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上京去 章三十九
章三十九
盧昭陽自然也聽到了那聲尖叫，暗道事情鬨大了，趕忙將手裡的衣裳朝他哥一丟，不偏不倚砸在了盧屹言的腦袋上，接著他像隻野兔子一樣撒腿就跑，轉眼消失在山林中。
盧屹言這會兒也顧不得收拾盧昭陽，迅速穿戴著衣衫，而嚴如意卻一動不動愣在原地，眼神竟還肆無忌憚地由上至下將他打量了一圈兒，眸中閃出好奇與驚異。
盧屹言見狀，臉色猶似變色之蜥蜴，由青轉紅繼而由紅轉黑，怒目圓瞪，低聲嗬斥。
“不知羞！”
嚴如意原本還有些後知後覺地唐突之感，這話一出，她頓時氣鼓鼓地挺起了胸脯，雙手叉腰，回嗆過去。
“不要臉！”
跟她稀罕看他是的，明明是他自己竄到她麵前來的，還怪她看了。
盧屹言見她這般態度，越發著急，衣裳穿得亂七八糟，扣袢係錯了位，不過他也不是個好性子的人，自小在兄弟幾個麵前就是出了名地頑劣，哪受得了這個氣，一邊手忙腳亂纏著腰帶，一邊不忘回懟。
“比不得你，陌生男人的身子都敢瞎瞧，也不怕眼睛長火棘，到時候瞎了可彆賴我！”
嚴如意何曾遇到過這種顛倒黑白地人物，她自小雖不愛讀書，可禮數總歸學得周全，兄長也事事讓著，就連祖父也拿她沒轍，今日竟撞上個混不吝的。
嚴如意見這家夥愈發囂張，她的虎勁兒跟著竄起來，三兩步衝到盧屹言跟前，伸手拽住他正係著的腰帶，仰頭與他對峙。
“本小姐眼明心亮著呢！分明是你青天白日地不穿衣裳擋了本小姐的路，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挺厲害！”
盧屹言垂眸掃過那隻攥住他腰帶的手，青蔥似的指尖泛著粉，正抵在他腰腹處，喉結滾動間，嘴角勾起惡劣地弧度，突然抽開自己的手，任由中衣半敞，慢悠悠湊近她耳邊道。
“既如此不如我脫乾淨些再給大小姐瞧瞧？”
溫熱地呼吸拂過她鬢發，嚴如意似被灼燙般迅速收回手，這登徒子竟真解開了腰間束帶，蜜色胸膛近在咫尺，日頭正毒，他鎖骨上細密地汗珠折射出碎金般地光。
嚴如意慌忙避開眼，再不敢瞧下去，踉蹌往後退了幾步，頸子都泛起薄紅，卻仰著下巴倔強道。
“你等著！我這就回去告訴祖父，你光天化日赤身裸/體、傷風敗俗，臟汙本小姐的眼。”
話音才落，盧屹言跨步到了她跟前，硬邦邦地靴尖抵住嚴如意羊皮小靴的前沿，他急得額角冒青筋，再沒捉弄人的念頭。
“祖宗唉！您都這麼大個人了，怎得還學稚童告狀呢！”
嚴如意此刻已經氣得眼眶發紅，提起裙裾就要繞開他。
誰知盧屹言長臂一展，竟將人堵在山石前，身影將她籠在斑駁樹影裡，神情帶著懇求。
“彆彆彆！算我怕了您了，我給您賠不是還不成嗎？可千萬彆驚動大都督啊！”
嚴如意偏過頭去不肯看他，鼻尖發酸卻強忍住不哭，忽聽得祖父親衛喚她的聲音，著急得搡了把盧屹言。
盧屹言也不想此等糗事鬨開，移了身子讓人過去，卻緊追不捨在嚴如意後頭，低聲絮叨。
“我給您當牛做馬成嗎？您大人有大量，就繞了我這回罷”
兩人正鬨著，林外噠噠馬蹄聲逼近，盧屹言耳朵尖，聞聲臉色驟變，顧不得再與嚴如意糾纏，丟下人便疾步往林外竄。
嚴如意本就被他纏得煩躁，見他突然撒丫子跑開，簡直如蒙大赦，待轉出林子，看見一隊先鋒軍卷著塵土自營外回來。
恒崢身穿夜行黑衣騎在馬上，盧屹言正站定在他馬前，二人不知在說些什麼，隻見恒崢神色頗為嚴肅，甚至還用馬鞭戳了盧屹言一下。
嚴如意看了陣兒熱鬨，瞧見盧屹言有些吃癟地模樣，心下舒爽不少，反了個方向回去主帳。
恒崢此番乾了件足以轟動陳國的大事，他率領兩百名武僧，趁夜火燒陳軍營地。
他們如猛虎下山，直殺入敵營，砍殺了主將，削下他的腦袋，嚇得敵軍丟盔棄甲、四散而逃，連一萬餘人的口糧輜重等都來不及帶走，被恒崢連夜轉移進山林裡。
他此番回來，意在增調人馬運回輜重，正巧遇上盧屹言，便吩咐道。
“你率一隊騎兵、一隊步兵隨我出發，即刻啟程，切莫耽擱，路上與你細說。”
言罷，恒崢未去見嚴曾，僅留下一人去通報，便又匆匆上路。
待嚴曾知曉此事，大笑不止，驚得隔壁嚴行恭聞聲趕來主帳，嚴曾望著兒子喜悅歎道。
“得此猛將，西征必勝無疑，實乃大盛之幸啊！”
恒崢帶著陳國輜重回來不久，陳國國君聞訊震怒，得知盛國西征之事，己方還吃瞭如此狼狽敗仗，故而立即征召兵馬，揚言要活捉恒崢帶回陳國祭天，並誓要奪下盛國西南三城，斬殺盛國將士一雪前恥。
此事迅速傳遍盛國西南三城，百姓們聞訊皆喜憂參半。
喜的是盛國此番得勝，且是嚴大都督所率得恒家軍立下此戰功，讓百姓們倍感安心，有這支英勇之師守護西南，陳國賊子再難滋擾。
憂的則是陳國顛倒黑白，明明是他們在西南作惡多端，如今卻大張旗鼓，打著正義旗號來討伐盛國，實在是卑鄙至極。
百姓們又聞訊大都督所率的軍隊口糧告急，正因如此，恒家軍才冒險深入敵國領地，奪取輜重以解燃眉之急。
西南之地雖貧瘠，但當地百姓感念大都督及恒家軍的英勇付出，開始自發捐獻糧食，助力大軍，也要為打敗陳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對於盛朝的何種大局，他們或許不懂，也不是他們這些升鬥小民所能完全明白的。但在他們心中，嚴大都督與恒家軍卻是截然不同地存在，他們是真正仁義為民之士，值得信賴與擁戴。
就在西征戰事緊鑼密鼓地準備之際，霍州的柳念也正忙著收拾行囊，預備北上。
褚之意的風媒情報當真是四通八達，遍佈大江南北，嚴曾率領軍隊西行途中剿匪除惡等事跡，不久便傳入柳念耳中。
隨著戰事漸緊，柳念也需做些準備。
出征前，她曾將改良火藥配方與簡易地雷製作法放入錦囊之中交給恒崢，可紙上談兵終是虛的，那些個配方製法她隻曾在書中讀到記下，並未真正實踐過。
思來想去，她決定趁著如今得空，且有褚之意的人馬隨行護佑，重新回趟洪縣那處硝石礦洞，親自試驗製作火藥及地雷，若是能成，她或許能拜托褚之意將成品運至西南戰地，助恒崢一臂之力。
褚之意此番歸來，正是為了收柳念為徒，如今徒兒要北上，她正巧也無甚事做，乾脆一道前去。
柳念並未對她有所隱瞞，得知是做炮仗一類的物什，若是成了還能用在戰場上，褚之意自是興致盎然，三兩下便安排好風媒事宜，收拾好行囊，與柳念帶上泰格和啞巴大叔，三人一虎，加上幾匹馬，一同踏往北上之路。
暗處有風媒悄然隨行，明麵上更不必說，褚之意與啞巴大叔皆通武藝，特彆是褚之意，等閒個壯漢近不得身。
這些日子，柳念不僅將那套特殊地拳掌要訣融會貫通，還跟著他們練了些實用地拳腳功夫，如今自保無虞。
況且他們還有泰格這麼個猛獸作伴，如此陣仗，誰會不長眼來招惹。
然而，就在他們剛踏出霍州城不久，城中就有幾人鬼祟而出，尾隨在他們後頭。
柳念一行趕路快，不過幾日便抵達了洪縣，他們並未進縣城，而是隨柳念繞道去了於家村，於老漢正與老伴在地頭勞作，見柳念突然出現在麵前，於老漢愣了一瞬，有些恍惚。
“啊呀！女子，你作甚突然回來這？”
待反應過來，趕忙從地頭走上來，雙手在衣擺處擦了擦，熱情招呼柳念他們往家裡去。
柳念不便言明實情，尋了個藉口搪塞過去，於老漢也未過多察覺，在與褚之意、啞巴大叔寒暄見禮後，他的目光落到龐然大物般地泰格身上，頗有些感慨，畢竟當時撿到泰格時，它小不點兒一個，在於老漢這兒還住了段時日。
“你這大蟲長得快啊，又大又猛還聽得懂人話，比我家頭的阿花跟阿水還喜人哩。”
於老漢笑著說道，阿花跟阿水是他養的兩隻鳶雞，體格子比普通地雞要大上許多，花色也格外好看，於老漢對它們可寶貝得不得了。
泰格耳尖豎起，聽得出於老漢這是在誇它，不禁努了努鼻，胡須跟著歡快顫動，尾巴也忍不住捲了幾下，一副矜驕模樣。
柳念見它這副模樣，怕它翹到天上去，揉了把虎頭，眼神警告。
“不許去嚇唬阿花跟阿水。”
於家老婆子雖是頭一回見到柳念一行人，卻早已從於老漢那裡聽聞過他們在洪縣的種種事跡，因而對柳唸的印象極好。
為了招待柳念一行，她麻利地張羅起飯食，還特意殺了隻雞，暮食後，柳念他們自然而然在於老漢家裡安頓下來。
未曾耽擱，第二日清晨，天矇矇亮，柳念三人騎馬，帶著泰格便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