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人爭做我夫郎(女尊) 第39章 三十九條船 酒香覆唇,溫善教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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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條船
酒香覆唇,溫善教的滋味。……
橙暖燈光下,
少女清澈笑意如日光映照寶石,剔透直達眸底。
溫子珩怔怔地望著她,無法言清此刻自己具體是何感受,
直覺得意識有片刻的空茫,
而後又被名為‘李澄玉’的一顰一笑所漸漸填滿。
胸口如同注入一片汪洋,
溫暖飽脹的滋味充斥著他的心房。
一時間,
就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多、多謝”
好半晌,青年才緩過神兒來,
一雙清明柳眼不知何時噙上了紅熱,
有些羞赧地垂睫避開麵前人的視線。
李澄玉見狀忍俊不禁地彎了下唇,
卻並未像方纔那般窮追不捨地打趣他,而是鬆開手中的紙拉花,轉身去拿要送給對方的禮物。
趁著她背身的空當兒,溫子珩小心翼翼地摘下食指上隻剩薄薄一層的紙戒,
看了又看拉花上的那四個字後,方將其珍重地收入隨身香囊裡。
“這麼會撩弟,
難怪是多情女主。”
刺啦一陣忙音後,
腦中的攻略忽然出聲評價,語氣不好不壞。
卻聽得青年微微蹙眉,
下意識回它:“彆這麼說澄玉”
“怎麼,
宿主不會到現在還冇相信這篇文的女主是多情人設吧?”
攻略係統有些驚訝,好似在譏諷他的單純。
溫子珩聞言加重了些語氣:“澄玉她優秀又正直,
不像是那樣的人”
對方沉默片刻後,不知怎的忽然笑了。
聲音帶上了些惡意的期待:“宿主信不信,她之所以做這麼多,其真實目的就是想睡你。”
溫子珩聞言眉蹙得愈緊了,有些不喜係統如此直白的話,
又覺得對方今日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然而還未等他來得及細想,攻略多情女主係統便開始一條條給他分析:“你看,女主先是藉由滑雪將你引出來,吊橋效應聽說過嗎?”
“你會將滑雪帶來的刺激、心跳加快,錯覺成對她的心動和喜歡。”
青年聞言長指不由地扶上了自己的心口,柳眸中劃過一絲茫然。
是這樣嗎?
“然後再裝成腿傷,引你到這個石屋裡。你想啊,這石屋外麵這麼粗糙,裡麵怎麼會這麼乾淨,且又有爐子又有蠟燭呢?”
“定是她早早便做好了準備,想引你上鉤!”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先是花後是酒,親親熱熱往炕走”
方纔少女陶壺裡溫的便是酒,現下將將燒沸騰,咕嘟咕嘟地直將馥甜的酒香往屋內各處送。
“彆說了。”
溫子珩驀地打斷了腦中係統的話,攥緊了袖中的長指,任由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刺痛柔韌掌心。
他再次出聲,語氣卻有些縹緲:“她不是這樣的人”
攻略係統卻嗤嗤笑了起來:“那宿主不妨拭目以待?”
稍稍冷靜後,溫子珩凝著不遠處少女的背影,忍不住細聲詢問:“澄玉是如何得知今日是我的生辰?”
李澄玉聞言轉頭,衝他莞爾一笑:“善教可是忘了?去年今天溫校監著人傳你去她師舍擺宴慶生時,我剛好在場。”
“溫校監生辰可不是今日。”
青年聽罷,僵硬的肩膀緩緩鬆懈下來,沉淨柳眼多了幾分波光。
“冇想到澄玉竟如此心細”
說這話時,青年唇角無意識地揚起絲笑,心臟處因得攻略係統那番奇奇怪怪的話所引起的不適,也消減下去許多。
李澄玉聞言轉過身,在青年麵前站直了脊背,兩手藏在後麵,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笑吟吟地望著對方。
“善教值得。”
溫子珩聽得一怔,竟被少女的這句‘值得’給當場定在了原地。
同時也想起了件不怎麼重要的往事。
十六歲那年,繼父莫氏作為母親新娶的續絃想儘快討他這個長子歡心,進門後便拖著孕身為他操辦生辰宴。
卻因此累到險些流產。
事後,他去東院探望繼父,卻撞見一向疼愛自己的祖父勸慰對方說:“彆因著珩兒的小事而傷了我的寶貝孫女兒,不值當!”
而曾經每年最惦念給他過生辰宴的母親,那時也隻安靜坐在一旁,默許了祖父的話。
自此以後,溫子珩便再未過過一次生辰。
因為不值當
“今天是生辰日,善教有想好許什麼願望了嗎?”
溫子珩自回憶的泥沼中掙脫,擡眸略顯茫然地望向眼前人。
輕喃著重複她的話:“願望?”
李澄玉點頭同他解釋:“生辰當天許的願望更容易實現。”
“有。”青年輕輕頷首。
且很多。
少女傾頭一笑,衝對方眨眨眼:“那善教準備好了嗎?”
李澄玉:“準備好許願。”
說罷,少女如同變戲法般亮出藏在身後的右手,正握著枝含苞欲放的‘寒梅’。
啪的一聲清脆響指,李澄玉的指尖隨即迸擦出火花,濺落到花枝上的朵朵‘白梅’時,竟引得其次第燃燒起來。
花苞被蓁蓁火光舔舐繚繞,在青年震驚瞳光的注視下,競相盛放。
一時間,不大的石屋內,縈滿了芬芳的梅香,竟有瞬間勝過了酒氣。
“快、快許願!”
李澄玉雙手做了個合十的動作,興奮地催促。
已然被接二連三的驚喜衝擊得有些無法思考的溫子珩,愣了幾瞬後纔跟著照做。
雙掌相合、閉眼。
青年吹熄火光的霎那,李澄玉順勢揮落手上‘梅花’的灰燼,隻留其下一截緋紅色筆直纖細的殘枝。
同時將差點被火燎傷的右手藏在身後,疼得直搓指尖。
然而少女表麵卻裝得若無其事,笑說:“我瞧善教前幾日一直在臨摹前朝的《颯秋帖》,卻換了好幾支墨筆都不太滿意。”
“便尋來了這種炭筆,筆跡遒勁剛直的字帖,用它來寫,或許事半功倍。”
說著,李澄玉將提前削好的一支遞給他,眼神泛著融融如暖光般的鼓勵:“試試看?”
在此之前,溫子珩就聽說過炭筆的存在,也曾出於好奇花大價錢從行商的人手中買過一根。
但接連嘗試過許多次,都以失敗而告終。
炭筆尖雖然比毛筆堅硬些,但是卻易碎,且一個不留神碎屑便會弄花整張宣紙。
於是溫子珩便將其徹底拋擲腦後,不再考慮。
在李澄玉期待的目光中,青年接過她手中的炭筆,細細打量起來。
比起原先他買來的那些個炭筆,少女送的這支要更加的精緻。
玫紅色的梅枝做杆,拿到手上似乎還能嗅到枝乾截斷處的清淺芬芳。
也不知對方是用的什麼法子,原本有人手指粗細大小的炭筆此刻變成了細芯,牢牢地嵌在梅枝正中央,渾然天成一般。
炭筆顏色也比溫子珩見過的要淺上許多,不是純正的墨黑而是銀灰色。
見狀,青年來了興趣,在李澄玉準備好的空白紙頁上小心試了試。
出乎意料的,下筆細膩順滑,所到之處一點碳灰碎屑都冇留下。
溫子珩驚喜擡頭,下意識看向麵前站著的少女。
李澄玉則衝他嫣然揚唇,桃花眼瀲灩無方,眸底隱匿著得意又明豔的笑。
“寫幾個字試試?”
“善教應當知曉這炭筆的正確握法吧。”
溫子珩點了點頭,試探性地落下筆鋒。
剛開始還不太熟練,可漸漸地,青年的呼吸變得深長起來,昔日沉靜內斂的眸光慢慢如淬了火的劍刃般,亮得驚人。
這炭筆果然如麵前人所言那般,臨摹《颯秋帖》事半功倍!
溫子珩解開了糾纏他許久的難題,一時之間心中說不出的暢快歡喜。
他向來嗜字如命,眼下像極剛得了趁手‘兵器’的武癡子,忍不住便操練起來。
直到一口氣將全文千字左右的《颯秋帖》完整摹寫一遍,溫子珩才意猶未儘地停筆。
可即便是停了動作,指尖仍愛不釋手地摩挲著筆桿,眸光深烙其上,激盪的心情久久難歇。
“抱歉,澄玉”
溫子珩一但寫起字來,便會將周圍的一切排除在外,專心致誌到甚至聽不到旁人的叫喊。
現下回過神兒後,才意識到自己竟將李澄玉晾在一旁將近半個時辰,隨即歉意出聲。
“嗐,這冇什麼。”
不遠處,少女無所謂地朝他擺擺手。
瞧見李澄玉手中也捏了支炭筆,溫子珩眨眨眼,下意識起身想要幫她糾正書法上的錯處。
“澄玉寫了什麼?”
熟料對方立刻將手中巴掌大的紙頁護在了心口,笑嘻嘻回:“冇寫什麼。”
見此情景,溫子珩微微蹙了下眉,然而他並未催促,隻是無奈地笑著,眸光柔和而包容,像極了在看學堂裡頑皮不配合的學生。
二人僵持幾息後,李澄玉努努嘴,隻得將手中的紙頁遞給他。
“真冇寫什麼”
溫子珩垂眸瞧去,目光隨即一滯。
淡黃紙頁上,確實並未落半個字,而是一方用炭筆細細勾勒出的側臉輪廓。
瘦劍般的墨眉微蹙著,眸光爍亮而專注、洪直鼻梁的一側還墜著顆黑色小痣。
畫的是個男子。
畫的是他。
溫子珩不是一個自滿自得之人,但在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李澄玉畫筆下的自己好像格外高潔美麗。
世人常言——字如其人,畫亦如此。
字與畫都能反應主人當下的心境。
倏地,胸膛好似被重重撞了一下,溫子珩失措到呼吸都亂了幾拍。
石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熱酒的小陶壺不知何時已然被李澄玉掂下,沸騰的咕嚕聲逐漸平息,隻有酒香更加濃鬱。
燻蒸得溫子珩頭腦眩暈,就連身體也莫名發起熱來。
耳邊恍惚傳來心臟鼓譟、脈管中血液汩汩流動的聲響。
青年如玉的喉結滾了幾番,才滯澀出聲:“你”
“善教要來點嗎?”
二人又是同時出聲。
溫子珩望著少女手指的酒壺,意識分明停留在係統方纔的警告上,口頭卻莫名其妙地應了下來。
接過李澄玉遞來的杯盞,青年透白的指尖蜷了又蜷。
倒是對方先開了口:“善教喜歡澄玉送您的這份禮物嗎?”
語氣自然又隨意,竟直接略過了畫他小像這件事。
聽得溫子珩心緒雜蕪又惴惴,不知該如何開口再提,隻能如實地點頭:“喜歡”
他已經許多年冇收到過如此用心誠懇的生辰賀禮,無法違心說什麼不喜歡。
李澄玉果真同係統說得那般,很會討旁人歡歆
青年不自在地擰了下眉,莫名想:她對旁的男子也這般用心嗎?
“那善教可否也送澄玉一件禮物?”
李澄玉說著,捏著手中溫熱的果酒漫步走到對方麵前,在他身側的床榻上坐下。
二人的距離不遠不近。
溫子珩呼吸一滯,手中杯盞攥緊了瞬,而後又緩緩鬆了力道。
語氣莫名有種塵埃落定後的坦然與平靜:“澄玉想要什麼?”
“善教什麼都能給嗎?”
聞言,少女忽然傾身靠近,漂亮眸子含著恍人的笑光,一瞬不瞬地凝著他。
對方捱得實在太近,溫子珩甚至嗅到了自她唇齒間溢位的絲縷酒香,以及殷紅的酒水在她唇上紋路緩緩洇暈開時的每一個細節。
青年喉間有些發緊,心臟鈍重地跳著,然而他卻並未躲開,任由對方清淺如雲的呼吸撲灑在自己下頜與麵頰,引起陣陣細密灼熱。
“如果合理的話,我會考慮。”
此話一出,李澄玉勾起的唇角弧度驀地變深,原本清亮如許的眸色緩緩眯起,酗著難言的深欲與幽光。
侵略感十足地寸寸碾壓過對手的防線。
少女目光直抵著溫子珩的視線,令他避無可避,同時惡劣地拉長了音調,一字一句。
“那如果我說,我想要——善、教。”
‘善教’二字匍一落地,青年烏長下耷的睫梢陡然顫抖了幾瞬。
即便心中早有預感,可驚訝與難言的失望仍如風暴般席捲上他的心頭。
溫子珩麵上的神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原來冇什麼不同嗎?
李澄玉同其他女人一樣,費儘心思謀求的不過是男子的皮囊。
青年緋薄的唇啟啟合合,在心中告誡自己這冇什麼、是正常的。
甚至這種情況的發生是有利於他的。
可原本清醒平和的目光仍舊有了隱隱慟裂的跡象。
就在這時,叮的一聲瓷杯相撞,清脆聲響短暫驚醒了沉冇在繁亂如絮內心的溫子珩。
他下意識擡眸,便見麵前少女飛快地朝自己眨眨眼:“好了,不逗善教了。”
說著,李澄玉身體後撤,與青年拉開距離,身子端正語氣輕快又真摯地道:“澄玉隻希望善教以後都可以過得開心,不畏他人眼光、不懼世俗規訓。”
“人生短短不過幾十載,走好的自己的路,努力活得自信、自洽,得適又瀟灑,纔不算是虛度光陰。”
說完,少女再次朝他笑了笑,雙眼彎成了兩輪月牙。
李澄玉方纔的那番話說得又輕又快,如溪水般淙淙流過,卻聽得青年怔忡在原地,眶中漸漸瀰漫起淚水。
溫子珩來勵璋即將滿一年,可即便如此他仍不敢出席書院師生任何一次的集會。
也害怕姨母當眾介紹他的身份。
擔心連累對方,也恐懼麵對他人對自己身為男子卻拋頭露麵、教書育人能力或目的的懷疑與惡意揣度。
每次走上講案前,他仍會像第一次那般,侷促、不安、焦慮。
數不清的夜裡,他熬儘了一盞又一盞油燈,來回覆盤白日裡學堂上自己的一言一行。
並推敲下一堂課需要緊抓強調的重點。
他總覺得學生寫不出規範字,是他拆解字形結構不到位。
學生不認真聽講,是他表達得不夠吸引人。
學生不完成課業,是他佈置的練習難度太高
他更是常常懷疑自己的能力,是否值得姨母力排眾議的邀請。
哪怕在旁聽過他一堂書法課後,姨母連同其他資曆深厚的老善教都誇讚他能力出眾,講解深入淺出、教風沉穩。
然而隻有溫子珩自己知曉,他麵上表現得有多麼坦然自信,私下裡就偽裝得多麼艱辛費力。
而這番辛苦一旦被人發現、被人安慰,蟄伏許久的酸楚與委屈便如洪水般傾巢泄出,力道足以摧天崩地。
“澄玉,我”
將將說出三個字,眶中積蓄的淚水便有傾落的跡象,青年隻好擡杯喝酒以掩飾神情的狼狽。
然而清液入喉,他卻並無嚐到熱酒的辛辣,反而被葡萄所獨有的酸甜滋味攪得舌根一哽。
李澄玉遞給他的,隻是一杯再普通不過的葡萄果飲。
原來那熱酒的陶壺竟是雙肚
一時間,溫子珩的心臟彷彿被人捏了一吧,緊緊抽搐幾下後,無邊無際的痠麻愧疚與感動帶來的熱意一同盪滌全身。
哽咽幾瞬後,青年似贏得最終注的賭徒般長長地舒了口氣。
燃到儘頭的蠟燭忽然滅了。
不遠處的少女自榻邊起身:“我去看看。”
溫子珩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李澄玉藉著角落髮紅的爐火回望:“善教,你怎麼了?”
“我”
青年的聲音被喉間甜膩濃鬱的葡萄汁浸潤得有些澀啞。
頓了頓,他聲音羞赧到低似呢喃:“我、我想嚐嚐澄玉的那杯酒。”
昏黃火光中,溫子珩隔著霧般的視線,凝望少女纖長而又朦朧的輪廓,清晰地感知到那一直被自己極力忽略、壓抑的心跳,躍動得是多麼劇烈。
此前,他渴望得一知己,對方懂他所想,欣賞他的努力、支援他的誌向。
而現在,他渴望眼前人。
哪怕對方真如攻略係統所言,隻是貪戀他的身體。
那他給她便是。
隻求對方莫要很快失去了興味,厭棄了他。
“有些烈,善教最好不要多喝。”
李澄玉聞言將手中的瓷杯遞過去,卻被青年伸手拂開了。
兩盞瓷杯應聲碎裂,地上的酒液與果汁混做一團、難分彼此。
刺耳聲響仿若雷霆閃電,某些禁錮著青年、規範他一言一行的物什,也在此時被寸寸擊裂。
溫子珩的呼吸前所未有的炙熱急促,卻在貼近少女唇般的前一瞬,陡然僵住了動作。
教條被擊裂,可道德依舊牢固地絞纏著青年脆弱的脖頸。
他慌亂地顫抖著眼睫,心臟不受控製地瀰漫上割裂似的銳痛。忽然想起——麵前人還從未切實地向他表露過心意。
哪怕對方經常表現得分外惡劣,把玩他的手指的同時口中說著曖昧到足以燒紅他耳朵的怪話。
他也不能、他是她的善教,他不能
溫子珩一下清醒了過來,急忙想要後退,然而就在這時,對方忽然傾頭,親自了結掉了二人最後的距離。
——李澄玉欣賞夠了他的自我掙紮。
帶著酒香的溫暖覆上唇瓣時,溫子珩的耳邊嗡嗡作響。
恍惚間,他聽到麵前少女含混不清的笑聲。
“原來,善教的、是這種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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