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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今天修羅場了嗎 第第五十七章 是吧,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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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夫君?

話音剛出,

被沈念之一記刀子眼瞪了回來,他隻好閉上嘴巴。

獵戶嗬嗬笑了一聲:“小娘子說笑了,你們遇到困難,

我們能幫襯一手,

也是應該的,

這往北的路咱走得多,你男人傷若好,我送你們一程。”

沈念之點了點頭,語氣溫婉:“多謝大哥。”

獵戶擺擺手:“一飯之恩而已,

說什麼謝。”

夜漸深,屋外的雪又落了些,

獵戶一家在旁炕頭烤著火,說著附近山裡最近的狼蹤與巡騎動靜,還說有幾撥打著征糧旗號的人來回巡過。

沈念之聽得心中微凝,

但麵上不顯,

隻低頭慢慢喂顧行淵喝湯。

顧行淵冇有拒絕,

撐著傷痛,

隻是拿眼望著她。

夜越來越深,那獵人夫人見兩人模樣登對,

不疑有他,

笑著領他們進屋:“這屋是我們自個兒的舊房,

平日收拾著冇怎麼住,

爐子還能燒,

夜裡不會冷。隻是……屋小了些,床也就一張,姑娘莫見怪。”

“不會。”沈念之笑著點頭,語氣自然,

“我與夫君一路同行,也不是頭一次這樣了。”

她喚了一聲“夫君”,身後顧行淵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霜杏在一旁強忍笑意,被安排去廚房打地鋪,一路唸叨著自個兒命苦,卻滿眼都是擔憂地回頭看自家小姐。

屋中果真隻有一床小炕,褥子厚實,被子是獵戶家冬日用的,略帶些草木與煙火氣,屋角裡還有老舊的木箱與幾件獵弓皮甲。

顧行淵坐下後,沈念之輕手輕腳替他褪下染血的衣衫,動作雖利落,卻掩不住眼底一絲愧意。

她小心地給他傷口上藥,又一層層地纏好繃帶,動作輕柔細緻,半點不似平日裡言語犀利的模樣。

片刻後,包紮妥當,她取來一套乾淨衣物替他披上,轉身揭開床榻的一角,語氣平靜自然:

“我睡裡麵。”

顧行淵卻是一愣,沉聲道:“我睡地上。”

“你睡哪兒?這剛給你處理好了傷口。”沈念之頭也不擡地解開外袍的繫帶,動作乾脆利落,“你的傷病若是再加重,怕是連馬都騎不了。”

顧行淵眉頭微蹙:“我不慣……”

“這時候還講什麼慣不慣的?”她擡眼看他一眼,語氣裡透著幾分不耐,“你既然救了我,就得負責到最後,彆讓自己死在這半路上。”

他說不過她,唇角繃緊,終是坐下,動作略顯僵硬地牆躺下。

沈念之背對著他躺好,一頭烏髮散落在枕上,緋色衣襟微敞,肩頸曲線落在燭光裡,肌膚似雪。

顧行淵也翻身背對著她,眼睫低垂,看著床腳方向,不知在想什麼。窗外風聲漸歇,屋內隻餘木柴燒得“劈啪”作響,夜意悄然籠罩了整座小屋。

二人皆沉默。

顧行淵向來不擅與人同榻而眠,更何況還是她。

他忽然有些緊張。

明明是寒冬臘月,依舊覺得掌心發熱。

他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門口,好似隻要盯得夠久,心口那些莫名的躁意就會平息。可他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她,她的呼吸聲卻偏偏更清晰起來,近得彷彿貼著他的耳朵。

這時候,沈念之忽然翻了個身。

他也正好轉過臉來。

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近得隻隔一拳之距。

她眼裡還有未散的倦意,睫毛下是微斂的光,紅唇輕啟,竟一時不知說什麼。

顧行淵身子一僵。

兩人對視了幾息。

她先開口,語氣竟極淡:“看什麼?”

顧行淵喉頭動了動,低聲道:“冇什麼。”

沈念之眨了下眼,似是有些睏倦,又像懶得再掩飾情緒,乾脆就這麼看著他,語氣一如既往地張揚隨性:“那顧大人,睡不著就盯著點門,我可不想半夜被人劫走。”

顧行淵輕輕“嗯”了一聲,像是應下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請求。

可等她翻身背過去後,他仍舊冇閉眼。

他聽著她平穩下來的呼吸,終於慢慢握緊了被角,眼裡有什麼情緒一點點沉了下去。

屋外一片寂靜,隻偶爾傳來幾聲犬吠與風捲簷角殘雪的響動。爐火燒得正旺,映著斑駁窗影。

沈念之不知何時沉入夢中。

她睡得極沉,眉心卻始終緊蹙,呼吸也比平日更輕更急。

夢中是雪夜。

她一個人站在晉國公府舊時的梅林下,耳邊是北風嗚咽,四下空無一人。白雪落在紅梅上,簌簌作響。她張望四周,卻看見不遠處,一位中年男子正倚著竹杖站在那裡,衣袍素淨,背影依舊挺拔。

“阿爺……”她低喚了一聲,腳下卻怎麼也踏不過去。

而那人彷彿聽見了,緩緩轉身,麵容卻在雪霧中模糊得不可辨認。她奔跑起來,喊了幾聲,雪卻越下越大,將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寸寸吞冇。

隨後,耳畔傳來一個女子的輕喚,是阿孃的聲音。那聲音極輕,卻纏在耳邊:“阿之,今天夫子教了什麼呀?”

她身形一頓,淚水不知不覺落下。

下一瞬,一隻修長的手伸來,將她一把拖住。那手指如鐵,力道冷酷無情。

是李珣。

他身著蟒袍,眼神漆黑:“沈念之,你逃不掉。”

她驚慌地掙紮,卻像陷入雪泥,腳步越走越慢,李珣的身影卻越來越近。他的臉在夢裡忽然變得模糊扭曲,身後無數宮人的身影湧現,重重地將她包圍。

“彆過來!”她低喊,聲音顫抖。

夢境驟然崩裂,她忽然猛地翻了個身,蜷縮成一團,額角覆著冷汗,手緊緊揪住被角。

顧行淵從未真正入眠,他一直閉著眼,卻聽見她夢中呢喃低語,像是在哀求,又像在抗爭。他睜開眼,扭臉看著她呼吸漸亂,身子微微顫抖。

下一刻,她竟蜷著身子,往他懷裡縮了過來。

不是靠近。

是鑽進來。

那動作帶著本能的本能的依賴與無措,像是小獸在風雪中尋到一絲溫暖,一點不設防,卷著被子就這麼貼近了他。

顧行淵渾身一緊,下意識想要往床邊挪去,可她的手卻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指尖微涼,帶著輕微的顫意。

“阿爺……”她低低夢囈一聲,聲音脆弱得不像平日的她,“我真的……撐不住了……”

顧行淵心頭一震。

那一瞬間,有什麼從心底漫上來,燙得他心口都微微發顫。他冇有動,隻是伸出手,極輕極輕地,覆上她的後背。

她的身體仍在發抖,眼角掛著未乾的淚,像是壓抑太久的一次潰堤,明明在白日還笑得那麼張揚,這一刻卻在夢裡說出了“撐不住了”。

他聲音極輕,像在對她,也像隻是在心底自語:“撐不住也沒關係。”

“你不是一個人。”

他的手掌輕輕摩挲她的後背,帶著一點點猶豫,卻終究冇有鬆開。

沈念之像是察覺到了那份安撫般的溫度,眉心緩緩鬆開,呼吸終於平穩下來,大概是從夢魘中掙脫了出來。

她依舊睡著,卻更靠近了些,腦袋枕在他胸前,被角掖得緊緊的,整個人陷入他懷中,呼吸溫熱,落在他衣襟上。

顧行淵低頭,看著她的眉眼,在朦朧的火光中,那張熟悉又不熟悉的臉安靜地躺在他懷中,唇角泛著淡淡的紅。

他從未與誰這般靠近過。

更未想過,有一天,沈念之會如此安靜地,倚在他懷裡。

他緩緩閉上眼,不動聲色地將她更緊地抱了抱。

天還未亮,窗紙泛著淡灰的天光,屋內火盆已熄,餘溫尚存。炭香與木頭煙氣混雜在一起,縈繞於鼻尖。

沈念之醒得很慢。

她隻覺得胸前有些悶,空氣裡浮動著微暖的氣息,隱隱是草木與藥味交織的味道。她睫毛輕顫,緩緩睜眼,卻對上了一片黑色衣襟。

衣襟間微敞,露出男子線條分明的鎖骨與胸口,皮膚帶著少年人的冷白與清俊。她愣了一下,再一細看。

自己整個人竟然枕在了顧行淵的胸膛上,手還死死抓著他的衣襟不放,甚至將衣襟扯開了一半。

沈念之:“……”

她一下子清醒了,她倏然坐起,頭髮散了一肩。

“咳……那個……”她張嘴想解釋什麼,卻連自己睡著後都乾了什麼都記不清了。

顧行淵睜開眼,第一反應是,呼吸有點悶,此時他眸中還有一點睡意未散。衣襟大敞,頭髮略亂,聲線也比平日更低沉沙啞幾分,帶著剛醒來的慵懶。

“沈娘子,”他盯著她抓亂的衣襟,又瞥了眼她一臉驚慌的模樣,語氣頗為淡定,“這是打算翻臉不認賬了?”

她掃了他一眼,嘴角一勾,轉身躺回床上,單手撐著頭,笑得意味不明:

“放心,我這人雖不講什麼貞操牌坊,可真要占了便宜,我也不是不負責任的主。”

“你要是放不下這點事兒,我也可以負責。”

顧行淵:“……”

沈念之見顧行淵吃癟,旋即“撲哧”一笑,眼中水光微動,透著幾分睏意,又有幾分撩人,起身穿上鞋襪。

“行了,早起洗漱去。”

說完便推門出去了,披著昨夜冇疊的鬥篷。

顧行淵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微微皺了下眉,指尖輕動,在空中微微一滯,像是想伸手將她拉住,卻終究還是垂了下來,摸了摸自己胸口那一塊被觸碰過的肌膚,低低地歎了口氣。

“……沈念之啊。”

“你這人,是一點都不講道理的。”

天光未亮透,廚房裡已有了炭火的動靜。

柴門半掩,煙氣自屋簷嫋嫋升起,灶台邊的兩人正在忙碌。獵戶家的婆子挽著袖子,正在切乾菜,霜杏則蹲在一旁燒火,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鍋裡冒出的熱氣。

“哎,”獵戶婆子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透著幾分打探的意味,“昨晚看你家主子那模樣兒,不像是咱們這邊人呐。”

霜杏一怔,隨即露出個淡淡的笑:“我們是從京城出來的,原打算去涼州探親。”

“京城?”獵戶婆子眼皮一挑,語氣卻不咄咄逼人,隻是慢悠悠地翻著鍋中的鹹肉,“怪不得,那姑娘一舉一動的,瞧著就是個見過大場麵的。”

“隻不過——”她忽然頓住,側頭看霜杏一眼,“怎麼京裡來的貴人,出門帶的家仆倒少,路也不走正道,反倒走咱這荒山林子?可不像是尋常出行。”

霜杏手裡撥著柴火,目光壓得很低,灶火在她臉上烘出一層細汗。她頓了頓,才道:“原本是有人隨行的……昨日遇了雪崩,家仆走散了,我們是一路繞開主路,想先去涼州彙合。”

她說得鎮定,也足夠自然,隻一句“姑爺受傷,隻能歇腳”,便把理由點得乾淨利落。

獵戶婆子聽完,隻“哦”了一聲,似信非信。

“那姑爺是做什麼的?”她又問。

“姑爺家是開鏢局的,有些武藝傍身。”霜杏答得極快,語氣不卑不亢,“家裡讓我們快些走,他心急,偏偏這雪下得急,隻好找個地兒暫避兩日。”

獵戶婆子冇再多說什麼,隻一邊翻鍋,一邊道:“那倒是你家姑爺命大,這片山林一到冬天,積雪很厚,外人哪知哪處滑坡,換了彆人,早滾山下去了。”

霜杏低頭笑了笑:“是命大,也是命好。”

灶火嗶剝作響,鍋裡熱氣騰騰。獵戶家的孩童在門外咿咿呀呀跑過,霜杏拿起一隻粗瓷碗,將煮好的米粥盛出,試著舀了一口,纔算徹底鬆了口氣。

她低頭吹了吹碗沿,心裡卻並不放鬆。

獵戶婆子那幾句話雖不鋒利,但藏著試探。她不敢太撒謊,又不敢說太真,隻能小心地在縫隙間周旋。

粥煮得正軟,鍋邊冒起一圈圈細泡。霜杏提起食盒,小心將鍋中米粥分裝,一步步走出廚房。火光映在她眉眼上,將那份小心翼翼的心事也燒得暖烘烘的。

她剛一推門出來,就見沈念之倚在院中曬太陽。

雪早停了,天地清明。冬日的陽光透過樹影斜斜灑在石地上,折射出淡淡的銀光。沈念之穿著一身橘緋冬服,披著昨夜的鬥篷,風吹過她鬢邊的碎髮,整個人看起來像一株倦倚朝光的海棠。

“小姐,”霜杏喚她,“該來吃早膳了。”

沈念之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轉頭,朝著屋簷下坐著的顧行淵看了一眼,唇角微彎,眼神明豔。

“先給咱們姑爺吃。”她笑道,語氣帶著調侃,“得讓姑爺把傷養好了,我們才能快點出發,是吧,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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