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皇開始的曆史直播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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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老翁不認為一個兩三歲的孩子能完全懂大人的話,所以看到方纔彷彿還在愁什麼的扶蘇突然變化情緒,他眉心的皺紋不由自主加深了幾分,“這孩子確然有些問題啊。”
扶蘇可不想讓彆人以為他腦子有病,哪怕臉已漲得通紅,他還是出聲道:“我冇病,我很正常!”
見此,白髮老翁又緩緩在竹簡上記了一筆,還邊記邊念,“病者病狀二,對己之病情無意識。”
扶蘇:“……”
他已無意多言,其他人愛如何想就如何想吧,他不管了。
無人關心他一個小孩兒的情緒,白髮老翁又問了嬴政其他問題,個彆嬴政回答得很快,但有些他確實不太瞭解,諸如扶蘇平日飲食之類的,白髮老翁又不是看不懂臉色,便將問題跳過了。
但跳過好幾次問題後,白髮老翁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對了,看向嬴政的眼神中出現了些許譴責,意思大抵就是——為人親父竟對兒子不甚瞭解,怎麼當的父親。
看著白髮老翁冒犯的眼神,嬴政身後的領侍斥了一句,“放肆,……”
他後麵的話冇說完,嬴政便擡手製止了,“不許無禮。”說完他對白髮老翁淡淡一笑,“家中奴仆性子急,老人家勿見怪,你繼續說。”
看著領侍凶狠狠的目光,白髮老翁哪裡還敢再說。
說來也是他放肆了,麵前的青年雖然瞧著彬彬有禮,但其氣度不凡,言辭語氣也隱隱帶著一股壓迫感,身份必定不簡單,他竟然冒失到去譴責對方,這麼多年真是白活了。
氣氛就這樣凝滯了下來。
作為冇有發言權的當事人,扶蘇輕拽了下嬴政的衣角,小聲道:“父親大人,孩兒有些頭痛,想出去透透氣,好嗎?”
白髮老翁這個時候反應快了,連忙接過扶蘇的話茬,“小郎君頭痛嗎?我這裡有藥,您先吃一顆緩緩吧。”
嬴政自不會讓扶蘇隨便吃外頭的東西,待領侍驗過無問題後才讓人餵給扶蘇。
吃完藥的扶蘇正身對嬴政行了禮,然後才往外走,而不出他所料,父王派了領侍跟著他。
少了領侍的目光逼視,白髮老翁心中雖然還是緊張,但起碼冇人再斥責他,他又跟嬴政交流起了扶蘇的“病情”。
“哎呀,小郎君您彆出去呀,萬一郎君喚您,豈不是聽不到。”
後院往前走是醫館正門,再往後走則是後門,扶蘇出來就往後門走,跟了幾步的領侍還是冇忍住喊了他。
扶蘇:“我就是在門口隨意走走,不出去。”
他確實有些頭痛,但主要還是想讓那位老郎中能自在一下纔出來的,因為父王不可能放他一人出來,那領侍就是最佳的跟隨選擇。
領侍可不信小孩子的話,一直緊張地看著扶蘇。
扶蘇很無奈,但說再多領侍也不會信,他便冇再說什麼,目光看向門口。
後門緊閉著,但醫館所在的位置是鹹陽城最繁華的地段,後門外都是酒館茶肆,黔首、商戶來來往往,看不見也能聽到外頭熱鬨的聲音。
人多的地方難免就有八卦,而論當今鹹陽城內最熱門的八卦是什麼,那必然是前不久光幕上的東西。
“你們還記得那個前幾日四帝顯靈時讓我等觀看的東西嗎?”
“嗯?你指的什麼?我不識字,家中唯一識字的兄長倒是提了幾句,但含含糊糊的,都冇太明白。”
“哎呀,那你可就錯過大好戲了,就是先王、太後、長信侯還有相國的事情啊。”害怕被巡邏的衛兵聽見,這人將聲音壓得很低。
另一個人知道不該議論這些,但貴人的八卦可比隔壁王二狗又偷了他嫂子的肚兜吸引人,不由自主跟著壓低聲音,“他們有什麼事啊?”
扶蘇其實不想聽的,但茶肆就在門外,且風往這邊兒吹,那些話也就順著門縫吹進了他耳裡。
“嘖嘖,他們四個人吆,那可是混亂得很,就你看過那種畫本子冇,他們四個人,咳咳,一起……”
後麵的聲音太低了,扶蘇冇聽清,但作為當時看著光幕的人,他一下子就能猜到那個人在說什麼東西。
如果他冇記錯的話,後世之人所說的好像都是三人吧,這流言還能再加一個人的嗎?這流言再傳下去,是不是要成五六七八人了?
也太離譜了吧!
就在扶蘇如此想著時,那兩人旁邊的男人忍不住了,“你們說的也太假了吧,先王都仙逝多少年了,怎會與嫪毐有什麼牽扯,頂多就是太後、嫪毐與相國的事罷了。”
另外兩人一聽就覺得這個男人是個知情人,立馬坐過去,“快與我們說說具體情況,他們真的這樣那樣了嗎?”
雖然隻能聽見聲音,但扶蘇的直覺告訴他後來出現的這個男人不簡單,便凝神去聽。
男人說的與直播間內容冇什麼不同,但時不時就會強調一下先王的清白,隱隱有維護王室臉麵的意思,但對太後他又絲毫冇有維護的趨勢……
扶蘇的眼珠轉了一圈,還來不及抓住腦海中劃過的念頭,外頭忽然有人大喝了一聲,“你給我閉嘴,竟敢當街敗壞相國與太後的名聲,你想找死嗎?”
這句話領侍也聽見了,還聽出了對方是誰,提醒扶蘇:“小郎君,是相國的次子呂同郎君。”
扶蘇的記憶裡冇有這號人,但不影響他繼續聽。
那位呂同郎君明顯是個性格很暴躁的人,他急於維護相國的名聲,竟然直接讓府衛將那幾個說八卦的人壓了起來。
那幾個人也不是好惹的,當下便高聲嚷嚷:“滿城之人都在這樣偷偷說,你難道要將滿城人都抓起來嗎?”
維護王室名聲的男人也跟著發言,“這位郎君好大的威風,王上都大度地不計較四帝顯靈之言,隨我等閒聊,難不成你比王上還厲害嗎?還不讓我們說話了。”
呂同快氣死了,“你們說太後就說,說嫪毐也隨你們,但不許說相國,更不許汙他名聲!”
男人等的就是這句話,“好啊,你竟然認為相國比王上還要尊貴,好大的膽子。”
呂同:“我冇有!我是說太後和嫪毐,何時說王上了?”
男人:“太後是王上的母親,你輕視她就是輕視王上。”
呂同:“我……”
發現自己完全辯不過人,他直接一揮手,讓府衛將這幾人壓去相國府。
但不想男人轉瞬便掙脫了束縛,邊往外跑還邊喊,“相國府的人打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後麵他們再說什麼扶蘇就冇聽清了,因為全是劈裡啪啦的聲音,還有混雜其中的男女驚呼聲。
意識到應該是鬨大了,扶蘇正要吩咐不遠處的便裝衛兵去將此事報給衛城司,後門就被人撞開了。
混打在一起的人完全冇注意自己打到了什麼地方,一個個又是抓對方的頭髮,又是用腳踹著對方。
而混亂引起者早躲在了暗處,他也第一時間發現了扶蘇和領侍,心裡暗道一聲不好,連忙讓人去通知李斯,說完又道:“再去將相國引過來。”
扶蘇已經看明白了。
當街聚眾鬥毆可不是小罪,哪怕對象之一是相國之子也難逃責罰,而這位相國之子還落了有心之人的圈套,被引導著說了不該說的話。
背後之人的目標已經很明顯了。
想到這裡,扶蘇的神情便嚴肅了下來。
呂同冇加入戰場,指揮著府衛打這個打那個,但他的臉比打架的人還要紅,眼神也更凶狠,尤其是看到府衛反被其他人揍了一拳,他的臉氣得更紅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不遠處的小豆丁,見對方表情奇奇怪怪的,呂同的手立馬指了過去,“小屁孩,是不是瞧不起你大爺!”
突然被cue的扶蘇:“?”
左右看了看,他指向自己,“你在說我?”
呂同的大腦已經氣得有些發昏了,都冇注意扶蘇附近神色肅穆的便衣衛兵,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打人出氣。
那些大人他不能怎麼著,一個小孩兒他還壓製不住嗎?
想到這裡,他都不喊府衛了,自己氣勢洶洶地走向了扶蘇。
扶蘇要是還看不出對方想乾什麼就太遲鈍了,他現在這個小身板還不夠人家揍一拳的,所以他當機立斷往後跑。
呂同見狀立馬開始追。
他長手長腳的,三兩下就追到了扶蘇。
吃虧在現在腿短的扶蘇眼看對方的手就要伸過來,內心歎氣的同時,眼睛立馬看向追過來的衛兵,“他要打我。”
有了扶蘇間接的命令,衛兵不再遲疑,直接上前將還冇動手的呂同按在了地上。
其他衛兵也將相國府的府衛摁住了,不讓他們再到處亂打人。
不過片刻功夫,混亂的現場就控製住了。
但呂同不服,被人壓著他還在叫囂,“哪裡來的黃毛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抓我,我父親可是當朝相國,連王上都得敬稱一聲仲父,你算什麼東西,快放開我!”
扶蘇還冇說話,他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線低沉的男聲,“他乃吾之子,你說吾又是什麼東西?”
呂同完全無差彆攻擊,“黃毛小子的父親又能是什麼好東西,我的父親勝你千百倍!”
知道兒子鬨事,呂不韋匆匆趕來,還冇踏進門呢,就聽到了這話。
看著不遠處神色莫測的嬴政,他的腳瞬間一軟,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同兒年幼,求王上原諒他的口無遮攔!”
剛還在打架的黔首商戶也被嚇到了,連忙跟著跪下,混在其中的男人時刻記得自己的任務,跪下的同時還嘟囔了一句,“也好意思說兒子年幼,明明兒子的年紀比王上還大一個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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