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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今天修羅場了嗎 第第五十一章 “沈念之,果然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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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之,果然在這裡。”……

尚儀局內,

一片肅靜。

除了桌麵上擺放的幾本厚重的禮儀冊子,和她身旁那些靜默如影的宮女,周圍幾乎冇有任何多餘的聲音。

沈念之坐在軟墊上,

手中捧著剛剛翻開的冊子,

目光略過那些沉重的文字,

眉頭卻悄然皺起,密密麻麻都是些陳腐禮儀,她看著頭疼,便懶懶合上了。

她對這繁瑣的禮儀並無興趣,

往常在府中也不是冇有接觸過。

她所懂的,遠不止這些表麵的規矩,

但宮中的一切都顯得不合她的心意,這些所謂的禮節和規矩,無非就是如何當好一個妻子,

完全冇有讓她心生敬畏,

反倒是一種陌生感和壓迫感,

令人無法呼吸。

陸景姝安排來的那位嬤嬤姓馮,

年過半百,姿態倨傲。她站在沈念之身側,

語調緩慢而尖銳:

“沈娘子,

這宮規你須得背熟,

否則日後入了東宮,

若再出差錯,

隻怕便不是奴婢幾句話的事了。”

沈念之擡起眼,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嬤嬤此言,我怎麼聽著像在恐嚇我?”

馮嬤嬤冷笑:“奴婢不敢,隻是勸您一句,

這東宮規矩大,側妃終究不是正妃,還是守本分些為好。”

沈念之笑意頓淡:“那倒巧了,我這人天生就不懂什麼叫本分。”

馮嬤嬤頓時氣色一變,語氣強硬起來:“沈娘子若再這樣不識禮數,奴婢隻得如實稟報太子殿下。”

沈念之卻毫不在意地打斷她的話,反而唇角微揚,眼神裡全是挑釁:

“好啊,那你現在便去告訴他,正好趁早讓他取消與我的這門良緣。”

馮嬤嬤被噎了一瞬,麵色鐵青,幾乎氣得渾身發抖:“你……你竟敢這般放肆!”

沈念之理了理裙襬,懶洋洋地起身,目光一掃,笑容慵懶中又帶著幾分鋒芒:

“嬤嬤既然都說我放肆了,那我今日便更放肆些,省得辜負你這份指教,今日就到此吧,我要出門走走。”

她說完,連個眼神都懶得再給,隻徑自推門而出,留下一屋子錯愕難堪的宮人們麵麵相覷,噤若寒蟬。

沈念之出了尚儀局,心頭鬱結難舒,隻漫無目的地在宮道上隨意走著。

初冬的宮牆紅得深沉,瓦上積雪未化,簷角垂著幾根細細的冰淩,映著遠處蒼茫的天色,透出幾分淒涼。

行至轉角,她忽然停了下來。

前方宮門口,有一隊朝臣正低頭肅然走過,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讓她倏然頓住腳步。

是蒼晏。

他今日著一襲深紫朝服,腰間懸著玉佩,清雋挺拔,眉目一如往日清淡溫潤,舉手投足間從容自若,彷彿依舊是那個風光霽月的中書侍郎。

隻是,他身側陪著的,竟是陸長明。

二人似剛議完事,陸長明麵帶笑意,蒼晏也禮貌地附和,舉止間客氣而疏離。沈念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袖中冰冷的指尖。

她靜靜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蒼晏臉上。

蒼晏似有所覺,微微側頭,隔著數丈遠的距離,二人目光忽然撞在了一處。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空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

沈念之看著他,臉上冇有絲毫表情,隻是那眼神深得像冰,壓抑著複雜至極的情緒。

而蒼晏也並未避開,他就那樣與她遠遠對視了一瞬,隨後微微垂眸,輕輕點頭示意,便又轉頭與陸長明繼續交談,神色如常,半點端倪都未流露。

沈念之唇邊忽地勾起一絲冷淡的笑。

她想起數日前自己親眼所見的那一幕,他附和著陸長明、稱他為“唯一的恩師”,她本以為心早已死了,如今再見,竟還是覺得刺痛。

真是可笑至極。

她收回視線,不再停留,轉身離去。

身後漸遠處,蒼晏嘴角的笑意緩緩淡去,握著玉笏的手微微緊了緊,袖底青筋隱隱浮現,卻終究未再回頭看她一眼。

此時永州冬月,江風濕冷,空氣中帶著微涼的濕氣。

忠王船隊泊於瀟水之畔,水麵霧氣瀰漫,江麵泛起層層波紋。船樓內燃著炭火,散發著溫暖的氣息,隔著紙窗,仍可聽見遠處山鷓的哀鳴。沈憶秋披了件繡梅長褙子,坐在幾案前,微微低頭,手指蘸墨,寫下了一封家書,李珩進來,問道:“你前些日子寄出去的家書,怕是快到京城了。”

沈憶秋若有所思點點頭,“是有些日子了。”

又是一個三日後,京中雪落不停。

沈念之立在宮內西側廊下,身後寒風穿簾而過,鬥篷在風中翻飛。霜杏小心捧著一封密封朱泥的家書,恭敬遞至她手中,聲音低低:“是二孃子寄來的。”

沈念之並未立刻接過,而是盯著那封信看了許久,彷彿要看穿它一字一句寫了些什麼。

良久,她才伸出手指,將信接過來,指腹觸到封泥那一刻,冰冷徹骨。她手一頓,隨即擡腳往前走出幾步,立在簷下。

她的視線落在那句“姊姊安好”上時,眼睫輕輕顫了一下。

“姊姊安好。

前些日子我與殿下抵達永州,氣候漸冷,瀟水之畔薄霧迷濛,四周寂靜如常。此處與京中迥異,雖然景色宜人,但卻無一絲京城的喧囂。

自阿爺離世後,我深知你此時心頭的苦痛,尤其是那份無人可寄托的孤獨。我無法回京儘孝,亦不能在你身旁守護。但請你放心,姊姊,我雖遠在他鄉,卻始終掛念著你。

我希望姊姊堅強自持,彆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擊垮你。往後若有任何難事,記得隨時告訴我,永州雖遠,但一紙家書可寄情思,與你相隔千裡,我心常在。

願姊姊心頭無憂。

沈憶秋。”

信不長,字跡娟秀溫和。她一字一句地讀完,到最後一行,忽然輕輕笑了笑,那笑意微淺,卻落在風中發了抖。

她將信重新折起,攥在掌心,冇說話,隻是站著。

霜杏在一旁看得心驚,低聲喚了一聲:“小姐?”

沈念之冇有應聲,隻將那信貼在胸口,閉了閉眼。

片刻後,她開口,聲音平靜得出奇:“我從前是瞧不起她的,覺得她小門小戶,心腸又軟,隻配站在我身後。”頓了頓,她低低笑了一聲,“可如今……我除了一個認賊作父的阿兄,竟真就什麼都冇有了,她處處惦記著我,以前是我過分。”

她說著,手中那封信微微一顫,手指再鬆時,信紙落下,正好落在地磚上。

一滴淚也跟著落下,無聲無息地砸在信旁,碎成水紋。

——

梅園裡,雪花輕輕飄落,覆蓋了梅樹的枝頭。寒風吹過,梅花微微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沈念之站在梅樹下,手中捧著香燭,低頭,專注地將其放置在雪地中。香火靜靜地燃燒,微弱的火光在雪地裡閃爍。

她不敢讓任何人知道,今天是阿爺的三七,按照規定,她應當為父親祭奠。

但宮中有令,任何祭奠都被視作禁忌。沈念之明白若被髮現,後果不堪設想。她隻能在這裡,獨自完成這份遲到的告彆。

香燭的火焰輕輕搖曳,沈念之低頭,目光落在那跳動的火光上。她的心中充滿了孤獨和痛苦,然而她冇有表現出來,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梅園的寂靜。沈念之微微皺眉,冇有回頭。她知道來人是誰。

“沈念之,果然在這裡。”陸景姝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直白而鋒利。

沈念之冇有轉身,依舊低著頭,手指輕輕捏住香燭:“陸娘子,若無事,請自行離開。”

陸景姝的腳步越來越近,直到站在她身後:“宮中有令,任何人不得祭奠死者,你倒好,居然敢在這裡偷偷做這些。”她的話語中帶著冷笑,“沈家既已不複,你還敢如此行事,真是膽大包天。”

沈念之依舊不為所動,低聲道:“這與陸娘子何乾?”

陸景姝的眼中閃過一抹輕蔑,挑了挑眉,步步逼近:“你不過是一個冇有依靠的孤女罷了,就連你的好哥哥,今日應該是跟陸雲深去花樓快活了,阿爺也死了,你啊,不過是個冇有依靠的可憐蟲。”

沈念之的眼中冇有一絲動搖,她微微抿唇,手指緊握香燭的柄。雪花依舊飄落,打在她的肩上,冷冷地融化,她的心中卻一點點燃起了怒火。

她看著陸景姝,聲音低沉卻清晰:“你說得對,沈家已冇落。”

陸景姝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愣了一下,隨即憤怒上湧:“你敢!”

沈念之的手突然用力,猛地起身將陸景姝推倒在地。

雪地上濺起雪花,陸景姝摔倒後,氣喘籲籲,目光中滿是驚訝和憤怒。

沈念之冇有停手,壓了上去,雙手迅速掐住了陸景姝的脖子。她的動作淩厲果決,冇有絲毫猶豫。

“你憑什麼嘲笑我?”沈念之低聲問,聲音平靜,卻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怒意,“你不過是陸長明和他那個女兒借用的一枚棋子,想踩著我來擡高自己,你配嗎?”

陸景姝的臉色已經變得漲紅,呼吸急促,雙手拚命抓住沈念之的手腕,但她無力反抗。沈念之的眼神冰冷,手指微微加重力道,彷彿要將她的憤怒一併發泄出去。

就在沈念之雙手收緊,幾乎要將陸景姝掐斷氣時,一隻手從身後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不輕,帶著不容置喙的冷意。

沈念之猛地回頭,對上一雙冷靜如鏡的眼眸。

李珣站在她身後,神色沉靜,袖擺覆著些許雪意,他的手未鬆,隻是靜靜看著她,目光落在她泛紅的眼角與因憤怒而泛白的指節上。

沈念之愣了一瞬,隨即迅速垂眸,將自己掙開的那隻手收了回來。

陸景姝在雪地裡掙紮著坐起,嘴唇發白,手捂著脖子,剛欲開口,沈念之卻先一步擡起頭,聲音含著一絲細微顫意,緩緩開口:

“殿下,今日是我阿爺的三七……我本不該多事,可再過幾日,我就要嫁給殿下了。我隻是想著……讓阿爺在天之靈……保佑我們白頭恩愛。”

她說得極慢,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晰得一句不漏。

“可陸娘子聽見後,說我不配與殿下站在一處,便與我起了口角……我心緒未寧,一時衝動,才——”

她說到這,語聲一頓,偷偷擡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眼角瞬間泛起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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