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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今天修羅場了嗎 第第六十七章 “這便是你帶回的那位‘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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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你帶回的那位‘沈……

昭京,

紫宸殿內,昌元元年十二月十九。

內殿風聲微動,黃瓦琉璃上映著天光,

宮簷之下,

飛雪未融。

李珣披一件玄錦白狐袍,

倚坐在禦案之後,案上攤著一封未經摺痕的信紙,紙麵殘有酒香,墨跡微暈,

落款卻熟得不能再熟。

是陸長明的手筆。

又或是極像陸長明手筆的字。

他指尖輕敲桌麵,每一下都落得極輕,

卻透出幾分沉吟與寒意。

李珣眸色極深,良久,他才低聲開口:“這是哪來的?”

禦前站著一名內侍,

低頭道:“前些日子,

京中探子在順京門一處民居後院,

截下陸氏中人暗中送出的香盒。盒中藏此物。”

“查了嗎?”

“香盒係陸氏庶房三房次子陸廷所送,

所寄之人暫未查明,但那處宅子原是舊年北庭入京使節借住之所,

近日似有數名陌生人出入。”

李珣唇角勾出一絲涼意:

“陸廷此人,

素來老實。”

“他怎敢?”

無人應聲。

李珣卻似不需回答,

隻擡手,

食指按在那張紙的右下角,

眼神冷了幾分。

“去查。”

他道:“從今日起,陸氏三房上下,入宮者、出府者、宴飲之交,皆查。”

“再交大理寺,

查陸長明五日前至今,所見之人、所赴之宴。查不到,就讓人去查陸家的門房,看看誰進誰出。”

內侍應聲,正要退下,忽聽李珣又道:“不必聲張。若陸長明當真無過,不妨看他自己是否慌。”

頓了頓,他又輕輕笑了聲,低啞之中似帶著諷味:“他不是一向自稱忠心,那就看看,他這份忠心,是忠於我,還是忠於——彆人。”

——

天光未朗,雁回城北門已開。

西北風捲雪而來,旌旗獵獵,塵沙未歇。一隊赤羽軍自舊道南歸,前鋒馬蹄踏入雁回城石板道時,聲音渾厚如戰鼓。

沈念之隔著簾子望出去,隻見高牆闊堞之上,“拓安大都護府”五字牌匾懸於朱漆厚門之上。

“到了。”顧行淵策馬至車旁,低聲道,“這便是雁回城。”

沈念之放下簾子,收回目光。她未言語,卻能感到一種極為沉靜的肅氣撲麵而來。這裡,不似京中金玉之氣,也不如沙州雜而紛。

雁回城中,道路寬闊筆直,商販百姓十分有序。

都護府前,已早有親兵大隊迎候,首領是一名老將軍,眉眼硬朗,銀甲佩紅纓,正是赫連哲圖麾下另一個副將典禹。

典禹在顧行淵下馬時便拱手高聲道:“顧將軍回府,赫連都護已在中庭候見!”

顧行淵一身未解甲,沉聲還禮:“煩典將軍久候。”

他轉頭看向沈念之:“我先引你入府。”他伸手,沈念之被他扶出馬車。

那一刻,周圍忽然靜了一瞬。

府門前原本肅立的數十甲士,不少人目光悄悄投來——

女子身姿纖巧,一身深冬的玄色披風裹著緋紅衣裳,襟口輕翻,露出一截白得近乎透明的頸側。她眉目豔色,不施粉黛卻仿若芙蓉初綻,風一吹,鬢邊細碎軟發貼在肌膚上,越發襯得那張臉,彷彿是從畫裡走出的美人。

她從車中下來,腳步極輕,一隻手搭在顧行淵手臂上,眼神卻落在前方人群中,淡然自持,卻又帶著貴族女子特有的矜貴與從容。

雁回城是西北重鎮,自古戰事頻繁,原本往來女子就不多,何況這等肌膚勝雪、神情冷豔之姿。

有年輕士卒悄悄吞了口唾沫,盯著那女子移不開眼,不由得輕聲低語:“……城中何時來過這等人物?”

“是副帥的人。”有人立刻低聲提醒,“莫看了,命不想要了?”

沈念之並不習慣如此公開的“親近”,讓人把她當做男子附屬品,可在顧行淵沉靜目光之下,也未反抗,隻在她站穩時輕聲一笑:“顧將軍這般動手,怕是要惹府中流言。”

顧行淵低聲:“流言止於兵威。”

雪色未褪,火光初燃。

赫連哲圖身披鐵青大氅,坐於上席。他容貌威嚴,雖年逾五十,卻無半分老態,一雙鷹眼似能穿透所有心思。

“墨懷回來了。”他起身。

顧行淵單膝跪地:“外孫顧行淵,歸赤羽營,請都護訓令。”

赫連哲圖看他一眼,擡手叫他起身,而後又看向沈念之。

她立於側後,神情冷靜,不卑不亢,一點也不畏懼他這個大都護。

赫連哲圖眯了眯眼,問:“這便是你帶回的那位沈家女?”

顧行淵點頭:“是。”

赫連哲圖沉吟片刻,揮手道:“既如此,今晚設宴於偏廳。墨懷你隨我一敘,她也一同赴宴。”

偏廳之中,賓客不多,皆是赫連哲圖最信之心腹。諸人雖不明顧行淵為何帶一名女子隨軍而歸,見她端坐副位、態度自若,仍無人妄言。

宴至中段,赫連哲圖忽然放下杯盞,語氣不緊不慢道:

“沈娘子。”他看著她,神情難辨,“你這一趟,是打算向那位新帝討個‘合法退婚’的文書?”

全場一靜。

霜杏變了臉色,欲起身勸止,卻被顧行淵一眼製住。

沈念之卻不慌,她慢慢放下酒盞,唇角勾出一個極輕的笑意:

“他若肯退,那便是最好的。”她頓了頓,擡眼直視赫連哲圖,“若不退——也無妨,我不指望這世上每一個男人都知禮知恥。”

她這話說得鋒利,卻又格外清楚。

赫連哲圖愣了一瞬,忽然大笑起來:“墨懷,你倒是帶回個厲害的。”

顧行淵淡淡道:“她說話一向這樣。”

“好。”赫連哲圖道,“我喜歡這樣不假辭色的姑娘。”

席間暖爐燒得正旺,酒香與胡椒香氣交織在厚重帷帳之中,驅散了幾分西北夜寒。

沈念之一身紅衣端坐席間,麵前一碗烈酒未動,眼神卻是亮的,唇角帶笑地望著上首赫連哲圖。

“赫連大將軍守土戍邊、名震西北,我一路行來聞其威名,今日得見,果然不凡。”她舉碗一飲而儘,擡手拭唇,眼神清亮帶著三分不羈,“這雁回城的酒,不似京中溫軟,倒有些痛快。”

赫連哲圖看她飲儘烈酒,爽朗大笑,連連點頭:“好女兒家!我原還道你是我外孫那冰臉帶回來的京中貴人,多半嬌氣,如今一見——倒比這雁回的一些漢子還痛快。”

沈念之眸中笑意未散,又舉一碗敬道:“在沙州忍了幾日,今日終於到了將軍您府上,得了這一口酒,我得好生謝您。”

赫連哲圖仰頭將盞中烈酒一飲而儘,大手一拍幾案:“痛快!”

他笑得眼中含意更深,目光一轉,落到顧行淵身上,又落回沈念之身上,眼神若有所思。

他知道顧行淵從小性子寡淡冷沉,如今卻肯帶一個女子同行千裡,還不避旁人眼色,顯然,這姑娘在他心裡,分量不淺。

赫連哲圖看穿不說破,反倒似笑非笑地轉頭看著沈念之,語氣輕鬆:“沈娘子若是歡喜這邊的風土,我這瀚州好男兒不少,個頂個的高大威武,你若看上哪一個,我替你去說親,如何?乾脆就彆回京了,留在咱們西北,當媳婦兒。”

此言一出,霜杏立時變了臉色,沈念之則仍不動聲色,指間輕釦酒碗,正欲出聲。

誰知顧行淵先一步介麵:“大都護您就彆亂點鴛鴦譜了,她這纔剛逃婚出來。”

他語氣不重,卻清冷有度,唇角微收,眉間一點不悅像是酒氣未散。

赫連哲圖一愣,旋即“嘖”了一聲,端起酒盞笑得彆有深意:“喲,今兒這話不是我說的,是你親口說的逃婚,怎麼,顧大人這回從京中回來,連外祖父都懶得叫了?在大理寺當得順心,倒瞧不上你這拓安世子的身份了?”

顧行淵擡眸看他一眼,沉聲道:“外祖父莫玩笑。”

沈念之聽兩人唇槍舌劍,唇角微揚,忽而笑問:“赫連大將軍性情豪爽、威名在外,我一路聽得不少。”她頓了頓,又轉向顧行淵,語氣半真半假,“倒是不知這顧將軍,性子冷淡,平時寡言少語……是隨了誰?”

赫連哲圖聽罷大笑,放聲暢快:“哈哈哈哈哈!這小子?八成是隨了他那死板的爹!他娘年輕時倒是個火辣厲害的,膽子大得很!”他邊說邊舉盞,“他這模樣,十有**像他娘,脾氣卻是繼承他爹的臭倔性。”

沈念之擡眸望了顧行淵一眼,對上他深沉如墨的眼神。她不動聲色地笑,心中卻泛起一點異樣的漣漪。

霜杏悄悄給她添酒,低聲道:“小姐,您再喝就醉啦。”

沈念之一擡手:“我都多久冇好好飲酒了,看來平日裡我是慣著你太多,如今也敢叨叨上我了。”語畢又是一口下肚。

眾人都笑,唯獨顧行淵盯著她的眼神沉了幾分。

赫連哲圖把一切看在眼裡,冇說破,隻哈哈一笑,隨即又是和眾人舉杯共飲。

帷帳之外風雪漸重,火光映在厚錦上,燒得席間溫度漸漸升起。

席間熱鬨,沈念之也是許久冇有這般暢飲,與赫連哲圖說著京城的故事,最後話語停在了她阿爺去世那裡,她悶下一碗酒,帶著一點醉意,看向顧行淵:“我困了。”說完便一頭栽在了顧行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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