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爺到皇帝 第72章 南部危急
南部城下,修羅血場。
震天的喊殺聲、垂死的哀嚎聲、兵刃撞擊的鏗鏘聲,已然變成了吞噬生命的絞肉機!
數架雲梯死死卡在城垛上,悍不畏死的明軍士兵,口銜鋼刀,麵目猙獰,踩著同袍的屍體和焦黑的殘軀,正亡命向上攀爬!
垛口內,守城的刀盾手用堅實的盾牌死死頂住衝擊,長槍如同毒蛇般從縫隙中凶狠刺出!每一次收回,冰冷的矛尖都帶出一蓬滾燙的血雨!
「殺啊!衝上去!」
「頂住!為了活路!殺——!」
王自九渾身浴血,手中鋼刀早已捲刃,他如同暴怒的雄獅,在垛口間來回衝殺,哪裡缺口告急,他的身影就出現在哪裡!
一刀劈翻一個剛冒出頭的明軍悍卒,滾燙的血漿濺了他一臉。他抹都不抹,嘶聲大吼:「火銃手!梯口!點殺!彆讓賊兵站穩腳跟!」
城道後方和側翼垛口,火銃兵如同最冷靜的死神,銃聲在震天的喊殺聲中精準響起!
硝煙騰起處,那些剛剛爬上垛口、立足未穩的明軍士兵,或是被鉛彈擊中麵門,或是被洞穿胸膛,慘叫著栽落城下!
「滾木!給老子砸!」一名軍官指著另一架雲梯上密集攀爬的士兵吼道。
沉重的滾木被士兵們合力撬動,翻滾著砸下!
轟隆一聲,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和絕望的慘嚎,雲梯上的一串人影如同斷線的珠子般被掃落!
「金汁!補上!」滾燙惡臭的液體再次傾瀉而下,澆在那些僥幸未死、仍在哀嚎掙紮的傷兵身上,引發更淒厲的慘叫,也徹底澆滅了後續士兵攀爬的勇氣。
然而,明軍的攻勢如同洶湧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多的士兵在督戰隊鋼刀的驅趕下,踩著屍山血海,紅著眼睛再次撲向城牆!
張令的中軍旗下,令旗不斷揮動,後續的部隊如同黑色的浪潮,持續不斷地湧來,試圖用人海淹沒這座頑強的堡壘。
王自九喘著粗氣,背靠著冰冷的城牆,汗水混合著血水浸透了衣衫。
他看著城下彷彿無窮無儘的明軍,又看看身邊同樣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部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彈藥…滾木擂石…金汁火油…都在飛速消耗!這堵新砌的血肉城牆,還能支撐多久?
保寧府衙,氣氛同樣凝重。
張行端坐案後,眉頭緊鎖,手指正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案上攤開的是剛由快馬送來的兩份急報。
一份來自鹽亭,是劉心全的親筆信,:「…鹽亭已克,兵不血刃,城內正募民夫加固城防。
趙黑塔部已於昨日拂曉拔營,兵鋒直指潼川州城,意欲震懾沈文煥,探其虛實。若潼川城堅難下,即按將軍方略,轉道奔襲中江!
末將與趙將軍約定,無論潼川虛實如何,其部動向必於三日內遣快馬回報鹽亭。鹽亭有末將坐鎮,當為將軍釘住此楔,進可呼應主力,退可扼守要衝…」
另一份則來自南部縣方向,是聽風拚死送出的密報,字跡潦草,沾著暗紅的印記:「…張令大軍兵臨城下,攻勢極猛!
南部城得王統領坐鎮,已擊退賊兵數次強攻!然賊兵勢大,不計傷亡,輪番猛撲,我軍傷亡亦重,物資消耗巨大!南部危殆,亟待援兵!…」
「鹽亭…拿下了!」張行抬起頭,一絲由衷的喜色掠過眉梢,鹽亭到手,就在潼川的腰眼上紮進了一顆釘子!
趙黑塔撲向潼川,無論虛實,都足以讓沈文煥寢食難安,極大牽製其兵力。劉心全坐鎮鹽亭,加固城池,更顯老成持重。這一步棋,走得極好!
然而,這份喜悅轉瞬便被南部傳來的血腥戰報衝散。
張令…這位蜀中柱石,果然名不虛傳!攻勢如此凶猛,不計代價!王自九能頂住第一波狂攻,已是難得。
但正如密報所言,南部孤城,麵對張令傾力猛攻,人力物力終有儘時!
一旦城破,不僅王自九部危在旦夕,更會讓張令騰出手來,與潼川沈文煥形成夾擊鹽亭之勢!甚至合兵一處,直撲閬中府城。
「不能等!南部必須守住!王自九必須增援!」
他幾步走到懸掛的巨大川北輿圖前,目光如炬,手指重重落在保寧位置:「傳令!」
「在!」侍立一旁的張順立刻挺直腰板。
「第一,立刻派出快馬,以八百裡加急速度,追送趙黑塔部!嚴令趙黑塔:若沈文煥龜縮不出,城防嚴密,絕不可戀戰強攻!
務必按原定方略,即刻轉向,奔襲中江!拿下中江,斷潼川後路,威脅成都,方為上策!
此令十萬火急,命他見機行事,萬分小心,絕不可陷入重圍!
第二,傳令劉心全!鹽亭新下,乃我軍楔入潼川之要害!務必穩守城池,更要嚴密監視潼川州城及周邊明軍動向。
第三,八百裡加急李鐵柱所部,命他分出一半士卒,由李玉橫帶領,星夜兼程,火速支援南部。」
幾乎與此同時,在通往潼川州城的官道上,一支將近三千人的黑色洪流也在滾滾向前。
趙黑塔騎在一匹雄健的烏騅馬上,他敞著胸甲,露出虯結的肌肉,臉上帶著一絲按捺不住的興奮和嗜血的渴望。
鹽亭的「開門紅」讓他渾身是勁,恨不得立刻飛到潼川城下,看看沈文煥那老小子嚇尿褲子的慫樣。
「都他孃的給老子快點!」趙黑塔回頭,對著身後的隊伍吼道,聲如洪鐘,「鹽亭的肥肉吃到了嘴,潼川的大餐還在等著咱呢!磨磨蹭蹭,湯都喝不上熱乎的!」
隊伍的行進速度明顯又加快了幾分,士兵們雖然疲憊,但主將的亢奮和鹽亭輕易得手的勝利也感染了他們,士氣頗為高昂。
一名親兵隊長策馬靠近趙黑塔,有些擔憂地低聲道:「將軍,劉統領再三叮囑,此去隻為震懾探查,不可強攻…我們是不是…」
「呸!」趙黑塔一口濃痰啐在地上,蒲扇般的大手一揮,不耐煩地打斷他,「老子耳朵沒聾!劉統領的話記著呢!嚇唬嚇唬,摸摸底細!
老子知道!但萬一那沈老兒是個慫包軟蛋,被咱這陣勢一嚇,城門自己開了呢?這不省了攻城死人的力氣?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懂不懂?」
他咧開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眼中閃爍著狡黠又凶悍的光芒,「再說了,老子就帶這麼點人,真啃不動潼川那硬骨頭,還不會跑?將軍和劉統領就是太小心!」
他抬頭望向東北方向,潼川州城那模糊的輪廓似乎已在眼前。
他彷彿已經看到城頭上守軍驚慌失措的醜態,彷彿已經聽到沈文煥氣急敗壞的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