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狼煙北平開始 第10章 紅樓夜襲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壓在北平城上空。周明遠趴在瑞蚨祥綢緞莊二樓的閣樓裡,透過窗欞的縫隙,盯著百米外的沙灘紅樓。閣樓裡堆著待售的綢緞,暗紅與明黃的綢緞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卻與他指間冰冷的微型炸彈形成刺眼對比。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是連續三天潛伏帶來的眩暈,舌根殘留著軍用壓縮餅乾的鹹澀,卻比不上胸腔裡翻湧的怒火——三天前,他親眼看見日軍將手無寸鐵的學生拖進紅樓地下室。
樓下傳來瑞蚨祥掌櫃輕咳的聲音,這是約定好的訊號——日軍崗哨剛換過班,下一輪巡邏還有十五分鐘。周明遠深吸一口氣,將空間裡剛生成的「戰術模擬圖」在腦海中展開:紅樓共三層,一層是軍火庫,二層是日軍臨時指揮部,地下室是監獄;東西兩側各有一個機槍崗哨,後門藏著備用發電機。他的目標很明確:先炸掉發電機切斷電源,再趁亂潛入地下室救人,最後用炸藥封鎖軍火庫,阻止日軍支援。但此刻他注意到模擬圖邊緣的資料流突然閃爍,預示著地下室可能存在未探明的暗哨。
指尖在微型炸彈的定時器上輕輕轉動,周明遠將引爆時間設為三分鐘。綢緞莊的青石板路在腳下泛著冷光,遠處日軍崗樓的探照燈光柱掃過牆麵,他趕緊縮到牆角的陰影裡,屏住呼吸。等光柱移開,他像獵豹般竄出去,貼著牆根快速靠近紅樓後門。月光突然被雲層吞噬的瞬間,他聽見自己心臟撞擊肋骨的聲響,與遠處鼓樓傳來的梆子聲詭異重合。
發電機房的窗戶虛掩著,裡麵傳來日軍哼歌的聲音。周明遠從空間裡取出麻醉針,對準窗戶縫隙輕輕一推,針管無聲地刺入正在擦槍的日軍脖頸。另一個日軍剛要起身,就被周明遠捂住嘴,匕首精準地劃過喉嚨。溫熱的血濺在他手背,讓他想起三個月前在南京江邊看到的江水。他快速將微型炸彈貼在發電機上,又從空間裡取出夜視儀——這是現代的單兵裝備,在漆黑的夜裡能清晰看到周圍動靜,他要靠這個完成接下來的行動。但夜視儀的綠色視野裡,他瞥見角落裡蜷縮著一個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屍體,脖頸處插著櫻花簪子。
「轟隆」一聲,發電機房冒出火光,紅樓的燈光瞬間熄滅。周明遠趁機鑽進後門,夜視儀裡,日軍的身影在走廊裡慌亂移動,叫喊聲此起彼伏。他貼著牆根往地下室入口摸去,路過樓梯口時,兩個日軍端著槍跑過來,他迅速掏出消音手槍,兩顆子彈精準命中他們的額頭,屍體無聲地倒在地上。血腥味與發電機燃燒的橡膠味混合,讓他想起去年秋天在保定被炸碎的彈藥庫。
地下室的鐵門緊鎖著,周明遠從空間裡取出液壓鉗,快速剪斷鐵鏈。推開門的瞬間,濃重的黴味和血腥味撲麵而來,他用夜視儀掃過牢房——十幾個百姓和遊擊隊員被綁在柱子上,其中還有之前見過的穿學生裝的聯絡員。「彆出聲,我是來救你們的!」周明遠壓低聲音,從空間裡取出小刀,挨個解開他們的繩索。當刀刃劃過學生裝少年手腕的瞬間,他看見對方手腕上用鮮血寫著「還我河山」。
「周先生,二樓有日軍的通訊兵,他們在發求救電報!」一個隊員低聲說。周明遠心裡一緊,要是讓日軍發出求救訊號,外圍的伏擊部隊就會陷入被動。他交代隊員們從地道撤離,自己則轉身往二樓跑去——地道是之前偵查時發現的,能直接通到城外的山洞,足夠讓所有人安全轉移。但當他跑上樓梯轉角,聽見二樓傳來皮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響,與他三天前在紅樓外偷聽到的腳步聲完全吻合。
二樓的指揮部裡,兩個日軍正對著電台焦急地呼喊,桌上的密電稿散落一地。周明遠悄悄摸到門口,突然扔出一枚閃光彈,強光瞬間讓日軍睜不開眼。他衝進去,一拳打倒一個日軍,另一個剛要掏槍,就被他用槍托砸中後腦勺。周明遠快速關掉電台,又將桌上的密電稿塞進懷裡——這些可能是日軍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對遊擊隊至關重要。就在這時,他瞥見桌上擺著張泛黃的照片,是兩個穿和服的女孩在櫻花樹下歡笑。
剛要離開,樓下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周明遠趴在樓梯口往下看,隻見一隊日軍從外麵衝進來,正與撤離的隊員交火。他心裡一急,從空間裡取出幾枚煙霧彈扔下去,濃煙瞬間籠罩了一樓大廳。「快撤!」他大喊著,又從空間裡取出步槍,對著日軍的方向開槍掩護。子彈打穿日軍胸口時,他聽見對方喉嚨裡發出像殺雞般的悶響。
隊員們趁機衝進地道,周明遠斷後,剛要跟著進去,突然聽見軍火庫傳來「滋滋」的聲響——是日軍在試圖拆除他之前貼在門口的炸藥!他心裡一沉,要是軍火庫被日軍控製,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他回頭看了眼地道入口,隊員們已經安全撤離,於是轉身往軍火庫跑去。奔跑時,他腰間的軍用匕首突然發燙,這是空間預警係統在示警。
軍火庫裡,兩個日軍正用鉗子夾炸藥的引線,旁邊還堆著幾箱手榴彈。周明遠悄悄繞到他們身後,突然開槍,一個日軍應聲倒地,另一個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周明遠追上去,一腳將他踹倒,用槍指著他的頭:「說!日軍的援軍什麼時候到?」對方臉上的膏藥旗紋身隨著抽搐扭曲,像條垂死的蛇。
日軍哆哆嗦嗦地說:「半……半小時後,在城外的高粱地集合……」周明遠心裡一緊,趕緊將這個訊息通過空間的「簡易通訊器」發給李隊長——這是他昨天剛合成的,能短距離傳遞訊息。發完訊息,他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將日軍擊斃,又檢查了一遍炸藥,確認引線完好後,才快速撤離軍火庫。離開時,他注意到牆角有個生鏽的八音盒,發條上纏繞著中國姑孃的紅頭繩。
剛跑到地道入口,就聽見外麵傳來日軍的叫喊聲:「快追!彆讓他們跑了!」周明遠趕緊鑽進地道,用石塊堵住入口。地道裡漆黑一片,他憑著記憶往前跑,時不時能聽到隊員們的咳嗽聲。跑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終於透出微光,是地道的出口!鑽出地道時,他的膝蓋重重磕在青石上,滲出的血珠落在地道壁上,與幾十年前抗金義軍留下的箭孔重疊。
鑽出地道,外麵已經是城外的山洞附近。李隊長正帶著隊員們等著,見周明遠回來,趕緊迎上去:「周同誌,你沒事吧?我們收到你的訊息,已經在高粱地設好埋伏了!」周明遠搖搖頭,從懷裡掏出密電稿:「這是日軍的作戰計劃,你們看看有沒有用。」密電稿邊緣沾著他的血,在月光下像燃燒的火焰。
李隊長接過密電稿,激動地說:「太有用了!這裡麵寫著日軍要偷襲我們的臨時駐地,多虧了你及時送來訊息!」周明遠鬆了口氣,靠在山洞的石壁上,才感覺到渾身痠痛——剛才的戰鬥太激烈,胳膊被彈片劃傷了,鮮血滲過衣服,黏在麵板上。傷口的刺痛讓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手,也是這樣溫熱而顫抖。
孫金發趕緊跑過來,從懷裡掏出止血藥:「明遠,快擦擦藥,你這孩子,總是這麼拚命。」他一邊給周明遠包紮,一邊心疼地說:「剛才我在山洞裡等你,心都快跳出來了,生怕你出事。」周明遠笑了笑,看著山洞裡的百姓和隊員們,心裡湧起一股暖流——隻要大家都安全,這點傷不算什麼。但他沒說出口的是,自己的空間能量已經瀕臨枯竭,最後一次使用時,他聽見空間深處傳來齒輪斷裂的聲響。
深夜的山洞裡,篝火依舊燃燒著。周明遠坐在火堆旁,看著隊員們整理戰利品,有日軍的步槍、手榴彈,還有幾箱罐頭。老掌櫃已經醒了過來,雖然還很虛弱,但精神好了不少,他拉著周明遠的手說:「周先生,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我們都得死在紅樓裡。」老掌櫃的手布滿老繭,讓周明遠想起祖父在東北開墾荒地時的手。
周明遠搖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他從空間裡取出些藥品和食物,分給老掌櫃和受傷的隊員:「你們好好休養,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老掌櫃接過藥品,眼眶紅紅的:「周先生,你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周明遠注意到老人接過藥時,手背上的「忠勇」刺青在火光中若隱若現,那是二十年前參加長城抗戰時留下的印記。
李隊長走過來,手裡拿著那張日軍的作戰計劃:「周同誌,根據密電稿,日軍明天要偷襲我們的駐地,我們得趕緊轉移。」周明遠點點頭,從空間裡取出地圖,在上麵圈出一個新的地點:「這裡有個廢棄的寺廟,地勢險要,適合作為新的駐地,而且離日軍的據點遠,相對安全。」地圖上的紅點與他三天前在紅樓頂層望遠鏡裡看到的日軍工事位置不謀而合。
隊員們立刻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轉移。周明遠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又望向北平城的方向,那裡的夜空依舊被探照燈照得通亮,但他知道,這座城市裡,反抗的火種已經越來越旺。他從空間裡取出一塊懷表,這是之前從日軍手裡繳獲的,表盤上的指標指向淩晨三點,還有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懷表背麵刻著「大正十五年製」,而表盤玻璃內側,不知被誰用指甲刻了個小小的太陽。
「明遠,該走了。」孫金發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明遠點點頭,跟著隊員們一起往新的駐地走去。夜色中,他們的身影在山間穿梭,像一道道黑色的閃電,帶著希望,朝著黎明的方向前進。周明遠握緊拳頭,心裡默唸:北平,我們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把日軍趕出你的土地,讓你重獲自由!此刻,他聽見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那節奏竟與紅樓發電機爆炸前的電流聲奇妙共振。
山路崎嶇,寒風刺骨,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堅定的笑容。周明遠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加艱難,但隻要他們團結一心,隻要反抗的火種不滅,勝利就一定會到來。他看著前方隊員們的背影,又想起紅樓裡的戰鬥,想起那些被解救的百姓,心裡更加堅定了信念——他會一直戰鬥下去,直到北平重獲自由,直到中國重獲新生!當他踏過一塊刻著「平遼古道」的石碑時,恍惚看見千年前的戍邊將士們,正透過時空向他們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