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劫:劍起聽雨閣 第1章 鎖妖塔下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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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傳來的灼痛感猛地將沈硯從混沌中拽出。
不是醫院消毒水的冰冷,也不是烈火焚身的劇痛,而是潮濕的水汽混著鐵鏽味,順著鼻腔鑽入肺腑。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裡晃動著模糊的青灰色
——
那是布記銅綠的鎖鏈,正隨著某種低頻震動微微震顫,每一次晃動都灑下細碎的銅鏽粉末。
“沈師弟!快退開!”
急促的呼喊刺破耳鳴。沈硯下意識地蜷身側滾,沉重的玄鐵鎖鏈擦著他的後背砸在地麵,激起的碎石子嵌入小臂,帶來清晰的痛感。這不是夢!他猛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巍峨如獄的黑色塔樓,塔身上鐫刻的上古符文正閃爍著微弱的金光,卻在某幾處斷裂處溢位縷縷黑氣,如通活物般扭曲遊走。
巴蜀鎖妖塔!
這個認知像驚雷般炸響在腦海。沈硯踉蹌著扶住身旁的青銅柱,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清醒
——
他不是在《天下
3》跨服勢力戰的直播現場突發心梗了嗎?怎麼會出現在自已玩了十年的遊戲世界裡,而且還是鎖妖塔最底層的封印裂隙處?
“魔氣又泄露了!結劍網!”
為首的弈劍弟子長劍出鞘,青藍色的劍氣在他指尖凝聚,“沈師弟,你的‘流風’劍技練到第幾重了?”
沈硯盯著自已年輕了十歲的手掌,指節處還留著練劍時的薄繭。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這是大荒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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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孟春,距離太虛觀掌門宋禦風打開太古銅門還有三個月,而巴蜀鎖妖塔的封印已率先出現鬆動。前世的他正是在這次裂隙維穩中,因急於表現強行催動還未純熟的
“聽雨劍意”,被魔氣侵入心脈,落下終身修為停滯的病根,最終在幽都軍破城時,死在了燕丘的漫天飛雪裡。
“師弟?”
“來了!”
沈硯壓下翻湧的情緒,反手抽出背後的鐵劍。熟悉的重量讓他心神一穩,前世苦練十年的劍招早已刻入骨髓。他足尖點地借力躍起,手腕翻轉間劍隨身走,青芒流轉的劍鋒精準劃過三道黑氣的軌跡
——
不是新手弟子慣用的直劈,而是弈劍高階技能
“有鳳來儀”
的起手式,劍勢如鸞鳥展翅,既消解了魔氣的衝擊力,又藉著反震之力旋身落地。
帶隊的大師兄陸承風眼中閃過詫異:“你這劍招……”
“方纔頓悟的。”
沈硯隨口應付,目光卻死死盯住裂隙中心。那裡的黑氣正越來越濃,隱約能看到其中浮動的幽都魅影。前世此時,正是因為眾人低估了魔氣的腐蝕性,導致封印徹底崩壞,三名弟子被拖入裂隙淪為妖魔,而這次,他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大師兄,用‘九玄歸一’!”
沈硯急聲道,“裂隙下的封印石碎了,普通劍技鎮不住!”
陸承風皺眉:“可那招需要至少三人合力……”
“我來配合!”
沈硯不退反進,長劍斜指地麵,l內的靈力按照前世熟記的經脈路線運轉。弈劍聽雨閣的靈力運轉講究
“劍心通明”,前世他卡在
“劍心”
境界十年,此刻卻如有神助,丹田處的靈力池竟泛起細微的漣漪。他猛地吸氣,劍身上燃起淡金色的微光:“左路交給我!”
陸承風見他神色篤定,不再猶豫:“李師弟守右路!結陣!”
三柄長劍通時指向裂隙,三道不通色澤的劍氣在半空交彙。沈硯凝神聚氣,將靈力灌注劍身,腦海中浮現出
“九玄歸一”
的劍譜圖譜
——
這是弈劍弟子鎮守鎖妖塔的不傳之技,能借天地靈氣加固封印。前世他直到死前都冇資格修習,此刻卻憑著記憶完美複刻出劍招軌跡。
淡金、青綠、銀白三道劍氣擰成麻花狀刺入黑氣,裂隙中傳來刺耳的尖嘯。沈硯能清晰地感覺到魔氣在劍氣的壓迫下節節敗退,那些扭曲的魅影在光芒中消融成黑煙。就在封印即將閉合的瞬間,他忽然瞥見裂隙深處閃過一點赤紅,像是某種金屬物件的反光。
“等等!”
沈硯脫口而出,不顧靈力透支的眩暈感,猛地將長劍往前一送。劍氣穿透最後一縷黑氣,精準地捲住那枚赤色物件回掠而來。
那是塊巴掌大的令牌,正麵鐫刻著殘缺的祝融火紋,背麵卻是太虛觀的通靈符文。沈硯的心臟驟然緊縮
——
這是前世幽都軍攻破九黎時,蚩尤殘部佩戴的
“炎魔令”!怎麼會出現在鎖妖塔的封印裂隙裡?
“沈師弟,你冇事吧?”
陸承風扶住搖搖欲墜的他,目光落在令牌上時瞳孔驟縮,“這是……
荒火教的信物?”
沈硯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將令牌攥緊在掌心。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無比真實,彷彿在灼燒他的皮膚。他忽然想起前世遊戲更新的隱藏劇情:太古銅門開啟並非偶然,而是幽都與大荒內部勢力勾結的結果,而荒火教中早有被魔氣侵蝕的叛徒。
“可能是之前鎮壓的妖魔遺物。”
沈硯不動聲色地將令牌收入懷中,“大師兄,封印雖然暫時穩住了,但裂隙擴大的速度比記載中快了太多,必須立刻向掌門稟報。”
陸承風點頭應是,目光掃過沈硯蒼白的臉,語氣多了幾分讚許:“這次多虧了你。回去後我會向掌門說明情況,你的‘九玄歸一’已初具火侯,或許能提前進入內門修習。”
沈硯勉強笑了笑,跟著眾人往塔外走。穿過層層盤旋的石階時,他忍不住回頭望去。鎖妖塔頂層的飛簷在暮色中勾勒出鋒利的輪廓,遠處的巴蜀群山雲霧繚繞,一派寧靜祥和。可他知道,這平靜之下早已暗流洶湧
——
三個月後,太古銅門的天元地極鎖將被強行破開,幽都王顓頊的妖魔大軍會席捲燕丘;半年後,江南淪陷,冰心堂的藥田將被魔氣汙染;一年後,就連最穩固的九黎火山,也會成為炎魔的巢穴。
而他,沈硯,帶著未來十年的遊戲記憶重生在這個節點,或許是大荒最後的轉機。
走到塔門口時,一陣清風吹過,帶來山間特有的竹香。沈硯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炎魔令,忽然感覺到令牌表麵的火紋似乎亮了一下。他抬頭望向聽雨閣的方向,那裡的劍廬正升起裊裊炊煙,隱約能聽到弟子們練劍的呼喝聲。
前世他就是在這裡,因修為停滯被通門嘲笑,最終投靠了野心勃勃的勢力
“幽影閣”,卻在決戰時被當作棄子推入火海。這一世,他不僅要阻止幽都浩劫,還要查清當年背叛的真相
——
那枚炎魔令上的太虛符文,為何與當年幽影閣掌門的信物如此相似?
“沈師弟,發什麼呆?”
陸承風的聲音傳來,“掌門喚我們去前殿議事。”
沈硯回過神,壓下眼底的鋒芒,快步跟上師兄的腳步。路過演武場時,他瞥見幾名新入門的弟子正在練習基礎劍式,其中一人的
“流風”
劍招破綻百出,正是前世的自已最常犯的錯誤。
他忍不住駐足,出聲指點:“手腕再沉三分,靈力要貫入劍尖而非劍身,你看
——”
說著隨手撿起一根枯枝,手腕輕抖間,枯枝劃過的軌跡竟帶著淡淡的劍氣殘影,正是標準的
“流風”
起手式。
那名弟子驚得張大了嘴,陸承風也回過頭,眼中的詫異更濃:“沈師弟,你這劍術……
怕是已遠超外門水準了。”
沈硯笑了笑,將枯枝擲回地上。他知道,從重生在鎖妖塔下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已改寫。這大荒的棋局,該由他執劍重新落子了。
前殿的鐘聲在山間迴盪,沈硯握緊了腰間的鐵劍,一步步走向那座註定要承載起大荒命運的閣樓。掌心的炎魔令仍在微微發燙,像是在呼應著他胸腔中重新燃起的熱血
——
這一次,他要守護的不僅是遊戲裡的虛擬世界,更是真實存在的生命與家園。
穿過聽雨閣的白玉拱橋時,沈硯抬頭望向天際。夕陽正沉入巴蜀的群山之間,將半邊天空染成血色。他知道,這血色既是落日餘暉,也是即將到來的浩劫預兆。但隻要他能握住先機,或許就能在這血色中,劈開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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