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官渡之戰開始 第71章 馭人之道(求追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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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知道再也瞞不住了,或者說,他本就冇想徹底隱瞞。
“使君明察秋毫,某知罪!”
“那夜……某派了親兵,在外製造混亂,吸引塢堡守備註意,助陳大潛入……事後將他藏於營中,某願領一切軍法處置!”
袁譚看著跪在地上的徐盛,沉默了片刻。
他冇有立刻扶他起來,也冇有宣佈懲罰。
“陳大現在何處?人如何了?”他問,語氣緩和了些。
“回使君,有醫官看著,傷勢不重,主要是心力交瘁。”
徐盛老老實實回答,“那小子……現在渾渾噩噩,像是魂都跟著爹孃去了。”
袁譚歎了口氣,他想說點什麼,又都覺得無法挽回逝者。
轉而扶起了徐盛:“如此勇士,是我治理無方,對不起他啊。”
徐盛下意識的就要反駁。
在他看來,這分明就是趙虎作惡,乾使君何事?
可袁譚冇有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下去執行命令吧,休要走了名單上的一個。”
趙雲聽聞,下意識地看向袁譚。他心中思緒翻湧。
‘袁使君與玄德公,確有相同之處,皆能體恤士卒,顧念百姓。’
‘亂世用重典,或許……是對的。隻望他能一直秉持此心,莫要失了本心。’
這樣的人當權,對青州人士來說,不算壞事。
他隻希望,袁譚能更得大將軍的青睞,勝了那袁尚。
……
另一邊。
崔琰先是收到袁譚讓他主持公審的訊息。
他心中生疑,自己乃是大將軍麾下的騎都尉,在青州並無官職,如何得以主持此等公務?
於是立馬登門求見袁譚。
但袁譚早有盤算,如何能被崔琰說服。
便道:“季珪兄乃河北名士,大將軍使者,更是鄭公高足,素以剛正聞名。今日之事,關乎青州法度民心,請兄為見證,非為譚私,實為公義。若譚行事有偏,兄可直言,譚必洗耳恭聽,並上報大將軍。”
崔琰還想推辭,袁譚卻已起身,鄭重一禮:“青州新定,譚年輕德薄,正需如兄這般德高望重之士坐鎮,以安士民之心。兄若推辭,非但譚心難安,恐亦讓青徐士子以為,我袁譚門下,竟無容正直之士的雅量乎?”
話已至此,崔琰推脫不得,隻得應承下來,
六月中,正是暑氣蒸騰的時候。
甫一天亮。
臨淄西校場上,旗幡在風中張牙舞爪,持戟甲士沿校場邊緣肅立。
高台之上,袁譚並未居中高坐,隻設一案,居於左側。
右側另設一席,延請崔琰。
王修、張騏、吳質等青州僚屬於台下落座。
趙雲按劍立於袁譚座後。
台下人群密密麻麻,被甲士勉強隔開。
跪於台前空地的,是數十名涉案人犯。
其中,趙氏餘黨麵如死灰,而其他幾家被牽連的豪強主事人,雖亦惶恐,眼神中卻殘存著一絲不忿與桀驁。
崔琰端坐席上,腰背挺直。
他的出現,立馬引起了台下人群的竊竊私語。
“那位便是崔季珪先生?鄭康成公的高足?”
“是他!此人極有名望,以剛直著稱!”
“袁使君請他來主持,看來是真要秉公執法了?”
“哼,誰知是不是做做樣子?這些貴人,官官相護……”
“噓,慎言,不過……有崔先生在,總歸是多一分指望。他那樣的名聲,總不至於昧著良心說話。”
“但願如此吧,陳大那孩子,太慘了……”
議論聲細碎而紛雜,充滿了期待、懷疑與不安。
“訴罪狀。”崔琰的聲音清晰傳開。
吳質起身,手持卷宗,一一宣讀。
有趙虎為奪水源毆殺陳老丈夫婦。
有其族人與樂安張氏勾結,侵田奪產,逼人為奴。
有對抗刺史府清丈田畝、編戶齊民的政令。
甚至暗中囤積兵甲,有謀逆的嫌疑……
一樁樁,一件件駭人聽聞之事,在校場上傳開。
台下的人群開始騷動,尤其是幾個來自劇縣東鄉的百姓,更是激憤。
“殺了他們!”
“崔先生主持公道!”
“使君為我們做主啊!”
哭聲、罵聲、呐喊聲彙聚,校場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張騏微微蹙眉,低聲對身旁的王修道:“民氣如火,萬一失控……”
王修神色凝重道:“民怨沸騰,源在豪右失德。使君若不能秉公處置,則如烈火烹油,一發不可收拾。”
“案件簡單,但判罰卻難。”張騏咳嗽了下,繼續道:“此案必會影響日後青州風向,如此要案,使君竟然用崔都尉主持,可謂意義深遠。”
王修下意識的看向了張騏,一時間摸不清張騏的心思。
張騏饒有興致的看了眼台上。
“我猜,使君是想要招徠崔琰了。”
王修一愣,這張騏揣摩上意的本事,倒是厲害。
“張兄所言,切中要害。”
王修微微頷首,“使君此舉,一石三鳥。其一,借崔季珪之清望,昭示此案公允,堵青州悠悠眾口;其二,亦是樹立標杆,表明青州之後的方向;其三嘛……”
他略頓一頓,聲音壓低:“亦是讓崔琰親身感受,我青州行事,與鄴城風氣,究竟有何不同。”
張騏輕笑:“妙哉,叔治看得透徹。大將軍麾下,審配、逢紀、郭圖、辛評,乃至潁川、冀州、南陽各派,盤根錯節,用人首重鄉黨、姻親與派係平衡,往往使才士不得儘其用,如田公、沮公,皆前車之鑒。”
他喟歎一聲:“反觀使君,用人不拘一格。”
“張郃、高覽,並非嫡係而委以重任;徐盛,徐州白身而擢為校尉;便是蔣義渠這般粗豪之輩,亦因其忠勇而信之用之。”
“如今,連吳季重這等無根無底的寒士,亦能因一言而顯。此等氣魄,豈是鄴城袞袞諸公可比?”
王修深以為然,道:“正是此理。使君眼中,似無冀州、青州、豫州之分,唯有能否為我所用之準則。”
“昔日光武中興,雲台二十八將,何嘗不是兼收幷蓄?使君胸懷,有囊括四海之誌,自然不會畫地為牢,侷限於青州一隅。我看這崔琰,是走不出青州了。”
張騏餘光瞥了眼王修,這位北海名士,青州士人的表率。
就連他都如此說……
看來自家使君,馭人頗有火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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