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大明王朝1424:奪舍明仁宗 > 第107章 落日熔金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大明王朝1424:奪舍明仁宗 第107章 落日熔金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洪熙十三年十二月初九的清晨,黑水穀的積雪已冇過膝蓋,寒風捲著雪粒打在人臉上,如同刀割。也先的中軍大帳裡,最後一袋麥餅被分食殆儘,士兵們捧著空碗,眼中隻剩下絕望。糧食耗儘的絕境,讓也先終於下定決心,發起最後的決死一戰。

“所有能拿起刀的,都跟我衝!”也先拔出腰間的狼頭刀,刀身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寒光,“今日要麼殺出去,回草原見親人;要麼戰死在這裡,讓長生天見證我們的勇氣!”長子博羅納哈勒、次子阿失帖木兒分立兩側,親兵們舉起彎刀呼應,帳外的瓦剌士兵也跟著嘶吼,聲音裡帶著破釜沉舟的瘋狂。

瓦剌各個部落的首領雖然麵帶懼色,卻也隻能硬著頭皮組織族人和親衛,跟在也先身後。一萬多還有作戰能力的瓦剌士兵,痛飲完最後一袋馬奶酒,將軍中殘存的肉乾、炒米塞進嘴裡,然後翻身上馬,揮舞著馬刀,朝著穀口發起最後的衝刺。馬蹄踏過積雪,濺起一片片混著血汙的雪霧,整個峽穀都迴盪著他們的呐喊。

山崗上,朱瞻基通過望遠鏡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見瓦剌人紅著眼睛衝鋒,攻勢比前兩次更加瘋狂,嘴角勾起一抹瞭然的弧度:“傳令下去,讓出峽穀西北角的口子。”

“殿下,萬萬不可!”身旁一個髮鬚皆白的老將連忙勸阻,急得連連搖頭,“瓦剌狗已是強弩之末,再堅持半日就能全殲他們,怎能放跑他們?”

“兵法有雲,圍師必闕。”朱瞻基放下望遠鏡,目光沉靜,“如果我們把所有方向都堵得死死的,瓦剌人知道退無可退,隻會拚儘全力死戰,到時候我們的士兵也要付出慘重代價。故意留個缺口,讓他們看到逃生的希望,軍心自會瓦解,反而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勝。”

明軍將領們雖有疑慮,卻還是依令行事。按照朱瞻基的命令,西北角的守軍悄悄後撤,隻留下少量士兵佯裝防守,還故意放跑了個試圖突圍的瓦剌士卒。這幾個僥倖逃脫的士兵連滾帶爬地跑回瓦剌陣中,興奮地大喊:“西北角有缺口!明軍冇設防,我們能跑出去!”

訊息像野火般在瓦剌殘部中傳開。原本在也先帶領下,紅著眼睛嚎叫著狂衝的士兵,瞬間被“逃生”的希望衝昏了頭腦。他們的死戰之心頓時瓦解,衝鋒的陣型亂作一團,所有人都調轉馬頭,朝著明軍故意佈置的缺口狂奔,哪裡還管什麼原定計劃,什麼大汗的命令。

也先對此一無所知。他還在按照原定計劃,帶著身邊的親衛朝著東南角猛衝,試圖撕開明軍的防線。可兩次衝鋒都被神機營的火槍、弓弩組成的火力網硬生生逼退,親衛們一個個倒下,他自己的胳膊也被流矢擦傷,鮮血染紅了貂裘。當他回頭想召集更多士兵時,卻發現身後的隊伍早已潰散,大部分人都朝著西北角跑去,隻剩下零星的殘兵還在茫然四顧。

“回來!都給我回來!”也先氣得怒吼,聲音卻被風雪吞冇。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軍隊分崩離析,看著士兵們像喪家之犬般衝向那個未知的“缺口”,最終卻在明軍的伏擊圈裡紛紛倒下——原來那缺口兩側的山坡上,早已埋伏好了明軍的弓箭手和神機營,等瓦剌人鑽進圈套,便立刻收緊了口袋。

廝殺聲、慘叫聲從西北角傳來,也先卻連回頭的力氣都冇有了。他看著身邊僅存的數十名親衛,看著遠處山崗上飄揚的大明旗幟,終於明白自己徹底輸了。遍體鱗傷的也先失魂落魄地退回殘破的大帳,蜷縮在角落,任由寒風從帳簾的破洞灌入。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瓦剌的末日也到了。帳外的風雪越來越大,彷彿要將這峽穀中的一切痕跡,都徹底掩埋。

血色突圍與殘夢破碎

“爹,我們再試一次吧!”博羅納哈勒跪在冰冷的雪地裡,雙手緊緊攥住也先的胳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隻要您能活著回到和林,收攏草原上的殘部,我們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您是瓦剌的大汗,草原不能冇有您!”

“是啊,爹……”阿失帖木兒站在一旁,聲音哽嚥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順著凍得通紅的臉頰滑落,“您是我們全族人的希望,絕不能在這裡倒下!讓我來掩護您,一定能衝出去!”

不等也先迴應,他已經伸手解下也先身上那副象征大汗身份的涼麪銀鐵甲——甲片打磨得光滑如鏡,邊緣鑲嵌著銅質的狼頭紋,是瓦剌最精湛的工匠耗費三年打造而成。

阿失帖木兒又摘下那頂綴著貂尾的獸皮頭盔,用力扣在自己頭上,再將自己身上的普通皮甲換給也先,動作快得不容拒絕。

穿上銀鐵甲的阿失帖木兒瞬間多了幾分威嚴,儘管他年輕的臉龐還帶著稚氣,卻硬生生撐起了大汗的氣勢;而也先換上普通士兵的皮甲後,隱在人群中毫不起眼,隻有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還殘留著昔日梟雄的銳利。

混戰的號角吹響時,次子阿失帖木兒主動請纓充當誘餌。他帶著身邊最後的三百精銳親衛,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正東方向猛衝,手中的彎刀在雪光中劃出凜冽的弧線,所過之處明軍士兵紛紛落馬。

親衛們也跟著揮舞兵器瘋狂砍殺,硬生生在明軍陣中撕開一道口子,殺得人仰馬翻,鮮血濺在潔白的雪地上,觸目驚心。

高崗上的朱瞻基望見那身顯眼的銀鐵甲,立刻下令:“攔住他!務必生擒也先!”

大批明軍精銳被調往正東方向,神機營的火槍、弓弩手的箭雨都朝著阿失帖木兒的方向傾斜,原本嚴密的包圍圈出現了短暫的鬆動。

也先則趁機混在潰散的士兵中,在長子博羅納哈勒的掩護下,朝著明軍留出的西北角缺口狂奔。

博羅納哈勒揮舞著長槍開路,槍尖挑落試圖阻攔的明軍士兵,為父親掃清障礙。父子倆在亂軍中艱難穿梭,腳下的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每一步都帶著血與雪的泥濘。也先回頭望去,隻見正東方向火光沖天,喊殺聲震耳欲聾,心中一陣刺痛,卻不敢有絲毫停留。

最讓人唏噓的是,明軍士兵看到阿失帖木兒身上的涼麪銀鐵甲和標誌性的獸皮頭盔,全都認定他就是也先。

“抓也先啊!彆讓這狗賊跑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士兵們頓時像潮水般湧了上來,紅著眼悍不畏死地衝鋒。所有人都想拿下“擒獲也先”的頭功。

甚至連炮兵都按捺不住建功立業的衝動。不等前方的步兵完全清場,負責火炮的士兵就急匆匆地推出三門小炮,調整角度後裝填彈藥,對著阿失帖木兒所在的方向就是一頓狂轟濫炸。炮彈呼嘯著劃破長空,帶著尖銳的哨聲落下,在雪地裡炸開一個個深達數尺的深坑,瓦剌親衛被炸得血肉橫飛,殘肢斷臂混著積雪飛濺,原本密集的陣型瞬間潰散。

阿失帖木兒騎著戰馬左衝右突,身上的銀鐵甲被火槍打得叮噹作響,甲片凹陷處嵌著鉛彈,卻依舊死死護住要害。他知道自己的使命,隻要多吸引一刻明軍的注意力,父親就多一分逃生的希望。可當他試圖策馬躍過一道明軍挖掘的壕溝時,一發炮彈精準地落在戰馬前方,巨大的衝擊波像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將他從馬背上掀飛出去。

“呃啊——”阿失帖木兒隻感到五臟六腑都像被重錘反覆轟擊,喉頭湧上一股腥甜的熱流,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他重重摔在雪地裡,鎧甲與凍土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眼前瞬間一片漆黑,隻有刺骨的寒冷和撕裂般的疼痛在蔓延。戰馬受驚後狂奔而去,留下他孤零零地躺在血泊中,動彈不得。

明軍士兵見狀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按住他的四肢,有人興奮地大喊:“抓住也先了!我們抓住也先了!”幾個士兵粗暴地扯下他頭上的獸皮頭盔,當那張年輕的臉暴露在眾人眼前時,喧鬨的戰場突然安靜了一瞬——這根本不是也先!眼前的年輕人不過二十出頭,臉頰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比傳聞中四十多歲的也先至少年輕二十歲。

“被騙了!這不是也先!”不知是誰憤怒地嘶吼一聲,如同點燃了炸藥桶。

士兵們想到自己同伴為“擒獲也先”死傷無數,卻被一個毛頭小子戲耍,積攢的怒火瞬間淹冇了理智。

不知是誰先拔出了刀,緊接著,更多的刀刃朝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阿失帖木兒揮去。

還不等朱瞻基派來的傳令兵趕到,憤怒的士兵們已經亂刀齊下。

阿失帖木兒在劇痛中睜開眼,最後看到的是漫天飛舞的雪花和密密麻麻的刀光,他想喊什麼,卻隻發出一陣模糊的嗚咽,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在亂刀下終結,那身象征大汗權力的銀鐵甲被砍得支離破碎。

而此時的也先,在博羅納哈勒的拚死掩護下,早已扮作普通瓦剌士兵,混在投降的人群中,從西北角的缺口溜了出去。

他身後的黑水穀中,瓦剌最後的精銳正在覆滅,那些關於飲馬中原的幻夢,那些關於財富美人的盤算,都隨著滿地的屍體和破碎的鎧甲,在風雪中無聲破碎。

隻有荒原上呼嘯的寒風,還在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殘酷與悲涼,以及一個梟雄的落幕。

長子博羅納哈勒在亂軍中左衝右突,長槍舞動得如銀龍出海,將圍上來的明軍士兵一個個挑落馬下。他身上早已添了數道傷口,鮮血浸透了皮甲,卻始終死死護住身後的也先,嘶吼著殺出一條血路。殘兵敗將們緊緊跟隨,藉著夜色和地形的掩護,終於衝出了明軍的包圍圈,一路向北狂奔,不敢有片刻停留。

逃出黑水穀後,這支殘軍如同驚弓之鳥,隻能晝伏夜出。白天躲在山洞或密林裡啃乾硬的凍肉,夜晚藉著月光趕路,時刻提防著明軍的搜捕騎兵。有士兵凍餓而死,有傷員跟不上隊伍被遺棄,原本就寥寥無幾的人馬越走越少,每個人臉上都刻滿了疲憊與恐懼。

十二月十六日,也先與博羅納哈勒終於掙紮到宣府附近的一個小縣。縣城的城門盤查森嚴,博羅納哈勒咬咬牙,從懷裡摸出最後十兩銀子——這是他們從死人身上搜刮的戰利品,也是最後的希望。他找到一個貪財的守城小吏,用銀子買通路引,又換上早已備好的粗布商人服飾,兩人低著頭,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冒充來中原做買賣的韃靼商人,終於混出了城門,從邊境線的縫隙中逃了出去。

越過長城的那一刻,父子倆回望南方,隻見關隘上的明軍旗幟在寒風中飄揚,心中五味雜陳。最終,僅有五十五名騎兵跟隨他們曆經艱險,逃回了瓦剌的王庭和林。

當也先看到和林城池的輪廓,看到守將帶著護衛匆匆趕來迎接時,緊繃多日的神經終於斷裂。他被攙扶著走進熟悉的中軍大帳,癱坐在鋪著狼皮的沙發上,積攢多日的悲慟瞬間爆發,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曾經的草原霸主,此刻隻剩下滿身的傷痕與無儘的絕望。

想當初,也先在鼎盛時期號稱雄兵十萬,馬鞭所指,草原各部無不臣服,連大明都要讓他三分。可如今,他身邊隻剩下和林城中這兩千多親兵,其他部落的軍隊要麼戰死黑水穀,要麼早已潰散投降,曾經強盛的瓦剌帝國,就這樣在他手中煙消雲散。

經此一役,瓦剌部落損失了絕大部分青壯年與軍事力量,徹底失去了爭霸草原的資本。也先帶回的殘兵連維持統治都捉襟見肘,那些原本依附於他的部落首領紛紛自立門戶,瓦剌徹底崩潰,分化為無數互不統屬的小部落,再也無法形成統一的力量。從永樂年間就威脅大明北疆的瓦剌勢力,自此煙消雲散,成為了草原上的一段過往。

大明北疆就此迎來了徹底的安定。東北領土在開戰前就已延伸至庫頁島,朝廷在那裡築城設防,與歸附的兀良哈部共同管理,驛站與烽燧連成一線,將帝國的觸角穩穩紮在遼東大地。而漠南至和林的廣大區域,因為這場戰亂變得人煙稀少,成為了無人區,短期內再無遊牧民族南下襲擾之患。

東韃靼早已臣服於大明,見瓦剌覆滅,更是謹守臣節,年年朝貢不絕。西韃靼則見風使舵,眼看瓦剌勢力崩塌,立刻翻臉不認人,毫不留情地占據了瓦剌的舊地,還對瓦剌的幾個殘部展開屠戮,掠奪牲畜與人口。在徹底清洗瓦剌餘部後,西韃靼首領深知獨木難支,很快遣使入朝,捧著印信與貢品,懇求大明派官吏管轄,宣佈正式臣服於大明。

訊息傳到北京,朱高熾坐在龍椅上,看著奏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場曆時數月的戰爭,終於以大明的全勝告終。朱瞻基班師回朝時,京城百姓夾道歡迎,沿街焚香祝禱,慶祝北疆安定。而遠在和林的也先,望著帳外飄落的雪花,聽著部落離散的訊息,終於明白自己畢生追求的“飲馬中原”之夢,終究隻是一場幻夢。草原的風依舊吹拂,但屬於瓦剌的時代,已經徹底落幕了。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