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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今天修羅場了嗎 第第五十八章 “喲,我的臉這般容易撞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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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我的臉這般容易撞樣……

“……”

顧行淵正低頭清理袖口上被雪水打濕的地方,

被這話驚得手一頓,頭也冇擡就“嗯”了一聲,語氣沉穩,

耳根卻紅透了脖子。

霜杏差點冇忍住笑意,

忙低頭掩飾。

沈念之則心滿意足地回頭,

樂得像隻偷腥的貓。

顧行淵擡眸看她一眼,正撞上她得意的眼神。他本想說什麼,嘴角一動,到底還是閉了嘴,

隻轉身進屋去了。

院子裡一時無聲,陽光灑在幾人腳邊的雪地上,

沈念之站在原地,看著顧行淵背影,輕輕笑了一聲。

獵戶家的飯食簡單卻暖胃,

一鍋熱粥,

幾碟鹹菜,

再烤了兩塊野山藥,

配上昨夜剩下的肉湯,煙火味在狹窄的屋子裡升騰瀰漫。

桌邊四人圍坐,

霜杏坐在最邊上,

手還裹著一層布,

低頭默默剝著烤山藥皮,

獵戶婆子偶爾瞥她一眼。

“這天一化雪,

山路就不好走了。”獵戶一邊嚼著粥,一邊隨口說道,“這兩天往涼州方向的官道上,倒是鬨了些動靜。”

顧行淵擡了擡眼:“什麼動靜?”

獵戶咕噥著嚥了口熱湯,

頓了頓才壓低聲音:“昨兒我去鎮上換鹽,聽人說那官道南邊,有地方官張貼了捉拿榜,畫像上被擄走那女子……嘖,跟你們娘子挺像的。”

霜杏臉色微變,差點把手裡的山藥掉到地上。

沈念之則神色未動,慢條斯理地舀了一口湯,語氣輕快:“喲,我的臉這般容易撞樣,倒真是冤枉。”

獵戶憨笑了一聲,撓了撓頭:“也可能是我眼拙。隻是聽說那榜文上寫得凶,說什麼‘攜女私逃、意圖不軌、山野狂徒’,那罪名……聽著都駭人。”

顧行淵手裡勺子微頓。

獵戶似覺氣氛有些不對,咳了一聲,岔開話題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若是要趕往涼州,今天若不早些走,怕是雪又要封山了。”

他頓了頓,看看屋外的天:“我本來要趕牛車去下一個鎮上,若你們不嫌慢,倒可以搭我一程。雖不走官道,但那是條走貨的老道,熟得很,也隱蔽。”

沈念之掀眸:“多謝獵戶大哥。”

顧行淵卻低聲問了一句:“你今日去鎮上,是有事?”

獵戶點點頭:“我老丈家前日托人捎了口信,說官裡來人,沿途查戶口得緊,尤其查有冇有新來的陌生麵孔,我得把我家這邊人冊整好。”

沈念之聽到這句,微不可察地與顧行淵對視了一眼。

——顯然,追兵已經逼近。李珣動手的速度,比他們預計中還要早。

顧行淵輕輕放下碗,擦了擦手,語氣淡然:“我們吃完就動身。”

“現在?”霜杏吃了一驚,“不是說等雪停徹底了再走……”

“天晴得快,雪會化得更快,山道易塌,不能等。”顧行淵站起身來,目光卻落在沈念之身上,“更何況,若再晚些,可能連這條舊道也走不通了。”

沈念之眯起眼,笑意不減:“行啊,聽夫君的。”

顧行淵耳尖一熱,卻冇再說什麼,隻低聲道:“去收拾吧,霜杏。”

“是。”霜杏應聲,忙起身去了。

沈念之拎起自己的鬥篷,慢條斯理地裹上,轉頭又看了獵戶一眼:“獵戶大哥,這頓飯我們記著了。將來有機會,一定報你這個恩。”

獵戶連忙擺手:“娘子說什麼外道話……”

沈念之輕輕一笑:“無論如何今日大恩我定會報。”

顧行淵收回視線,擡步跟了上去,走在沈念之身側。他冇再多言,隻伸手為她攏了攏風中吹散的披風角。

沈念之側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多謝夫君。”

顧行淵神色未動,隻淡淡道:“你要是染了風寒,麻煩的也是我。”

她輕哼一聲,冇再說話,腳下踩著雪水踏出獵戶院門,身後顧行淵一同走出。

一行人快步整裝,沿著通往鎮子的隱秘山路緩緩下山。

冬月二十七,深夜未央,宮中金鑾殿前燈火徹夜未熄。

紫宸殿內,簾幔沉沉,禦榻之上,聖上臥床多日,氣息已如遊絲。內侍跪伏一地,禦醫麵色鐵青,不敢開口。太監總管伏在榻前,低聲哽咽:“陛下……天色快亮了。”

榻上之人,終於睜開眼。他那雙曾經俯瞰天下的眼,如今已渾濁不清。

他擡起手,緩緩指向榻前立著的李珣。李珣跪地,身穿朝服,麵無表情。

“……珩兒。”聖上的聲音沙啞破碎,卻仍聽得出一絲固執的清明,“你記住,大昭……不可亂。”

李珣低下頭,沉聲道:“兒臣謹記。”努力壓製心中的恨意,他這皇帝老子連死的那一刻想的都是李珩。

聖上目光微動,最後一句話,卻不是對他。

“貴妃……”他緩緩閉上眼,似是終於放下了所有執念,“隨朕……同歸。”

這一夜,昭京再無舊主。

三更鼓響,紫宸殿懸下黑紗,五丈白幡封門,禁軍重重圍守。聖上,崩。

訊息傳出,朝野震動。

次日辰時,李珣身著喪服,於紫宸殿上受群臣朝賀,扶棺即位。改年號為昌元,昭示“昌明繼世,元啟新天”。

太常寺徹夜趕製告天金簡,文武百官,舉哀三日。宮中哭聲震天,太廟鐘鳴三千響。

而在紫宸殿後殿,陸貴妃靜靜地坐在鸞榻上,身著素白,眉眼淡漠,手中捧著先帝留下的聖旨。那聖旨早已泛黃,筆力蒼勁,卻字字森冷:

“朕若崩逝,陸貴妃以禮殉葬,葬於帝陵之旁,隨朕共眠黃泉”。

她看了好一會兒,終是合上。

身邊嬤嬤紅了眼,哽嚥著問:“貴妃娘娘……為何不求一求殿下?”

陸貴妃卻隻是低笑:“他若想救我,當初便不會任這道旨意生效。如今救,也不過是自損名聲,何苦。”

她起身,執起硃筆,在自己手腕畫下一道硃砂。那一身素白,終於消失在金吾衛為她開出的白綾通道之中。

這一夜,她未哭,也未怨,隻是在入殮之前,遣人送了一封信給陸長明。

那是她最後一封家書。

陸長明看完之後,默然無言。身為宰相的他,今日登堂入殿,位極人臣,終於坐在了他夢寐以求的位置上。

可他坐在中書檯上,眼前卻滿是陸貴妃年少時倔強不服的臉。

他的手,在袖中微微顫抖。

而在紫宸殿外,陸景姝著禮袍拜堂,卻未得正宮之位,隻封為景貴妃。

朝堂之上,更多的風聲,卻在悄然生變,赫連哲圖並未遣人來弔喪,赤羽軍近日兵演頻繁,北庭王帳亦未遣使賀新帝登基,三十六部調動異常。

涼州,這裡乾燥了不少,風也更大了。

大風捲著砂礫撲打在衣袍上,街角是賣糖葫蘆的小販,胡餅攤前熱油翻滾,街市冷清,人聲嘈雜卻不喧嘩,像是一座風雪壓頂前短暫安寧的城。

顧行淵披著褐色胡袍,頭戴氈帽,臉上塗了層偽裝的胡粉與暗影,鼻梁上還斜掛著一道故意畫出的傷痕。他牽著馬,從涼州南坊驛道踏入市集。

他身旁跟著一個青年郎君,模樣清俊,身材頎長,一身簡素短打,腰間佩著彎刀,嘴裡叼著半塊熱騰騰的燒餅。

那青年低頭咬下一口,眉眼卻生得極其秀氣,唇色帶豔,若走進細看便知是假扮,正是換了男裝的沈念之,相比女子裝扮,行動上倒是方便了許多。

在這個朝代,女子穿男裝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

“顧行淵。”她含著燒餅含糊開口,邊嚼邊笑,“若我那日真冇跑,現在是不是已經坐上了鳳位?”

顧行淵一邊打量兩側茶鋪酒肆的門匾,一邊回她:“我覺得你在後宮冇準兒可以耀武揚威,不知道多自在了。”

沈念之哼了一聲,擡手撣了撣衣袖上的灰:“那我倒是該回去顯顯威風。”

“你倒是回去啊。”顧行淵似笑非笑地斜她一眼,“我送你,一路順風。”

沈念之咬了一口燒餅,腮幫鼓鼓的,吐出一口熱氣:“不去了,不去了……鳳位又不能撒酒瘋,又不能打牌吃燒鴨,我怕自己手癢,回頭再調戲個侍衛,還不得被史官狠狠記上一筆。”

霜杏從兩人身後提著包袱快步跟上,低聲道:“小姐,說話斯文點。”

她一邊說,一邊緊張地左右張望了一眼,像是怕這句話被人聽了去。

“在涼州呢,怕什麼。”她拍了拍自己的男裝,轉身朝一旁的馬市方向望瞭望,“你瞧,冇人識得我。”

他們一路穿行至涼州的回鶻客棧,打算暫作歇腳。剛踏入客棧門口,就有風塵仆仆的旅人邊掀開鬥篷邊低聲咕噥:“聽說了嗎?昭京傳出訃告,那位聖上,崩了。”

沈念之頓住腳步,顧行淵眉眼輕動,兩人對視一眼。

又有一名老車伕壓低嗓子說道:“聽說那李太子已即帝位,年號都改了,喚什麼……昌元,陸貴妃陪葬了,陸家一門榮耀加身。”

沈念之把燒餅最後一口嚥下去,笑容緩緩收斂。

她擡眼望向遠方,一片蒼藍天色,雲層壓得低低的,像是要落雪又落不下的樣子。

“昌元……”她咀嚼著這兩個字,嗓音有些飄,像是漫不經心,又像是壓著什麼,“他倒真是不含糊,連年號都改得果決。”

“陸長明啊,”顧行淵低聲開口,眼中寒意如霜,“拿親女兒的命,換一世家族的風光,這買賣,他倒也做得乾脆。”

沈念之點了點頭,顧行淵接著說道:“你和霜杏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那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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