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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狼煙北平開始 第78章 煙館火與赤子血(1943 年 2 月 - 1943 年 4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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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未時,前門外大柵欄

初春的日頭斜斜掛在天上,卻暖不透青磚地上的寒氣。周明遠挑著貨郎擔走在人群裡,竹筐沿兒蹭過行人的棉袍,撥浪鼓

“咚咚”

的聲響,在

“大東亞共榮”

的標語下顯得格外刺耳。他剛從方景林那裡接過情報:三合幫幫主肖建彪的鴉片館

“聚仙閣”,不僅是日軍鴉片輸送的樞紐,還藏著平西根據地叛徒的供詞。

順和茶館的油布門簾被風掀起,混合麵的酸餿氣混著鴉片的甜香飄出來。靠窗的桌邊,祥子正給洋車換膠皮,粗黑的手指攥著扳手,關節泛白。他那件新做的藍布褂子肘彎處已磨出毛邊,是上次從妙峰山回來後,拉了三趟長途才掙夠錢補的。見周明遠進來,祥子直起身,喉結滾了滾:“先生,老馬今早咳得直不起腰,小馬兒在窯洞裡守著他。”

周明遠心裡一沉,摸出空間裡的兩盒阿司匹林遞過去:“給老馬送去,告訴他按時吃。”

話音剛落,就聽見鄰桌傳來拍桌子的聲響。穿綢緞馬褂的文三兒正唾沫橫飛地吹牛:“當初肖幫主夜襲笠原商社,我就在門口把風!佐藤英夫那廝的血,濺了我一褲腿!”

旁邊的茶客鬨堂大笑,有人揶揄道:“文三爺,您上次挨佐藤巴掌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文三兒臉漲得通紅,正要發作,茶館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肖建彪的打手花貓兒帶著兩個嘍囉闖進來,手裡的木棍

“啪”

地敲在桌沿:“誰在嚼肖幫主的舌根?”

茶客們瞬間噤聲,文三兒嚇得縮到桌子底下,隻露出個腦袋。花貓兒一眼瞥見周明遠的貨郎擔,抬腿就踹:“這破擔子擋道!”

周明遠側身避開,指尖在桌下飛快地給祥子比了個手勢

——

今晚三更,聚仙閣後門見。他故意撞了花貓兒一下,銀元從袖管滑落,“叮當”

滾在地上。花貓兒的目光立刻被銀元吸引,彎腰去撿的功夫,周明遠已挑起擔子走出茶館,身後傳來文三兒的求饒聲:“好漢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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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日,亥時,聚仙閣後巷

月涼如水,灑在後巷的青石板上,泛著冷光。聚仙閣的窗戶裡透出昏黃的燈光,鴉片的甜香混著男人的淫笑飄出來,讓人作嘔。周明遠貼著牆根滑行,黑布褂子與陰影融為一體,右手已探入空間,摸出那把從鬆井那裡繳獲的手槍,槍管裹著棉布,確保開火時沒有聲響。

祥子拉著洋車停在巷口,車鬥裡藏著兩把斧頭

——

是周明遠讓他從車行庫房裡借的。見周明遠點頭,祥子彎腰掀起車板,露出下麵的炸藥包,導火索已接好,就等訊號。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下,三更到了。

周明遠像獵豹般竄出去,左腳蹬著牆,翻身躍上二樓窗台。窗戶沒關嚴,他指尖一勾,窗栓

“哢嗒”

彈開。屋裡,肖建彪正摟著兩個妓女抽鴉片,桌上擺著個紫檀木盒,裡麵隱約露出紙頁的邊角

——

正是叛徒的供詞。旁邊的日軍少佐正把玩著一把軍刀,刀鞘上鑲嵌著寶石。

“誰?”

肖建彪察覺異樣,剛要摸槍,周明遠已飛身落地,手槍抵住他的太陽穴。日軍少佐嘶吼著撲過來,周明遠側身避開,同時抬腳踹在他的膝蓋上,隻聽

“哢嚓”

一聲脆響,少佐慘叫著跪倒在地。“供詞在哪?”

周明遠的聲音冰冷,手槍在肖建彪太陽穴上又按了按。

肖建彪哆哆嗦嗦地指向紫檀木盒,周明遠伸手去拿,突然聽見樓下傳來騷動。花貓兒帶著嘍囉們衝進來,木棍

“咚咚”

砸在樓梯上。他當機立斷,抓起紫檀木盒塞進空間,同時摸出炸藥包丟在鴉片堆裡,拉燃導火索。“快走!”

他拽著肖建彪往窗外跳,祥子早已拉著洋車在樓下等候。

落地的瞬間,聚仙閣裡傳來

“轟隆”

一聲巨響,火光衝天。花貓兒的慘叫聲混著房屋倒塌的聲響,在夜色裡格外刺耳。祥子弓著腰猛跑,洋車軲轆

“咕嚕咕嚕”

響得飛快,車鬥裡的肖建彪嚇得魂飛魄散,尿濕了褲子。

路過妙峰山的磚窯時,周明遠把肖建彪推下車,交給等候在此的聯絡員。窯洞裡,老馬正靠著牆咳嗽,小馬兒在一旁給他捶背。見周明遠進來,老馬掙紮著要起身,被他按住:“好好歇著,我帶了些吃的。”

他從空間裡摸出白麵、臘肉,還有幾聽牛肉罐頭,小馬兒的眼睛瞬間亮了,嘴角的口水都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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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巳時,石景山製鐵所外

風沙漫天,颳得人睜不開眼。石景山製鐵所的鐵絲網蜿蜒延伸,像一條毒蛇,將整個廠區圍得嚴嚴實實。周明遠混在送飯的人群裡,挑著貨郎擔,竹筐裡藏著兩套焊工服

——

方景林傳來訊息,日軍在這裡推行

“以人換鐵”

的政策,強征勞工,還在擴建高爐,用於製造武器。

廠區門口,日軍監工正用皮鞭抽打一個遲到的勞工,那人的棉衣被打破,鮮血滲出來,在風沙中很快凝結。周明遠的拳頭攥得咯咯響,指尖幾乎嵌進掌心。他看見幾個工人正背著礦石往高爐裡送,腳步虛浮,臉上滿是疲憊,顯然是長時間勞作的結果。

“站住!”

監工攔住他,皮鞭指著貨郎擔,“裡麵裝的什麼?”

周明遠賠著笑,掀開筐蓋:“都是些針頭線腦,給工人們補衣服用的。”

監工伸手翻了翻,沒發現異常,一腳踹在筐沿:“進去吧,彆瞎逛!”

廠區裡彌漫著煤煙和硫磺的氣味,高爐

“轟隆”

作響,火星濺得老高。周明遠挑著擔子,假裝叫賣,目光卻在四處打量。他看見高爐的送風閥傳動裝置露在外麵,正是破壞的關鍵部位。不遠處,幾個工人正趁監工不注意,偷偷用大塊礦石延長冶煉時間

——

顯然是地下黨的人在組織抵抗。

趁監工去抽煙的間隙,周明遠快速走到送風閥旁,指尖劃過裝置,將幾個關鍵零件收進空間。他剛要離開,突然聽見有人喊:“那小子不對勁!”

日軍士兵端著槍衝過來,子彈擦著他的耳邊飛過。周明遠轉身就跑,挑著貨郎擔鑽進礦石堆,借著地形掩護,很快消失在廠區深處。

跑到後門時,祥子正拉著洋車等著,車鬥裡藏著個受傷的工人。“快上車!”

祥子低喝一聲,周明遠躍上車,祥子當即弓起腰,拉起車就往城外跑。身後傳來日軍的槍聲,子彈打在洋車的木板上,“砰砰”

作響。

在順和茶館歇腳時,受傷的工人終於緩過勁來,他握著周明遠的手,聲音沙啞:“先生,您救了我們所有人!沒有送風閥,高爐至少要停一個月!”

周明遠遞給他一碗水,看著窗外風沙中的北平城,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些侵略者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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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日,未時,聚寶閣古玩店

暖陽透過窗欞,灑在古玩店的紅木櫃台上,映出各種瓷器的影子。周明遠蹲在門口的古玩攤前,假裝看青花瓷,餘光卻盯著店裡

——

方景林說,肖建彪的手下要把一幅《蘭竹圖》賣給日本人,這幅畫是國寶,絕不能落入敵手。

店裡,陳掌櫃正和一個穿和服的日本人討價還價,那人正是犬養平齋,手裡拿著個鳥籠,裡麵的黃鳥嘰嘰喳喳叫著。“這幅《蘭竹圖》可是清初大家的手筆,三千塊大洋,一分都不能少!”

陳掌櫃的聲音透著得意,顯然是覺得能賣個好價錢。

犬養平齋笑了笑,剛要說話,周明遠突然站起來,假裝不小心撞在門框上,貨郎擔裡的銅鈴鐺

“嘩啦”

作響。陳掌櫃和犬養平齋都被驚動,轉頭看來的瞬間,周明遠指尖一彈,一枚銅錢精準地打在鳥籠的掛鉤上,鳥籠

“啪”

地掉在地上,黃鳥趁機飛走。

“我的鳥!”

犬養平齋驚叫著去追,陳掌櫃也跟著跑出去。周明遠趁機溜進店裡,抓起櫃台上的《蘭竹圖》塞進空間,剛要離開,就聽見外麵傳來爭吵聲。文三兒拉著洋車路過,正好撞見犬養平齋,兩人不知為何吵了起來,引來一群圍觀的人。

周明遠趁機混在人群裡走出古玩店,剛要去找祥子,就看見花貓兒帶著嘍囉們衝過來,手裡的木棍直指他:“就是他偷了肖幫主的畫!”

周明遠轉身就跑,花貓兒在後麵緊追不捨。路過一條衚衕,他突然轉身,一腳踹在花貓兒的肚子上,花貓兒慘叫著倒在地上,嘍囉們嚇得不敢上前。

祥子拉著洋車及時出現,周明遠躍上車,祥子拉起車就往城外跑。車鬥裡,《蘭竹圖》的卷軸露在外麵,陽光照在上麵,泛著古樸的光澤。周明遠摸著畫卷,心裡鬆了口氣

——

總算保住了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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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寅時,妙峰山磚窯

窯洞裡的油燈忽明忽暗,映著周明遠的臉。他將軍火、供詞和《蘭竹圖》擺在聯絡員麵前,聯絡員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緩過勁:“周先生,您真是神了!這些東西,對根據地太重要了!”

“供詞交給方景林,讓他清理叛徒;《蘭竹圖》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等抗戰勝利再拿出來。”

周明遠說著,摸出鬆井的懷表看了眼,指標指向淩晨四點。外麵傳來祥子的洋車鈴鐺聲,他走出去,看見祥子拉著車,車鬥裡放著些白麵和臘肉。

“老馬的病好多了,讓我給您送點吃的。”

祥子抹了把額頭的汗,撥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凝結。周明遠接過東西,看著祥子拉著洋車遠去的背影,心裡暖烘烘的。風裡帶著早春的氣息,遠處的天際泛起微光,新的一天開始了,而他的戰鬥,還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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