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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胡椒到蒸汽機的大唐傳奇 第182章 老農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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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牛是長安城外張村的農戶,種了一輩子地,手上的老繭比銅錢還厚,指甲縫裡永遠嵌著洗不掉的泥。聽說要在渭水邊比試犁具,他當天下午就揣著兩個玉米麵窩頭跑遍了周邊八個村子,把相熟的老農都叫到了村頭的老槐樹下——那棵槐樹有兩百年了,枝椏橫斜,能罩住半畝地,向來是村裡議事的地方。

「都靜一靜!」張三牛往碾盤上一站,青布短褂的領口被扯開,露出黝黑的脖頸,手裡的旱煙杆敲得石碾子「咚咚」響,煙鍋裡的火星濺出來,落在他的褲腿上,「李大人要跟舊犁商比試,這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是咱們莊稼人的事!」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根歪歪扭扭的竹竿,投在圍觀的二十多個老農身上。有個豁牙的劉老漢蹲在地上抽著煙,煙杆是用棗木做的,被口水浸得發黑,他含糊不清地問:「三牛,這有啥乾係?咱們安安分分種地就行,誰的犁好用就用誰的。」

「咋沒關係?」張三牛急了,唾沫星子濺得老遠,有幾滴還落在了旁邊王老五的煙袋鍋裡,「你忘了去年用舊犁耕那二畝坡地?牛累得掉了三斤肉,拉回來時腿都打晃;你自己呢?腰閃了三天,貼了五副膏藥纔好利索!新犁能省多少力氣?咱們試過的都知道!」他扯開衣襟,露出肋骨上分明的勒痕,紅紫色的印記像條蚯蚓,「這就是用新犁時牛繩勒的,要是用舊犁,我這腰早就斷了,現在還能站在這兒跟你們說話?」

人群裡頓時炸開了鍋,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驚飛了槐樹上的麻雀。

「可不是嘛,我家那小子用新犁,一天能比以前多耕半畝地,回來還能幫他媳婦鍘草。」

「新犁碎土細,下種的時候都省勁,去年用新犁種的麥子,比舊犁的密了三成。」

「就是太貴了,五貫錢一具,夠買半年口糧了。俺家那口子說,還不如雇人耕呢。」

聽到這話,張三牛從懷裡掏出個藍布包,層層開啟,裡麵是幾枚磨損的銅錢——有開元通寶,還有幾枚隋五銖,邊緣都被磨平了,以及一張皺巴巴的購犁憑證,上麵蓋著改良坊的紅印。「貴是貴,但值!我算過賬,用新犁一天能省兩捆草料,一年就是七百捆,夠買半具犁了;再加上省的人工,兩年就回本。再說了,李大人說了,隻要咱們莊稼人都說好,朝廷說不定能給些補貼——到時候說不定三貫錢就能買一具!」

他頓了頓,煙鍋在碾盤上磕出火星,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可要是比試輸了,新犁推廣不了,咱們還得用那些破爛舊犁,一輩子跟土地較勁!你們想啊,等咱們兒子、孫子長大了,還得像咱們這樣,彎腰弓背地跟牛一起使勁,那得多憋屈!所以這比試,咱們必須幫李大人贏!」

「咋幫?」眾人異口同聲地問,煙袋鍋的火星在暮色裡連成一片。

「咱們連夜平整土地,把那十畝比試田整得服服帖帖!」張三牛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在塵土裡砸出個小坑,「還要挑塊多石的硬地,就選村東頭那片『石頭窩』——那地最能看出新犁的好處!舊犁翻不動石頭,碰著就卡殼,去年王老六的犁尖就是在那兒崩斷的;新犁的犁鏵尖,能把石頭挑出來,我親眼見過李大人演示!」

這話一出,老農大都是眼睛一亮。那片「石頭窩」是出了名的難耕,地裡藏著不少拳頭大的鵝卵石,每年春耕都得先雇人撿石頭,光是工錢就夠買兩具舊犁了。要是新犁真能解決這問題,那可真是幫了大忙。

「我去牽牛!俺家的老黃牛最能拉碾子!」

「我家有鐵杴,還是前年從軍隊退下來的,鋒利著呢!」

「我把兒子、孫子都叫上,人多力量大!」

老農們瞬間忙活起來,腳步聲、吆喝聲、農具碰撞聲攪在一起,連村口曬太陽的瞎眼陳老太都讓孫子扶著,顫巍巍地端來一筐剛蒸好的窩頭,玉米的香氣混著她身上的艾草味飄過來:「孩子們,墊墊肚子再乾活,彆累著。」

月亮升起來的時候,「石頭窩」裡已經熱鬨非凡。火把連成一片火龍,映著一張張黝黑的臉龐,汗珠從額頭滾下來,在下巴上懸成水珠,滴在土地上發出「嗒」的輕響。張三牛指揮著大家用木耙摟石頭,齒耙劃過地麵,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石塊撞擊的「砰砰」聲此起彼伏。

王老五牽著牛,石碾子在地裡反複碾壓,每一圈都比上一圈多壓出半尺——他年輕時在石匠鋪當過學徒,最懂如何把地麵碾得平整。他還特意找來幾塊大小不一的石頭,有圓的、方的、帶棱角的,按不同的角度埋在地裡,石頭頂部離地麵剛好三寸,就等著看新犁如何應對。

「三牛哥,你說這新犁真能把石頭挑出來?」年輕後生狗剩扶著犁,他前幾天試著用舊犁耕這片地,剛走了三步就被石頭卡壞了犁尖,此刻看著埋在土裡的石頭,眼裡滿是懷疑。

張三牛蹲下來,用手掌量了量新犁的犁鏵角度,掌心的老繭擦過冰冷的鐵,發出「沙沙」聲:「你看著犁尖,是三棱形的,跟咱們以前用的箭頭一個道理。著地時能自動往石頭側麵滑,再借著牛的拉力,就能把石頭撬起來——李大人給我演示時,連碗口大的石頭都能挑出來,錯不了。」

夜風吹過麥田,帶來陣陣麥香,還混著泥土的腥氣。老農們輪流歇腳,坐在田埂上啃窩頭,喝著自帶的米湯,粗瓷碗碰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瞎眼陳老太雖然看不見,卻豎著耳朵聽,枯瘦的手指撚著衣角,時不時問一句:「那新犁真能讓咱莊稼人少受點罪?」

「能!」張三牛大聲應著,聲音在夜色裡傳出老遠,驚得遠處的蛙鳴都停了,「等比試贏了,咱們都用新犁,來年多打糧食,給您老人家做白麵饅頭吃,管夠!」

天快亮時,十畝比試田終於整理妥當。平整的土地像塊巨大的黑絨布,連埋在土裡的石頭都用白灰做了記號,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張三牛看著這片傾注了一夜心血的土地,又看了看旁邊堆成小山的石頭——足有二十多筐,抹了把臉上的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都回家歇會兒,養足精神。」他揮揮手,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疲憊,卻透著一股勁兒,「明天卯時正,咱們就在這兒集合,給陛下好好看看咱們莊稼人的新夥計!」

老農們應著聲散去,腳步有些踉蹌,卻都帶著期待。瞎眼陳老太被孫子扶著,走之前還摸了摸田埂上的泥土,像在撫摸即將迎來豐收的希望。

晨光熹微時,天邊泛起魚肚白,淡青色的霧靄在田壟間流動。李傑帶著周鐵蛋等人來檢查場地,踩著沾滿露水的青草走在田埂上,鞋底板都被打濕了。看到這片被精心整理過的土地,他愣了愣——十畝地被耙得平平整整,土塊細得像篩過一樣,連田埂都被修得筆直,像用墨線量過似的。更讓他心頭一熱的是,那些埋在土裡的石頭都用白灰做了記號,圓的畫圈,方的畫框,棱角分明的畫三角,一目瞭然。

「這是……」他蹲下身,手指撫過白灰記號,指尖沾了點粉末,在晨光裡簌簌飄落。

「李大人,您來啦!」張三牛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裡提著個布兜,布兜用粗麻布縫的,邊角都磨破了。他把布兜往田埂上一放,裡麵滾出幾個熱乎乎的煮雞蛋,蛋殼上還沾著草屑,「俺們估摸著您該來了,特意煮了幾個雞蛋,您墊墊肚子。」

李傑拿起一個雞蛋,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像握著一團小小的火苗。他看向張三牛,見他眼窩深陷,眼角的皺紋裡還卡著泥土,顯然是一夜沒睡。「這些都是鄉親們做的?」

「是啊。」張三牛嘿嘿笑著,撓了撓頭,手上的泥蹭到了額角,「俺們沒彆的能耐,就想讓陛下知道,新犁是好東西,是咱莊稼人的救星。這石頭地……」他指了指那些白灰記號,「最能試出真本事,保管讓舊犁輸得口服心服!」

李傑用力點了點頭,喉嚨有些發緊,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後隻化作一句:「多謝鄉親們。」

遠處傳來了隱約的鐘聲,那是長安城裡的晨鐘,「當——當——」的聲響在曠野裡回蕩,像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比試敲開場鼓。田間的風裡,彷彿已經能聽到犁鏵破土的聲響,那是新舊兩種農耕方式的碰撞,更是一個時代向前邁進的腳步聲。

周鐵蛋蹲在地上,用手指量了量新犁的犁距,又對比著地上的白灰記號,突然拍手道:「大人您看,這石頭埋的深度,正好是新犁破土的最佳角度!」

李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那些石頭頂部離地麵三寸,正是新犁三角鏵最容易發力的深度。他抬起頭,望向遠處漸漸蘇醒的村莊,炊煙像白色的帶子在屋頂纏繞,隱約能聽到雞鳴犬吠。他知道,有了這些樸實的莊稼人支援,貞觀犁一定能在這片土地上紮下根來。

張三牛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俺們還特意選了幾處硬土坷垃,就是去年用舊犁耕不動的地方。趙老栓說,他要用新犁在那兒開出條溝來,讓所有人都看看……」

李傑聽著他的話,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暖的。他把雞蛋揣進懷裡,站起身道:「鄉親們的心意,我記下了。咱們準備好吧,陛下應該快到了。」

田埂上的彩旗在晨風裡獵獵作響,紅的像火,黃的像金,藍的像天。遠處的大道上,已經能看到明黃色的儀仗越來越近,龍旗在風裡舒展,流蘇垂落的金珠閃著光,像撒了一路的星辰。

張三牛挺直了腰板,朝著鄉親們喊道:「都打起精神來!讓陛下看看咱們關中老農的精氣神!」

二十多個老農齊聲應和,聲音在曠野裡回蕩,驚起了田邊柳樹上的麻雀,一群群撲棱棱飛向天空,在晨光裡劃出優美的弧線。

李傑站在田埂上,看著眼前這片被汗水浸潤的土地,看著那些黝黑而堅毅的臉龐,突然覺得,這場比試的勝負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新的農耕技術已經在這片土地上播下了種子,而這些樸實的莊稼人,就是最好的守護者。

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清香,還有一絲淡淡的麥香。他知道,一個屬於貞觀犁的時代,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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