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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少爺到皇帝 第31章 鑄炮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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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元城西法場梟首的血腥氣尚未散儘,新政的算盤聲已在兩縣大地上密集響起。

李茂才獻地就職的義舉,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廣元、昭化的士紳階層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就在法場行刑的次日,廣元、昭化兩縣,貼出了嶄新的公文告示。

「凡有一技之長,願襄助新政,共建川北新天者,皆可至縣衙招賢館投名自薦!量才錄用,絕無門戶之見!張家軍主,張行,謹布。」

榜文一出,立刻引發熱議。

士紳們聚在榜前,神色複雜。有人嗤之以鼻,認為反賊終究是反賊,豈能長久?

有人則盯著那「授縣衙佐貳…食實俸」、「錄為匠作官…署其名以彰其功」的字眼,眼神閃爍不定。

李茂才的例子活生生擺在眼前,一個前朝舉人,獻出部分田地,便成了實權的昭化縣丞!

這榜文,無疑是為那些在舊秩序中鬱鬱不得誌、或看清了時代浪潮的士子、能人,指明瞭一條出路。

很快,招賢館門前不再冷清,李茂才更是親自出麵,為招賢館站台,以其新晉昭化縣丞的身份現身說法,打消了不少人的顧慮。

短短數日,便有二十餘名具備一定才乾的士子、吏員投入張家軍麾下,被分派到清丈、戶籍、稅賦、文書等各個新設的衙署之中,成為新政運轉不可或缺的齒輪。

廣元城東,火器工坊部分,已從此前的龍門山脈,搬到了廣元縣城附近。

火器工坊內,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監造所的核心,便是那座被嚴密守衛的「紅衣大炮」鑄造區。

一根黝黑發亮、粗壯無比、長達近丈的鍛鐵炮芯,正被穩穩地水平固定在巨大的鑄造基座上。

一位身材矮壯的老者正對著匠人咆哮:「鎖死!給老子鎖死!榫卯對準,螺栓上緊!一絲風都不許透!這鐵模要是合不嚴實,銅水漏出來是小,炸了模子傷了人,老子活剮了你們!」

此人正是張行此前費儘心力挖來的鑄炮宗師——歐鐵膽!脾氣火爆如雷,手藝卻登峰造極,尤擅這鐵芯銅體炮。

「歐老所言極是,合模乃第一緊要!」一個清朗而沉穩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個四十許的儒生,他便是徐懷瑾,張家軍火器工坊格物總師。

他手持圖紙,目光如炬地掃視著每一塊鐵模的接縫和鎖緊裝置,並用炭筆在關鍵螺栓處做上標記。

張行在趙鐵山的陪同下,悄然步入鑄造區,看到這一幕,並未出聲,而是看著二人激烈的談論。

「將軍!」徐懷瑾最先發現張行,連忙行禮。歐鐵膽也抬起頭,抹了把汗,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將軍來得正是火候!萬事俱備,隻等您一聲令下!

張行走到那由冰冷鑄鐵構成的龐然大物旁,指尖劃過冰涼光滑的鐵模表麵,感受著其內蘊藏的恐怖熱力與即將誕生的毀滅力量。

「好!」他沉聲道,「此炮,關乎我軍能否叩開保寧府城,關乎川北新政能否真正立足!本將軍的要求,四十天內,兩門紅衣大炮,必須鑄造完畢,試炮成功!千斤重擔,儘付二位!開鑄!」

歐鐵膽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著化銅爐方向,用儘平生力氣吼道:「開爐——!澆鑄——!」

隨著他的吼聲,巨大的坩堝被吊起,赤白的銅液,順著預設的澆槽,奔騰著湧入鐵模頂部的澆口。

徐懷瑾緊盯著澆鑄過程,同時冷靜下令,幾名匠人立刻扳動機關,預先埋設在鐵模特殊夾層中的冷水管道被開啟,

冰冷的井水開始在外模與內芯(指鐵模本身構成的外殼與包裹炮芯的銅體之間預留的冷卻通道)間快速迴圈!滾燙的鐵模外壁瞬間蒸騰起大量白汽,發出嘶嘶巨響。

歐鐵膽全神貫注,根據銅液流動的聲音和鐵模的狀態,不斷指揮著微調澆速和冷水流量。

銅液終於注滿,澆口凝固。冷水仍在嘶鳴奔流。這鐵與火、水與力的交響,標誌著一種更高效、更可靠的重炮鑄造工藝,在這川北的軍械監所內,宣告成功!

「成了!隻要按規程冷卻完畢,拆開這鐵模,裡麵就是一根頂頂好的銅包鐵炮管!」歐鐵膽抹了把汗,聲音帶著疲憊卻無比興奮。

使用鐵模,不僅免去了泥模漫長的陰乾時間和對天氣的依賴,更使得後續的鑄炮週期大大縮短,四十天兩門炮的嚴苛要求,終於有了堅實的技術保障!」

「將軍,首炮澆鑄過程順利,鐵模鎖具無鬆動,冷水迴圈正常。」

徐懷瑾也鬆了一口氣,向張行彙報,「待充分冷卻後,即可開模驗看。若此炮成,則第二門炮因鐵模可複用,進度將大大加快!」

「好!趙鐵山!」

「屬下在!」

「守衛再加一倍!匠戶賞雙份酒肉!自歐老、徐先生以下,所有參與鑄炮者,皆記大功!」張行的聲音斬釘截鐵,「此炮若成,爾等皆是我張家軍開疆拓土之元勳!」

「遵令!」趙鐵山肅然應命,眼中也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當張行離開工坊,回到縣衙還未坐穩時,親衛統領張順走了進來。

「將軍,嗯我有事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張行好奇看了過去,一向耿直的漢子怎麼會如此?更覺有趣,:「你我兄弟,同生共死,何事不可言?但說無妨。」

是……是這樣的。前兩日,我……我家中來了人,一個遠房堂叔,他托人輾轉找到了我。

他……他說,家中有一子一女,兒子十八,女兒十六。

聽聞將軍……尚未婚配,又……又知道我跟著將軍,是心腹之人……所以……所以托我……帶個話,想……想……」

張順想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額角都冒汗了。

張行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大兩歲、在戰場上麵對千軍萬馬都麵不改色的漢子,此刻窘迫得像個小媳婦,心中已然明瞭,不由得失笑:「想結親?替他家女兒說給我?」

「是……是!」張順如蒙大赦,連忙點頭,隨即又趕緊補充,「將軍明鑒!我就是個傳話的!

堂叔說他家女兒知書達理,仰慕將軍威名,若能……若能侍奉將軍左右,是他周家莫大的福分。

我……我推辭不過,又想著人家也是一片心意,就……就應承下來幫忙遞個話。將軍若無意,我這就去回絕了他!

絕不敢給將軍添麻煩!」他語速飛快,生怕張行誤會。

張行沒有立刻回答,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亂世之中,聯姻從來不僅僅是兒女私情,更是勢力結盟的手段。

周文翰此舉,無疑是想借聯姻攀附自己,在新政權中謀得更穩固的地位。

這心思,他看得透徹。

他本人對此毫無興趣。爭霸之路方啟,百廢待興,強敵環伺,哪有心思想這些?

更何況,他對所謂「知書達理」的閨秀並無憧憬,枕邊人若不能誌同道合,反是負累。

然而,張順的話卻勾起了他另一樁心事。

他腦海中浮現出妹妹張卿兒清麗溫婉的麵容,母親早亡,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如今他執掌兩縣,手握雄兵,妹妹卻依然待字閨中。

他雖忙於軍政,心中卻一直記掛著妹妹的終身大事。

卿兒性子外向,極有主見,若將她草草許配給一個隻知攀附權勢的士紳子弟,絕非良配。

順子,」張行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我自己的事,暫且不提。但我這個做兄長的,這些年隻顧著外麵的事,倒把妹妹的終身大事耽擱了。」

張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將軍的意思是……大小姐?」

張行點點頭,語氣鄭重:「順子,你親自跑一趟周家。告訴你哪位親戚,我張行感謝他的美意,但我誌在天下,無心兒女情長。

不過我妹妹張卿兒,年方十八,性情溫婉,知書達理。

若周先生有意,可安排他家公子與我妹妹見上一麵。記住,是見上一麵。你務必轉告周先生,也轉告我父親:此事成與不成,全在卿兒自己心意。

若她看中了周家公子,我張行自然樂見其成,備厚禮上門提親。若她無意,此事就此作罷,我張家軍絕不強求,更不會因此事影響他周家在廣元的生計。一切,以卿兒的意思為準!」

張順聽完,先是愕然,隨即眼中閃過敬佩。將軍這是把選擇權完全交給了大小姐啊!這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道裡,是何等的開明與愛護!

他立刻挺直腰板,抱拳道:「是!將軍!末將明白了!末將一定把話原原本本帶到!絕不讓周家誤解,更不會委屈了大小姐!」

「嗯,去吧。此事……也告知我父親一聲,請他老人家斟酌。」張行揮揮手。

「遵命!」張順領命,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之前的扭捏一掃而空,隻剩下執行軍令般的利落。

隻是走到門口,他又停住,撓了撓頭,回頭嘿嘿一笑:「將軍,那……那要是周家小姐那邊……嗯……我是說……」

張行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哪裡還不明白,笑罵道:「滾蛋!先把眼前的事辦妥!你自己的事,等咱們拿下保寧,站穩了腳跟,有的是時間讓你小子去琢磨!」

「哎!好嘞!」張順被點破心思,也不害臊,反而樂嗬嗬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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