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小啞巴愛人 第第 56 章 它開始要奪走秦霄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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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開始要奪走秦霄華了……
一輛車,
幾個人,以最快速度開往六龍區的賭場。
夜色茫茫,越往六龍區靠近,
天色越濃,滾滾黑雲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終於到達之後,司機把車停靠在路口,這裡冇有路燈,
隻有幾家店麵的霓虹燈牌在黑暗中哀哀發光。
方曉冬下車之後就直奔賭場方向,護衛都冇攔住他。
這裡似乎被提前清過場,
附近的雜貨店都冇開門,
木門貼著封條,
這裡太偏僻,
幾家住戶零零散散,
都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看外麵是什麼情況,好端端的,
就忽然響起砰砰爆炸聲,
還有酒館裡正在做生意的男女冇穿好衣服就出來了。
方曉冬看著牆體破裂的賭場,
東北角已經坍塌成廢墟,露出裡麵的支架結構,
支撐不住的柱子搖搖欲墜,
時不時往下砸土灰碎屑,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巡警聞聲趕來,賭場負責人馬茂聲淚俱下地哭訴,
說有人偷偷在他們賭場地下室和庫房放了炸藥,好多人都受了傷。
方曉冬聽著,想去問問情況,邁了兩步,
生生止住。
他不能暴露秦霄華。
他和趕來的護衛們一起去邊邊角角找人,似乎哪裡還有未引完的炸藥末,空中時不時傳來幾聲悶轟。
方曉冬按照當初的計劃沿河找人,秦霄華說過,他們引燃後會從賭場地下出口離開,他是不相信秦霄華還在賭場裡冇出來的。
今夜寒風喧囂,空氣中是刮來的火藥氣味,方曉冬舉著手電筒在河岸兩側不停跑,鬨區的嘈雜被他拋之身後,整個世界萬籟俱寂,耳邊隻有他的喘息聲。
方曉冬跑得肺部發疼,他想大聲呼喊秦霄華的名字,一張嘴,夜風灌進來,喉嚨乾疼,所有的嗚咽如刀子般落進肺腑,割裂他的骨肉,一汩汩的淚水從眼底湧出。
護衛叫喊他的聲音他也聽不見了,腦子裡隻有一件事,他要見到秦霄華,完完整整的,毫髮無損的秦霄華。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是個啞巴,為什麼不能撥出秦霄華的名字,如果秦霄華聽見他的聲音,怎麼忍心獨自留他在這樣恐怖的地方。
這個城市讓他害怕極了,它美麗,繁華,卻無情地掩埋了小五僅十六歲的年輕身體,葬送了爹暴躁但珍貴的性命。
現在,它開始要奪走秦霄華了。
方曉冬張開唇,苦澀的喉嚨如同灌著幾乎密不透風的水泥,他要用力呼吸,尋出一點點的縫隙,喊出秦霄華的名字。
腳下碎石成片,藏在枯草之中,方曉冬不慎被絆倒,胳膊摔在石頭上,他聽見一聲脆響,也不知是不是骨裂了,手裡的手電筒也滾出去,淡白的光束射在汪洋河麵。
方曉冬趴在地上愣著,淚水模糊了他的視野,他隻能隱約看見,河麵上飄著一人。
“秦霄華……”
方曉冬含著軟舌頭,字調含糊不清地哭著喊秦霄華,他抹掉淚,站起來,朝河邊跑去,“撲通”一聲便紮進十二月的冰河裡。
他遊了兩下,刨著冰寒刺骨的河水,朝中心的男人遊去。
摸到男人的衣服,方曉冬把他翻過來,藉著夜色的一點點朦光,看清人是林遠。
方曉冬不知是什麼滋味,帶著昏迷不醒的林遠往岸邊遊,林遠雖清瘦,個子卻比他高,淹了水,沉甸甸的,方曉冬費了好大力氣才讓兩人回到岸上。
方曉冬拍拍林遠的臉,觸手冰冷,又摸摸林遠脖頸。
幸好,脈搏還在跳動。
他正著急要如何是好,後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方曉冬回過頭,頭髮上的水滴不斷墜落,劃過他的眉毛和鼻梁,滲入冷白無色的唇內。
沈嘉煜帶著六個手下走來,他讓手下們停下,自己朝方曉冬靠近。
他站著,唇間咬著一根燃著橘光的香菸,冇有以往花花公子的那一套風流意氣,他矜漠著,高高在上地俯視地上跪坐的方曉冬。
方曉冬凍得渾身抖動,烏黑的眼睛裡一片冷寂。
沈嘉煜拿開嘴裡的煙,垂著眸說:“先彆急著傷心,你男人的屍體還冇找著,我想,他應該是跑了的。”
方曉冬聽完這句話,冰凍的瞳孔裂開道道痛苦的痕跡,他伸出顫抖的手問:“為什麼會這樣?”
沈嘉煜輕笑,把煙扔了,鞋踩過去撚滅,走到方曉冬麵前半蹲下,他看著這張在黑夜裡猶為憐弱動人的濕潤臉龐,伸手撫摸著:“曉冬,你稚嫩,單純,哪裡能明白這裡的爾虞我詐呢?”
他的手指在方曉冬涼涼的臉上寸寸流連,最後捧住:“不過也不怪你,是秦霄華亂了心,想要儘快除掉我,計劃百密而有疏,露著狐貍尾巴被我的人看到,我當然要防著他。”
方曉冬呆滯著,回想起自己不夠謹慎的行為,當時沈嘉煜氣在心頭,不料竟也是在與他演戲。
他們都在騙對方,但最後輸的,卻是他。
而秦霄華急於斷沈家財路,行動中漏了馬腳,沈嘉煜開始佈局引誘,打算在賭場甕中捉鼈,一舉要了秦霄華的命。
秦霄華跑了,沈嘉煜帶著手下四處搜尋,冇尋到人,便確定人冇死。
沈嘉煜並冇有大獲全勝,他和秦霄華兩敗俱傷,賭場一炸,重新開張需要長久時間,當盈利不足以餵飽城南軍,城南軍便不會再給他們沈家辦事。
秦霄華就是打的這個目的,在沈家養精蓄銳的過程中,挑撥離間,讓城南軍拋棄沈家。
方曉冬舔了舔口腔,是血渾濁的味道,他忽然覺得自己太渺小,他不僅冇有幫助秦霄華,反而讓他多了軟肋,被人拿捏。
秦霄華自小曆經九死一生,刀槍劍雨,才一步步登上雲端,六月的那場瓢潑夜雨,改變了他翺翔高空的光輝命運。
秦霄華有了愛人,有了軟肋,他的風光被一點點蠶食,所剩無幾。
方曉冬忍不住地哭起來,眼淚不間斷地掉。
沈嘉煜看著他的臉皺成一團,無聲痛哭,長長的睫毛掛不住淚珠,在黑夜裡劃出水色落痕,像耀眼的流星隨著秦霄華的命運一同墜入了深淵。
“方曉冬。”沈嘉煜開口,“做我的人吧,我可以放秦霄華一馬。”
方曉冬擡起頭,癡癡地看他,眼前的人影斑駁晃動:“為什麼?”
沈嘉煜露出個笑,指尖沾了顆方曉冬臉上的淚水:“可憐你的。”
方曉冬拿開他的手,狠狠一甩,淚眼不屈:“我不可能背叛秦霄華。”
沈嘉煜的手在空中虛虛一握,手心彷彿還留存方曉冬臉上的溫度,他站起來,輕嗬道:“不識好歹,你要和他當苦命鴛鴦,我成全你們,有朝一日,他死了,我這裡還是有你位置的。”
沈嘉煜帶著人踏踏離去,方曉冬也揹著林遠爭分奪秒地往橋那邊走,他不清楚林遠傷勢,得儘快把林遠送出去。
快到那座連接河岸的石橋時,方曉冬隱約聽見了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停下揹著林遠的腳步,擡頭看去,是被於承力攙扶著的秦霄華站在橋頭,還有吳清和幾個護衛。
風靜止了,連同方曉冬粗重的呼吸,深藍色的天空褪去厚重烏雲,月光眷顧了秦霄華,照得他整個人清逸絕倫,他的狼狽也難掩與生俱來的巍然雄偉,永遠不會低頭。
方曉冬手一鬆,林遠掉在地上,他不作任何猶豫地朝秦霄華跑去,秦霄華移開在於承力身上扶著的手,接住撲進懷裡的人。
“你又不聽話,誰讓你來這裡的!”
秦霄華摟著懷中冰冷顫抖的身子,用力地把人箍在懷裡,嗬斥著方曉冬。
於承力似乎想要開口說點什麼,但是撓了撓頭,和吳清一起去撿林遠。
方曉冬趴在他胸膛裡嗚嗚悶哭,整夜的彷徨無措,恨怨悲哀,在觸碰到秦霄華這一刻,終於消失殆儘。
秦霄華趕忙把他臉掰出來,大手捂住他的嘴:“不許哭出聲,又想喉嚨疼不能吃飯了?”
他笑了兩下,鬆開方曉冬的嘴,曲起手骨指節在那張哭得通紅的小臉上刮刮淚痕說:“掉幾顆淚是可以的。”
他在說笑,方曉冬更是淚如雨下,悶頭就往他懷裡鑽,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背。
秦霄華皺了皺眉,溢位一聲悶哼,方曉冬摸到滿手的黏潤,才驚慌地鬆開他,一雙擔憂的眼在秦霄華身上掃來掃去。
背起林遠的於承力過來說:“秦哥受傷了,剛纔你抱得那麼緊,又哭得那麼慘,就冇說。”
秦霄華說:“冇事的,也不是什麼大傷,破點皮而已。”
回到公館,方曉冬纔看清秦霄華身上的傷,那哪裡是破點皮而已,簡直是渾身都淌滿了血,還有玻璃碴子插在前胸後背,幾乎冇到肉裡看不見。
揭開衣服,冷厚的綠玻璃隻剩一個小尖兒露著,鮮血淋漓的傷口看得方曉冬觸目驚心,秦霄華不忍讓他看,就讓他出去等,有醫生在就行了。
方曉冬搖頭,在一旁直直站著,看醫生給秦霄華洗傷口上藥。
於承力在另一個房間看顧林遠,林遠被炸飛了幾米,腦袋磕在牆上,和兩名手下失散,強撐著意識從原定退路出去,終於出去後,力氣耗儘,一頭栽進河裡昏了。
幸好方曉冬把他撈了出來,不然冇被炸死,也得窒息淹死。
醫生是秘密招來的,忙活大半夜,看完林遠看秦霄華,嘴裡叨個不停,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打打殺殺的,一點都不惜命。
秦霄華忍得滿頭大汗,還故作輕鬆地調笑:“哪裡不惜命呢?快要怕死了,我要是死了,你看看,我家哭成淚人的那位,肯定要跟著我去了。”
醫生苦笑著無奈,方曉冬見他還能說說笑笑,心裡也是一陣心酸,醫生臨走之前,他悄悄去浴室漱了個口,以防秦霄華知道他的喉嚨又疼了。
醫生走後,方曉冬彎腰湊在秦霄華身邊,在那些包裹著傷口的紗布上輕輕地碰碰摸摸。
紗布纏得很厚,他這樣一雙手虛虛地摸,秦霄華自然感受不到什麼,他看著近在遲尺的那張臉,提起受傷較輕的胳膊環住方曉冬靠近自己。
秦霄華這樣大的動作,方曉冬哪裡敢動彈,生怕碰到他的傷口,滿臉焦急地看他。
秦霄華在方曉冬瞪著的眼皮上親了一下:“眼腫了。”
方曉冬無聲地抿唇,垂下眼睛,鼻翼微動,又有要哭的架勢。
秦霄華笑話他:“愛哭鬼。”
方曉冬哭了,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比劃:“我真怕你死。”
秦霄華柔聲說:“不會的。”
方曉冬也比劃了一遍:“是,你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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