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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今天修羅場了嗎 第第十一章 你們想要行刑,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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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要行刑,就來吧……

沈念之強壓下胸口翻湧的怒意,咬牙不發一言。她向來桀驁,不肯低頭,便是血湧到喉間,也絕不願在這種人麵前露出半點軟弱。

宋臨淵將她神色儘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笑意,緩步上前,聲音低沉而陰惻惻地響起:“顧大人,此事,宋某並非要她殘廢或償命。宋家不缺金銀古玩,那些被燒燬的,不過是些死物罷了,燒了一個墨寶齋,大不了再開一個新的。”

他話音微頓,眸中恨意翻湧,壓也壓不住,冷笑著道:“可我想看的,是她沈念之,當眾彎膝下跪,向我賠禮認錯。”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沈念之身上,唇角挑起幾分嘲弄:“隻需跪下,向我說一句‘對不起’,再磕三個頭,我便當眾撤訴,既往不咎。若不然……”他輕輕一笑,笑意森冷。

“你放肆。”沈念之冷笑出聲,眉目淩厲如刀,聲線冰寒刺骨,“你算什麼東西?你祖父不過仗著年歲大了,聖上好心賞他個太傅閒職充臉麵,你一個孫兒,也敢拿起雞毛就往自己頭上插,真當自己是鳳凰了?”

宋臨淵麵色瞬間鐵青,幾欲發作,卻終究強壓了下來,隻是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恨意。

堂中氣氛壓抑至極,衙役與師爺們屏息以待,目光在二人之間遊走。有人在心底暗暗歎息:以沈念之這般桀驁性子,今日……她當真會為這事低頭嗎?

空氣彷彿凝結。

隻見沈念之眸色一凜,緩緩轉首,先冷冷地掃了宋臨淵一眼,又轉而擡眸望向堂上高座的顧行淵。片刻,她忽地邁步而出,撥開麵前的官吏,神情張揚,步履堅定,徑直走向堂前空地。

沈念之停下身,眸光一斂,擡手從鬢間緩緩拔下一枚珠釵,指尖動作極輕,仿若無聲拂雪。

隨即,她俯身伏在長凳之上,動作利落乾脆,半分猶豫也無。

堂上堂下,一片死寂,隻餘燭火微顫。

宋臨淵則勾起一抹冷笑,似已等著看笑話。

“你們要打,便打。”她聲音不大,卻鏗鏘入骨,在空曠堂中迴盪。

堂上衙役麵麵相覷,皆有些遲疑。誰都知她乃晉國公府嫡女,又是當朝右相之獨女,豈敢輕易下手?可若堂上主官一聲令下,又有誰能抗命?

沈念之自知他們顧忌,也明白,唯有顧行淵一言,才能定她今日的命運。她倔強地擡起頭來,冷冷睨著前方,眼底一片嘲弄譏諷:“我沈念之,寧可自討苦吃,也絕不會給宵小低頭。要我跪地求饒?除非屍骨未寒。”

宋臨淵冷笑一聲,眼底恨意濃重,側頭朝顧行淵微微一拱手,語帶挑釁:“大人,還請行刑。”

一時間,堂上氣氛凝滯如冰,所有目光皆落在那玄衣男子身上。

顧行淵坐於案後,指尖緊扣著手中的行刑令,力道之大,關節微微發白。他自以為已熟知沈念之的跋扈任性,原以為她終究會在威壓下稍作低頭。

可眼下,她卻是如此孤傲地伏在刑凳上。

那一瞬,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悶痛。

他張口,嗓音微啞:“你——”

話未說完,行刑令已在他指間失了力道。

啪。

那枚竹簡直直墜地,在冷寂大堂上發出清脆的一聲。燈火搖曳,彷彿連空氣也隨之震顫了一瞬。

這時,一道急促的呼喊自堂外傳來,聲音帶著幾分幾欲破碎的慌亂:“小姐!小姐!”

旋即,霜杏與蒼晏匆匆趕至。

霜杏紅著眼眶,幾乎是撲著往前,卻被衙役一左一右攔住。她急得直跺腳,淚珠止不住地滾落。

蒼晏則一身墨色常服,眉目沉穩,步至堂前,拱手向顧行淵沉聲道:“墨懷,且慢動刑。”

顧行淵微微側首,目光冷冽地掃了蒼晏一眼,語氣淡漠無波:“書陽,你可知自己此刻是在為誰求情?她一把火燒了宋家的墨寶齋,罪名昭然,如何容情?”

蒼晏神色溫和未改,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寸:“既有國法在,何須倉促定罪?沈娘子雖有過錯,但若能賠償損失,總不至鬨至不可收拾之地。況且,她父親尚未回府,是否容其一線轉圜,還望顧大人慎思。”

堂中氣氛再次壓下,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

沈念之依舊伏在長凳上,雙手攥緊。她咬著唇,血色漸褪,仍舊倔強地一言不發。

顧行淵目光深沉如夜,神情間隱隱浮現一絲掙紮。他清楚,若此刻執意行刑,後果絕不簡單。沈念之背後是沈淮景,是中樞命脈;今日若打殘了她,怕是連聖上亦未必袖手旁觀,更何況,沈念之那小身板,怕是撐不了幾下。

可若就此放過,宋臨淵那頭又如何交代?他守著的大昭律法又當如何。

堂上燈火如豆,暮色壓頂,一切都靜得出奇。

外頭天色愈發深沉,夜風捲著火把,投下斑駁光影,人影幢幢。

宋臨淵立在堂側,微微挑唇,眼底含著幾分冷意與譏嘲,聲音也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陰涼:“既然沈娘子執迷不悟,死不認錯,法度當前,還請顧大人依法處置,莫要壞了朝廷顏麵。”

他一副事不關己卻幸災樂禍的模樣,字字句句都像是朝著沈念之心頭紮去。

蒼晏站在一旁,心急如焚,欲再開口勸阻,可話到唇邊,還未出口,隻見堂上那一襲玄衣的男子神色陡然一凜。

眉峰微沉,袖袍微揚,手中驚堂木狠狠一拍!

“行刑!”

短短兩個字,宛如鐵釘砸地,鏗鏘炸響,震得整個堂中空氣都彷彿一滯。

衙役們聞令,隻得硬著頭皮持杖上前。明知此舉風險重重,卻無人敢違抗顧行淵的命令。

而這兩個字落下,沈念之心頭也是轟然一震。她睫毛輕顫,忽而想到活了這麼大,爺孃一巴掌都冇捱過的她,如今要受這真正的杖責…

沈念之壓緊雙唇,垂下眼,不作聲。

第一杖落下,啪地一聲悶響,彷彿敲打在堂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沈念之身子猛地一震,脊背如遭雷擊,疼得唇齒打顫,舌尖幾乎咬破,口中溢位淡淡的腥味。但她倔強如初,竟連一聲悶哼也未泄出,隻死死攥住長凳一角,指節繃得發白,額心冷汗淋漓,浸濕了鬢髮。

第二杖、第三杖……接連砸下,每一記都沉沉悶響,彷彿將空氣也砸得凝滯。

堂中氣氛壓抑得幾欲令人喘不過氣來。執杖的衙役雖手腳利落,卻個個心驚膽戰。

蒼晏站在一側,雙手緊攥袖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青筋隱隱浮現。

他眼睜睜看著那道纖細卻倔強的身影在杖下輕微顫抖,心中焦灼如焚,幾欲衝上前去,可被左右衙役生生攔住,眸中滿是壓抑的痛意。

再望向高坐公案之後的顧行淵,隻見他神色沉冷如鐵,眼眸微斂,彷彿無動於衷。蒼晏心頭一滯,莫名生出一絲恍惚與難以言說的寒意:墨懷,怎會冷酷至此?

·

第五杖驟然砸落。

沈念之身形一晃,隻覺脊背骨頭彷彿被硬生生震得鬆動,火辣辣的痛意迅速蔓延四肢百骸,如烈焰焚身般灼燒得她幾欲失聲。她拚命咬緊牙關,忍著骨肉翻滾般的劇痛,卻終於壓不住喉間湧上的腥甜。

終是一口血哇地噴出,染紅了眼前的地麵。

然後她隻覺眼前發黑,身體失去支撐,朝一旁倒去。

蒼晏猛的推開衙役,與顧行淵幾乎在同一瞬動了身,然而顧行淵離得更近,快他半步,已穩穩將沈念之接進懷中。

少女的身子軟得像無骨一般,輕輕靠在他胸膛,麵色蒼白如紙,睫毛微顫,卻再無一絲意識,徹底昏了過去。

顧行淵眉頭擰緊,心頭猛然湧上一股陌生又熾烈的慌亂。

他低喝出聲:“快!傳大夫——立刻!”

聲音劃破堂前死寂,霎時引得左右衙役忙亂奔走。

堂下,宋臨淵負手而立,一身衣袍微揚,他靜靜看著這場景,唇角卻勾出一絲涼薄的弧度。似是冷眼旁觀一場精心編排的鬨劇,並無半點憐惜,反倒帶著幾分漫快意。

顧行淵抱著沈念之疾步掠過時,他隻是微微側身,避開二人,卻在她衣袂拂過袖角之際,低低一笑,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輕蔑。

宋臨淵往大堂外走去,路過蒼晏時,他停下腳步。

蒼晏身形筆直,眼底寒光如刃,盯著宋臨淵的眼神裡隱隱透著壓抑至極的怒意。而宋臨淵見狀,卻毫不畏懼,反倒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低聲笑道:

“蒼大人,我聽聞你素來獨愛雲間雪。恰好,我墨寶齋前些日子到了一批。”

他說到這裡,聲音一頓,目光意味深長地掠過蒼晏因憤怒而微微繃緊的眉眼,語氣裡帶著幾分刻意的輕慢與挑釁:

“可惜呀——晉國公府的沈大小姐,也很想要那些宣紙。”

他低笑著靠近半步,幾乎是貼著耳語:

“為了拿走那批雲間雪,她與我,做了些……小小的交易。大人,不知您可收得滿意?”

話音落下,蒼晏胸膛口驟然一緊。

他腦海裡閃回起沈念之笑著將宣紙交給他的模樣,原以為……

卻未曾想到,竟是以這種手段換來的。

那一瞬,他隻覺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

宋臨淵玩味地輕哼一聲,不再多言,擺了擺袖子向衙門外走去。他步伐剛離地,麵色驟變,一口血猛然噴出,濺在自己的衣襟上。

門口衙役驚呼,他卻咬牙切齒,用滿是血絲的眸子看向夜色,心中僅剩恨意滔天。

“墨寶齋,我宋家半生心血……沈念之,我咒你不得好死眾叛親離!”

說罷,他拂袖而去,背影踉蹌。月光下,他的冷笑愈發陰沉。

堂外迴廊,夜風帶著微微涼意。

顧行淵抱著沈念之,步履沉穩卻透著幾分難掩的急促,徑直穿過大堂,往後院而去。懷中之人氣息斷斷續續,彷彿下一刻便要徹底斷絕。

衙役們慌忙跟上,有人跌跌撞撞地奔出去請大夫。

顧行淵眉頭緊鎖,低頭看她,眼見她麵色慘白,幾近昏死,心頭一緊,側首冷聲怒喝:“還不快些引路!”

眾人連聲應是,小心翼翼將他引往後院一間安靜客房。

進了屋,顧行淵俯身,將沈念之輕輕放到榻上,動作一絲不茍。隨即揮手將一乾人等儘數遣出,隻留霜杏跌跌撞撞地跟了進來。

霜杏紅著眼眶,顫著手扯開沈念之背後的衣襟,映入眼簾的,是觸目驚心的一片烏青,傷痕沿著纖薄的脊背蔓延,看得人心頭髮緊。

霜杏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小姐……你怎麼就這麼犟呢……”話音裡滿是哽咽與痛心。

顧行淵彆開臉,聲線緊繃,對著外頭厲聲吩咐:“去備熱水、淨帕,還有化瘀的藥膏,立刻!”

屋內氣氛壓抑得幾乎令人窒息。

不多時,蒼晏匆匆趕至,卻被守在門外的兩名差役攔住。顧行淵親自出門,迎著蒼晏焦灼的目光,語氣冷靜卻不容質疑:“書陽,她現在這樣,你也幫不上什麼,雖說她本就冇什麼清白,但你也先彆進去了。”

蒼晏指節繃緊,臉色陰沉,終是咬牙退開半步,站在廊下,身形挺拔卻透著幾分無力的壓抑。

大夫離開後,屋內燈火搖曳,暖黃微光映得榻上少女的臉色越發蒼白。

顧行淵坐在榻邊,聽見沈念之模模糊糊地囈語了一聲,像是喚痛,又像是低低咒罵。他微微俯身,感受到她額頭熾熱得駭人。

那一瞬,顧行淵心中竟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

他擡手,極輕極輕地覆在她額上,指腹冰涼,像在給自己壓著心口的滔天雜念。

低聲喃喃:“沈念之,你可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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