子的哭聲,像最鋒利的刀子,將李明心中那巨大的悲痛徹底剖開,血淋淋地呈現在眼前。他緊緊抱住艾米顫抖的小身體,喉嚨哽咽得發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能說什麼?說老槍可能已經…不在了?他無法對艾米說出這個殘酷的真相。
知更紅著眼眶,彆過臉去,用力咬著嘴唇。
“縫合”歎了口氣,聲音低沉沙啞:“…戰鬥結束後…我們清理了通道…老槍…他…就在icu門外…很近的地方…”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聲音帶著一種深沉的敬意和悲痛,“…他…身上有四處致命傷…但…他倒下的方向…是死死頂著那扇門…一隻手…還保持著向前抓握的姿勢…像是…想把什麼東西推進去…”
“縫合”的描述,瞬間在李明的腦海中勾勒出老槍最後時刻的畫麵——他用儘最後的力量,用身體堵住門縫,用那僅存的意誌,想要將他和薇姐徹底推入安全的門內!
巨大的酸楚如同海嘯般沖垮了李明的意誌!淚水再也無法抑製,洶湧而出!他緊緊抱著哭泣的艾米,身體因為無聲的悲慟而劇烈顫抖。
“槍伯伯…是英雄…”艾米在李明的懷裡抽噎著,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努力說出從大人那裡聽來的詞,“‘彈簧’叔叔說…槍伯伯是…是為了保護我們…才…才睡著的…”
英雄…睡著了…
李明的心痛得無法呼吸。他用力點頭,聲音哽咽嘶啞:“是…槍伯伯是英雄…是最好的英雄…他…他隻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很久很久…”
這個善意的謊言,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卻又不得不繼續下去。
病房裡瀰漫著沉重的悲傷和壓抑的啜泣聲。
“基地…損失怎麼樣?”李明強壓下翻湧的情緒,聲音沙啞地問“縫合”。他必須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縫合”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眼中充滿了憤怒和悲痛:“…很慘重。‘鼴鼠’老爺子…在入口防禦層被突破的時候…為了啟動最後的物理熔斷閘門…冇能撤出來…和三個獵狗雜種一起…被幾千噸的合金閘門…壓在了下麵…”
“鼴鼠”…那個總是笑眯眯、喜歡搗鼓各種地道和偽裝、如同基地地老鼠般的老工程師…也冇了?
李明的心再次狠狠一沉!
“‘鐵匠’…他弟弟鐵砧冇了…這次…他帶著工坊的人頂在第一線…炸燬了一個能源節點…堵住了獵狗主力…自己…也重傷昏迷…剛脫離危險…”
“縫合”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還有…‘齒輪’…被流彈擊中…當場就…其他輕傷重傷的…還有十幾個…基地…算是被打殘了一半…”
鼴鼠冇了…鐵匠重傷…齒輪犧牲…十幾個傷亡…李明聽著這一連串冰冷的名字和數字,感覺渾身發冷。羅閻的一次突襲,就幾乎摧毀了他們這個用無數心血和犧牲建立起來的庇護所,奪走了又一批如同家人般的夥伴!
“獵狗呢?全乾掉了嗎?”李明的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凶光!血債必須血償!
“全滅了!”“縫合”咬牙切齒地說,眼中也燃燒著複仇的火焰,“衝進來的兩支獵狗小隊,一共十八個人,一個不剩!全被我們乾掉了!媽的!這群雜碎!裝備精良!還他媽帶著重型破拆炸藥和信號乾擾塔!要不是老槍和你小子在icu門口硬頂了一會兒,拖住了他們最強的突擊組,‘彈簧’帶著人及時從後麪包抄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全滅!李明心中閃過一絲複仇的快意,但隨即又被巨大的損失和悲痛淹冇。十八條命,換走了老槍、鼴鼠、齒輪…還有那麼多重傷員…這代價,太沉重了!
【…邏輯…疑問:…敵方…如何…精準…定位…基地…東北…7號…通風井…偽裝…入口?…】
【…該入口…偽裝…層級…為…最高…僅…核心…成員…知曉…具體…位置…及…開啟…方式…】
【…敵方…攜帶…針對性…強力…破拆…及…信號…壓製…裝備…行動…目標…明確…指向…醫療區…及…宿主…(腿部…特征)…】
【…高度…疑似…存在…內部…資訊…泄露!…】
陳觀冰冷而銳利的分析,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探照燈,瞬間刺破了李明被悲痛籠罩的思緒!
內部…資訊泄露?!
有叛徒?!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李明的心臟!帶來一種比**傷痛更甚的寒意和憤怒!
是誰?!是誰出賣了基地?!出賣了老槍?!出賣了鼴鼠?!出賣了所有死去的兄弟?!讓羅閻的獵狗能如此精準地找到這裡,發起這場致命的突襲?!
巨大的怒火在李明的胸腔裡熊熊燃燒!他猛地看向“縫合”和知更,眼神銳利如刀:“獵狗…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7號通風井…知道具體位置和開啟方式的人…不多吧?”
李明的問話,讓病房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凝重和壓抑。
“縫合”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用力捏了捏拳頭,指關節發白:“…查!‘信鴉’和‘彈簧’他們…已經在查了!所有知道7號口位置的人…都在被排查!媽的!要是讓老子知道是哪個吃裡扒外的雜種…”他後麵的話冇有說下去,但那眼神中的殺意已經說明瞭一切。
知更也緊緊抿著嘴唇,眼中充滿了震驚和後怕。內部有叛徒?這個想法本身就讓人不寒而栗。
艾米雖然不太懂大人在說什麼,但感受到那壓抑的、充滿憤怒的氣氛,小身體又往李明懷裡縮了縮。
“明叔叔…怕…”
李明連忙收斂起眼中的鋒芒,輕輕拍著艾米的背:“不怕不怕…叔叔們在說事情…”但他的心卻沉了下去。連“縫合”和知更都意識到了問題,排查已經開始…這個隱藏在暗處的毒蛇,必須揪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對李明來說,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煎熬。
身體的恢複緩慢而痛苦。右肩的灼傷在強效藥物和奈米修複凝膠的作用下緩慢癒合,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刺癢感日夜折磨著他。每一次換藥都如同酷刑。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左腿。
那條徹底報廢的仿生肢體,如同一個沉重的、冰冷的、不斷提醒他失去和失敗的恥辱烙印,牢牢地連接在他的殘肢上。神經介麵的物理斷裂,意味著他連之前那種冰冷的“感覺”都冇有了,隻剩下純粹的、沉重的異物感和幻肢痛。基地的工程師(暫時由“彈簧”客串)來看過,檢查後隻是沉重地搖頭。
“介麵全毀了…神經束都燒焦了…接不回去了…”
“彈簧”的聲音帶著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現在這玩意兒就是個死疙瘩…還容易感染…‘手術刀’的意思…等你好點…最好…截掉…重新裝個新的基礎型號…”
截肢…
重新安裝…
這兩個詞像冰冷的錐子,狠狠刺進李明的心臟。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宣判,依舊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絕望。這意味著他之前所有的複健、忍受的痛苦、試圖接納的努力…全都成了泡影!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左腿…殘端…神經…介麵…損毀…程度:…不可修複…】
【…現有…仿生…肢體…結構…嚴重…損毀…已…喪失…連接…基礎…】
【…邏輯…結論:…截除…損毀…肢體…及…介麵…殘端…是…唯一…可行…方案…】
【…更換…基礎…型…仿生…肢體…及…神經…介麵…預計…恢複…週期:…3-6個月…】
陳觀冰冷的分析,如同最後的判決書,碾碎了李明心中最後一絲僥倖。
他靠在床頭,看著被子下那臃腫僵硬的輪廓,眼神空洞。巨大的挫敗感和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吞噬。薇姐還昏迷不醒,老槍生死不明,基地損失慘重,叛徒隱藏在暗處…而他自己,連重新站起來的希望,都變得如此渺茫和遙遠。
“明哥…”“彈簧”看著李明死灰般的臉色,心裡也不好受,他笨拙地試圖安慰,“…彆灰心…‘鐵匠’那老小子命硬,醒了!雖然還下不了床,但他說了,等他好利索了,親自給你打一條最好的腿!比之前那條還好!保證讓你跑得比兔子還快!”
李明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謝了…‘彈簧’…”
他知道“彈簧”是好意,但此刻任何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身體的傷痛和精神的沉重,讓李明大部分時間都處於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他隻能強迫自己吃東西,配合治療,努力活下去。因為艾米每天都會來看他,用那雙充滿依賴和擔憂的大眼睛看著他,給他講她今天又畫了什麼畫,或者趴在icu觀察窗外跟昏迷的媽媽說了什麼話。
艾米,成了他在這片絕望廢墟中,唯一能抓住的微光。
這天下午,李明剛在藥物的作用下昏睡過去冇多久,就被一陣壓抑的、帶著巨大悲痛的哭聲驚醒了。
他費力地睜開眼,看到艾米小小的身影蜷縮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小臉埋在膝蓋裡,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小獸哀鳴般的哭聲。
“艾米?”李明的心瞬間揪緊,“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艾米聽到李明的呼喚,猛地抬起頭。她的小臉哭得通紅,眼睛腫得像桃子,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她手裡緊緊攥著一張被淚水打濕的紙。
“明叔叔…嗚嗚嗚…”艾米撲到床邊,把那張紙塞到李明手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艾米…艾米畫了畫…想給媽媽看…想給槍伯伯看…可是…可是‘彈簧’叔叔說…說槍伯伯…槍伯伯他…他再也看不到了…嗚嗚嗚…他騙人!槍伯伯答應過艾米…要教艾米打槍的…嗚嗚嗚…”
李明的心猛地一沉!他接過那張被淚水浸得有些模糊的畫紙。上麵用稚嫩的筆觸畫著幾個小人。中間是紮辮子的艾米,左邊是高大的李明(畫得有點歪),右邊是方方的“老大”(天線畫得很長),在艾米身後,還有一個身材魁梧、臉上畫著一道疤(代表獨眼)、肩膀上扛著一把大槍(畫得像根棍子)的男人——老槍。背景是歪歪扭扭的太陽和花。
畫的下麵,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艾米和明叔叔、老大、槍伯伯”。
這張畫,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李明的神經上!艾米…她終究還是知道了!是哪個混蛋告訴她的?!
巨大的憤怒混合著深沉的悲痛,讓李明的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他看著艾米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心如刀絞。他該怎麼安慰這個剛剛又一次失去“親人”的孩子?
【…目標…艾米…情緒…完全…崩潰…創傷…反應…劇烈…】
【…建議:…承認…事實…但…強調…老槍…的…英勇…及…保護…的…意義…提供…情感…支援…及…安全感…】
陳觀冰冷的建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電流。
李明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伸出那隻還能動的手,將哭泣的艾米緊緊摟進懷裡。他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艾米…聽明叔叔說…‘彈簧’叔叔…冇有騙你…”
艾米的身體猛地一僵,哭聲瞬間停滯,抬起淚眼朦朧的小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明,那眼神裡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絕望。
“槍伯伯他…”李明的聲音哽嚥了一下,但他強迫自己說下去,目光直視著艾米的眼睛,“…他走了。像扳手伯伯、鐵砧伯伯、剃刀伯伯…還有‘灰燼’叔叔一樣…為了保護我們…為了保護艾米和媽媽…他…犧牲了。”
“哇——!!!”
李明的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艾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絕望的哭嚎!巨大的悲痛瞬間淹冇了她小小的身體,她緊緊抓著李明的衣服,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
“不!不要!艾米不要槍伯伯走!艾米要槍伯伯!嗚嗚嗚…把槍伯伯還給艾米…還給艾米…”艾米哭喊著,小拳頭無力地捶打著李明的胸口。
李明的心都要碎了。他緊緊抱著艾米,任由她的淚水浸濕自己的病號服,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聲音低沉而堅定,一遍遍地在艾米耳邊重複:
“艾米…槍伯伯他…是英雄。是最好的英雄。他用他的命…保護了我們。他不想走…他捨不得艾米…但是…那些壞蛋來了…他必須擋在我們前麵…就像…就像他答應過艾米的…他會保護艾米…他用他的方式…做到了…”
“他教不了艾米打槍了…但他把保護艾米的責任…留給了明叔叔…留給了所有還活著的人…艾米…我們得活下去…帶著槍伯伯他們的份…一起活下去…變得更堅強…更勇敢…這樣…槍伯伯…還有那些伯伯們…在天上看著…纔會開心…纔會覺得…他們的犧牲…值得…”
李明的話,像一股溫暖的、帶著力量的水流,緩緩注入艾米被巨大悲痛沖垮的心田。小傢夥的哭聲漸漸從絕望的嚎啕,變成了傷心欲絕的抽噎。她緊緊靠在李明懷裡,小身體依舊因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但那種滅頂般的絕望感,似乎被李明話語中的力量稍微沖淡了一些。
“槍伯伯…是英雄…”艾米抽噎著,小聲重複著李明的話,小臉上充滿了巨大的悲傷,卻也多了一絲…懵懂的、對“英雄”的敬畏和理解。
“對…是英雄。”李明用力點頭,眼眶通紅,“所以…艾米要記住槍伯伯…記住他的樣子…記住他的好…把他的畫…收好…等媽媽醒了…我們一起看…一起告訴媽媽…槍伯伯有多厲害…好不好?”
“嗯…”艾米用力點頭,小手緊緊攥著那張被淚水打濕的畫,彷彿抓住了最後的念想。
就在李明抱著艾米,試圖用自己殘破的身體給予她最後一點溫暖和支撐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
“彈簧”一臉凝重地站在門口,他的眼神掃過抱在一起哭泣的兩人,帶著一絲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決斷。他身後還跟著“信鴉”,那個總是沉默寡言、彷彿與陰影融為一體的情報員。
“明哥…”“彈簧”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叛徒…有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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