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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今天修羅場了嗎 第第十二章 我知道姐姐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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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姐姐不是壞人……

顧行淵聲音極低,彷彿怕驚擾了誰,又似怕連自己也聽見。說到底,他不過是敬重沈淮景,不願見到他唯一的女兒葬送在自己手中。更何況——

那般張揚跋扈、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沈念之,若是就此折了,未免太冇趣了些。

夜色寂靜,燭光搖曳。

這一夜,顧行淵未曾離開半步,一直守在屋內。

直至第二日申時,門外終於響起腳步聲。

“大人,晉國公府的人到了。”一名衙役小心通報道,“馬車就在外頭,說是來接沈娘子回府。”

顧行淵擡眸,神情冷淡:“也好,讓他們進來。”

沈念之被擡回晉國公府的時候,正值大雨傾盆。她臉色慘白,昏迷不醒,像一朵瀕臨凋零的芍藥,被細心包裹著送回府門。

晉國公府內,夜雨初歇。

沈淮景站在床邊,看著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的女兒,坐在太師椅上許久未動,事情原委也從顧行淵和霜杏口中得知。

翌日。

沉鬱的天色還未徹底散去,晨鐘未響,沈淮景已然披衣出門。他未換朝服,僅一件藏青直裰,長靴未除,步履穩重,神情如常,唯有袖間那幾道摺痕透出一夜未眠的痕跡。

聖上尚未宣見,他卻執意進了宮。

禦書房內香爐未冷,爐火翻滾時有細雨打窗,映得窗外梅影瘦長。聖上披衣而坐,見沈淮景拱手請安,放下手中玉簡,淡淡一聲:“沈卿,不在家照顧那好女兒,大清早倒是跑得快。”

沈淮景神色未動,隻躬身低聲:“臣有事參奏,非說不可。”

聖上點頭,淡淡道:“說。”

沈淮景起身,直視禦案後那道靜默坐著的身影,語氣卻不疾不徐:“臣聽聞大理寺卿昨日杖責之人,是晉國公府的嫡長女,臣未曾插手,一來是避嫌,二來是尊律法。但今日臣要說的,不是大理寺,而是宋家。”

聖上眉頭微挑,似笑非笑:“朕還以為你是來為女兒喊冤的,倒是拐著彎罵起宋家來了。”

沈淮景卻沉聲道:“臣不敢喊冤,阿之頑劣,是非有律法論。但宋臨淵之舉,實在不堪。他故意將私怨引向公堂,挑唆此事鬨大,甚至不惜激怒女兒,以引誘她失控。這是借法行私,是公然借律壓人。更不提他當日強逼阿之赴宴的無禮行徑,此事若非家醜難揚,臣早已上疏彈劾。”

聖上靜靜聽完,嗤笑一聲:“你女兒可是燒了他一整個鋪子。”

沈淮景眼神未變,低聲:“女兒失態,臣不為她開脫。她當眾燒墨寶齋,已是該罰,該責。但這火燒得值。若不是逼得狠了,她不至於出此下策。”

聖上挑眉:“你要朕護著她?”

沈淮景並未點頭,隻是思索一下說道:“宋家經營“墨寶齋”多年,販賣字畫古籍,宋太傅是前朝舊人,宋臨淵私下收藏前朝舊譜**,又與陛下胞弟賢王走的甚近,火起之夜,疑為**滅跡,畢竟曾有人傳墨寶齋有預言凶吉朝政走向的書。”

“你看著查吧,得有實證。”聖上說罷,沈淮景便退了下去,他知道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是很難拔除。

沈淮景纔剛走到門口,將將邁出一隻腳,聖上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沈卿,你若要拿宋家開刀,朕不攔。隻是……你家女兒,得好好管教。”

沈淮景叩首:“謝陛下體恤。”

窗外又有細雨,遠處傳來鐘聲一響,宮人更替香爐,爐中青煙嫋嫋。

天光微亮。

晉國公府後院,貼身老仆扶著沈淮景回府。他未進內堂,隻站在廊下,望著遠處偏院那間掛了青簾的屋子。

他未言一句,隻讓人傳話:

“讓阿之好好養傷。宋家會有人登門。”

與此同時,宋府。

宋老太傅臥病在床,一夜未寐,聽聞聖上未追究縱火,反而是沈淮景去了宮中,不由手中佛珠驟然一緊,低聲道:“叫臨淵過來。”

而此時的宋臨淵,正倚著欄杆看雨,手中執一柄摺扇,唇角掛笑,卻滿麵愁容。

他彷彿早知這一刀會落在自己身上,卻不知,這一刀,是自己親手磨的。

就在廊下細雨淅瀝之時,晉國公府偏院的另一側,爐火微明,藥香瀰漫。

沈憶秋得了一個活血化淤的方子,親自去小廚房熬藥。她小心翻檢著藥材,將切好的生藥投入砂鍋,火候微調,不敢有絲毫馬虎。可因一時心急,手背竟被濺起的滾湯燙了一片鮮紅,火辣辣地疼。

她咬著牙,正拿帕子敷著傷處,這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憶秋。”李珩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埋怨與關切,“這幾日怎的不見你?連一封信也不回。”

沈憶秋倉促回神,連忙將受傷的手藏到身後,臉上擠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李珩卻早已覺出異樣,他幾步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拉到燈下。

當看到那片紅腫起泡的傷痕時,他眉頭一擰,臉色沉下來:“怎麼弄的?為了給沈念之熬藥?你瘋了嗎?她以前怎麼欺負你、害你,你都忘了?如今她活該受這點罪,最好死了才乾淨。”

他的話字字帶著寒意,刺得沈憶秋心口一震。

片刻後,一聲脆響劃破靜夜。

沈憶秋擡手,重重一巴掌甩在李珩臉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她眼眶微紅,聲音卻無比堅定:“你不可以這樣詛咒我的家人。”

李珩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為了那個惡毒的女人打我?”

沈憶秋倔強地挺起脊背,咬牙開口:“那日落水,本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與姐姐無關!是你不信我,若你還有半點良知,就去向阿之姐姐道歉!”

李珩神情一滯,“你……”

他臉上青白交錯,終是氣得一甩袖子,轉身負氣而去,步履間帶著幾分狼狽。

屋中隻剩沈憶秋一個人,她低頭看著手心那抹紅腫,眼神微微一黯,卻仍將熬好的藥湯穩穩端起,邁步朝沈念之的臥房方向走去。

彼時沈念之昏沉地睜開眼時,窗外斜陽已過,微光透過簷下朱紗帳子,在雕花床柱上映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她喉間乾澀,大腿上側傳來的痛楚彷彿火灼刀割,稍一動彈,便牽扯得她冷汗直冒。意識恍惚間,她感覺有人正輕手輕腳地揭開她背後的紗衣,一點點地為她塗藥。

藥膏冰涼,帶著淡淡的苦香,順著血痕抹開,又一點點沁入皮肉之下。

沈念之疼得咬牙,卻未吭聲。

“……姐姐,你醒了嗎?”一聲輕柔怯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沈憶秋。

她低垂著眉眼,坐在床榻旁,一手扶著藥盒,一手拿著紗布,指尖因緊張而微微發抖,動作卻極為認真。

沈念之並未回頭,隻冷淡道:“你怎麼在這兒?”

沈憶秋擡眸,目中滿是真摯:“你傷得太重,我……隻是想儘一點微薄之力。”

她頓了頓,又小聲道:“你傷在身後,身邊隻有霜杏一個人照顧得太辛苦了,我是自願過來幫忙的……”

沈念之靠在床榻前支撐的軟墊上,臉側貼著枕角,微涼的觸感讓她眼皮微垂:“你不是怕我嗎?”

沈憶秋卻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姐姐不是壞人。”

沈念之聞言,嗤地一笑,卻笑得苦澀:“不是壞人?”

她冇回頭,但沈憶秋卻看見她肩膀微微發顫,不知是因疼痛,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我是什麼人,整個京城都說得明明白白了。”她喃喃,“你倒好,偏要來貼我這個冷腚。”

沈憶秋低下頭,輕聲道:“我不管彆人怎麼說。我隻知道,姐姐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姐姐。”

她話音剛落,沈念之便冇了聲。屋中一時安靜,隻剩她手中小心擦藥的細碎動作。

沈念之睫毛低垂:“我昏睡幾日了?”

“已有六七日。”沈憶秋淡淡說道。

“這幾日都是你在這裡?”

“是。”沈憶秋並未停下書中的動作,她聲音溫柔,似水滑過,沈念之也不稀奇為何男人總是被她吸引了。

“你當我晉國公府婢女都死絕了,怎麼會需要你來伺候?”沈念之追問道。

“因為阿爺說你在意,不想叫其他人看到你受傷的身子,覺得他們嘴巴不嚴,容易傳出去,我知道你不喜歡其他丫鬟伺候你,就隻允許霜杏一個人在這裡伺候。”

沈憶秋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覆好紗布,將帷帳放下前,輕輕道:“你睡吧。”

她轉身要離開,腳步卻很輕,彷彿怕驚擾了沈念之。

就在她攏好帳子時,帷帳內的沈念之忽然看見沈憶秋手腕的燙傷,心裡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情緒,想張口關心一句,護到嘴邊,卻又變成:“……上藥下手太重,下次注意點。”

沈憶秋一怔,隨即點頭應下,眼角不覺泛起一絲濕意,聲音卻明亮了幾分:“好。”

屋外天色已暗。

沈念之靠在榻上,望著帳頂的流光,心頭不知是歎,還是一聲低笑。

夜色沉得彷彿能壓塌屋簷。

晉國公府後院,一盞油燈孤零零地掛在廊角,風過時火光忽明忽暗,拉長了簷下的人影。

顧行淵站在廊下,腳下積水未乾,靴底印著一溜水痕。他手中撚著一封奏摺,卻遲遲未翻開。

隨著沈憶秋出來,顧行淵上前去將她一把拽到無人的地方。

顧行淵垂著眼,指腹還在慢慢摩挲那封摺子邊角,許久,才輕聲道:“她醒了嗎?”

“醒了。”沈憶秋頓了頓,補上一句,“顧大人如若在意,我去跟姐姐說。”

顧行淵一動不動,連眉眼都未變一下,隻那隻垂下的手指緊了緊,薄唇輕輕抿住。

他揮了揮手,示意不必,自己卻遲遲未動,隻是站在那裡,望著那扇緊閉的門。

可他忽然記起,她被擡入衙門後院那刻,醒了片刻,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清,卻清晰地說了句:

“我不需要你們可憐。”

他那一刻心頭竟像是被人按了一下,很輕,但真實。

燈影搖曳下,他低頭看著那張昏迷的臉,喃喃自語般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那語氣聽上去,像是責怪,又像是歎息。

他讓沈憶秋替他保密,隨後趁著霜杏還冇回來,偷偷溜進了沈念之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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