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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627 第1章 天胡開局啊,大明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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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胡開局啊,大明我來了!

天啟七年,八月廿二日,信王府內。

朱由檢靜靜盤坐在蒲團之上,閉目沉思。

信王府裡居然沒有王承恩……

這不是穿越明末崇禎的標配嗎?

流水的朱由檢,鐵打的王伴伴。

而且總是忠心耿耿,不貪不搶,簡直就是完美的新手標配npc。

可現在這個新手指引npc哪去了?

……

算了,也罷,沒有王承恩也無關緊要。

畢竟,縱觀曆朝曆代,再沒有末代皇帝如崇禎這般天胡開局的了。

不信你看看其他朝代的末代皇帝麵臨什麼困境:

秦朝子嬰僅僅在位46天,前腳把趙高殺了,後腳劉邦就攻破武關,隻能被迫背縛出降,最終為項羽所屠。

漢獻帝在位32年,時間最久,可前期顛沛流離,後麵卻遇到了他的征西將軍,在不甘中當了一輩子橡皮圖章。

唐哀帝在位3年,從始至終都隻是傀儡皇帝,最終被迫禪讓,次年就被朱溫毒死。

宋少帝,不過4歲就故都淪陷,一路南逃,在7歲這年終於逃無可逃,被陸秀夫背著跳海殉國。

而崇禎呢?

登基之初,從天啟手中接過的老大帝國雖弱也強。

弱,是真弱,女真打不過,稅也收不齊,從上到下無不貪腐,天災、民變還接連而來。

強,那也仍是東亞最強,僅僅北直隸地區人口就在800萬以上,更不要說賦稅半天下的南直隸了。

換成任何一個末代皇帝,有這樣的開局,恐怕都會在夢裡笑出聲。

結果他在位17年,攏共換了19次首輔,50位內閣大臣。

一通操作之下,從開局身負天下之望,淪落到南遷之事都無人敢提。

朱由檢想到這裡不由無奈搖頭。

隻能說封建王朝的傳承有時候真的看命。

同樣是未經帝王家學,萬壽帝君嘉靖就精得和鬼一樣。

崇禎如果能有他五成功力,也不會落到自掛東南枝的下場。

隻能說,守成平庸之君,遇到王朝末年,越努力,真的越錯。

沒辦法,崇禎登基時畢竟隻是一個17歲的高中生,又沒怎麼正經讀過書,見識和能力確實僅是中人之姿。

但最關鍵的還不是見識能力,而是他那敏感多疑的性格!

隻能說原生家庭實在是毀人不淺啊。

小崇禎4歲這年,母親劉氏被親生父親明光宗下令杖斃。

也就是他的殺母仇人,居然是他的父親……這到底是什麼地獄笑話?

父親杖斃生母後,又害怕祖父萬曆責怪,乾脆直接將之草草丟到西山葬了。

4歲的崇禎小朋友一覺醒來,媽沒了,連墳在哪裡都不知道。

誰也不知道那個小小的崇禎心裡是什麼感受。

但或許連安慰他的人都不存在。

畢竟誰會為了一個不得寵的皇孫,去冒被準太子遷怒的風險呢?

但生母既死,4歲這麼小一隻,總不能沒人照顧。

於是明光宗將他安排給李康妃撫養。

結果到了九歲的時候,康妃懷孕了,推說照顧不來,要不交給李莊妃姐姐撫養吧。

小小的崇禎在人群中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心裡不明白啊,為什麼天啟哥哥你就能照顧,而我就照顧不了呢?

所幸莊妃娘娘溫柔又慈祥,對崇禎就好像是親生的一樣。

可是到了崇禎13歲,李莊妃也死了,聽宮裡人傳還是被魏忠賢連同客氏氣死的。

這下親媽沒了,後媽也沒了。

哎……

思緒到此,一滴淚水突然砸在錦袍上,順著緞麵滑動著又掉落到地,寂靜無聲地碎成了七八瓣。

朱由檢麵無表情地用手指抹了抹眼角,眼淚卻仍然止不住地流下。

沒辦法,或許剛剛穿越不久。

這具身體看來對最深刻的執念仍然保有強烈的肌肉記憶反應。

他乾脆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麻痹的雙腿,打算轉移一下注意力。

正在此時,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哭喊,劃破了王府的寧靜。

“陛下……駕崩了!”

話音未落,房門被猛然撞開,門外狂風倒灌,將案上為天啟祈福的符紙吹得四散紛飛,猶如紙錢。

王府正承奉徐應元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眾內使,齊刷刷跪倒在地,哭天搶地。

徐應元伏在地上,聲音顫抖,口中悲慼,卻難掩其中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興奮:

“殿下,陛下已龍馭歸天!禦馬監掌印塗文輔,奉皇後口諭,前來接殿下入宮哭臨,如今已在府外等候!”

徐應元的心砰砰直跳,等了片刻,卻不見信王有任何回應。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與野望,悄悄抬起眼皮,飛快地瞥了一眼那道背影。

從龍之功!

這四個字如同魔咒,在他腦海中瘋狂回響。

有明一朝,皇帝即位後莫不是一人成仙,雞犬昇天。

他與王府眾人在這十餘日裡,已然不止一次明裡暗裡地交流、暢想過這美好的未來了。

而現在,這一天終於快到了!榮華富貴,唾手可得,權傾朝野,反掌之間。

他魏忠賢做得九千歲,我徐應元又如何做不得!

正在遐想間,朱由檢終於緩緩轉過身來。

徐應元心中一驚,隻見朱由檢竟是雙目紅腫,臉上涕淚縱橫,神情悲慟到了極點。

一股寒意瞬間從徐應元的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他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在這等關鍵時刻,在未來新君麵前,他想的居然是自己的前程富貴,而不是為大行皇帝哀悼!

這要是被看穿了,彆說從龍之功,怕是立刻就要人頭落地!

他嚇得魂飛魄散,趕忙將頭重重磕在地上,同時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再抬起頭時,已是老淚縱橫,哭得比誰都傷心。

朱由檢緩緩開口:

“皇兄……皇兄不過方纔弱冠,未曾想上蒼竟如此不公!”

他的聲音哽咽著,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番話。

“悠悠蒼天,何薄於此,忍令皇兄棄國而去!”

他踉蹌一步,彷彿隨時都會昏厥過去,徐應元趕忙衝上前,一把扶住。

朱由檢順勢靠在徐應元身上,內心卻一片冷靜。

演的,全是演的。

後世官場中一些微不足道的演技,外加這具身體來得正巧的肌肉反應,共同造就這場影帝級表演。

他去年年底纔出居信邸,距今不過九個月。

天啟病重之前,他不過是一個無人關注的年少藩王,根本談不上權威深重。

就比如現在這位看似忠心耿耿的王府正承奉徐應元,就是一名資深閹黨。

其人乃是魏忠賢同官兼舊時賭友,又是當下禦馬監掌印,四衛營統帥塗文輔之老叔。

在過去占著這兩層身份,那是真不少在王府耀武揚威,吃拿剋扣。

其餘一乾人等也是不懼所謂信王威嚴,往外遞訊息實在是尋常至極。

就算這些人等,現下心中已經想著從龍之功,打算洗心革麵一番,但遞訊息這種小事,實在還是難以杜絕。

當此關鍵時刻,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文武勳貴、內臣廠衛擺在放大鏡下觀看。

孝,正是此刻最好的表現。

首先,他此行最大的助力正是天啟遺孀張皇後,對方的態度至關重要。

其次,這能一定程度上表明他對天啟時期的政策、老人會有一定的繼承,不會那麼快否定一切,清算一切,有利於緩和閹黨態度,減弱對抗。

最後,他積累的任何名聲,都會在未來轉化為實實在在的權位,名與位,自古兩麵,陰陽相生。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思緒,將所有的算計都隱藏在那張悲痛欲絕的麵孔之下。

“為孤……更衣。”

“快,快伺候殿下更衣!”徐應元眼睛腫痛,淚流不斷,卻還是連忙張羅眾人。

正當內侍們手忙腳亂地給信王披好孝服,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從門外衝了進來。

“殿下!”

來人正是周王妃,她發髻微亂,顯然是突然收到訊息,心神大亂,一路奔跑而來。

她的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秀目中寫滿了驚恐和不知所措。

朱由檢對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徐應元會意,連忙帶著一眾內使退出了房間,並將房門輕輕帶上。

待眾人退去,朱由檢這才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周王妃。

“長秋,認真聽我說。”

周鈺猛地一怔,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她來不及細想,朱由檢已經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我一入宮,你馬上去尋嶽父大人,讓他把我入宮的訊息儘可能傳出去。”

“一定要親自去,讓他用府內信得過的小廝去做,萬萬不要動用南城兵馬司的人馬,知道嗎?”

周鈺陡然遇此大變,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其中深意。

她隻是下意識地抓緊了朱由檢的衣袖,惶然問道:“為……為什麼要這麼做?南城兵馬司的人不是更快嗎?”

朱由檢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能在如此驚慌中還問出關鍵,已是難得。

他用最簡練的話解釋道:“此去宮中,終究吉凶未卜。我量魏忠賢也不敢動手,但最好還是把訊息傳出去,越多人知道我入宮了,我就越安全。”

“但是事以密成,語以泄敗。動用南城兵馬司一旦被人察覺就會顯得我居心叵測,行事陰私。兩下一較,倒不如動用貼心小廝,慢一點也無妨。”

周鈺點頭搗蒜,快速重複道,“你一入宮,我就去找父親,用府內親信小廝去傳信。”

她深吸一口氣,又補充道,“做好這件事後,我馬上回府,安排府中哭臨佈置,間接地把訊息儘可能傳播開去。還有田妹妹、袁妹妹,他們的父母也在京中,我也可以間接佈置。”

朱由檢心中忍不住讚歎,用力拍了拍她的手,寬聲勸慰道,“也不必過於驚慌,宮內還有皇嫂護持,如此行事隻不過以防萬一罷了。”

見已交代完畢,他便轉身,正欲推門而出。

“殿下!”

周鈺卻在此時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朱由檢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隻見這十六歲的少女站在房中,雲鬢淩亂,臉上還掛著淚珠,一雙眼睛卻滿是認真。

她凝視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君若不諧,妾必不獨存。”

聲音不大,卻如金石落地,擲地有聲。

朱由檢正是滿腦子思緒的時候,被這句話震得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張開口想說些什麼。

例如理性角度其實沒那麼危險,隻是以防萬一。

又或者感性角度,說他洪福齊天,身上必有列祖列宗保佑之類。

但是千言萬語湧上心頭,終究隻化作一個重重的點頭。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猛地轉身,推門而出。

門外等候的眾太監立刻圍了上來,手腳麻利地為他披上最後一件素白色的鬥篷。

此時已是申時末,天色將昏未昏,自蒙古高原吹襲而來的北風,頓時吹得鬥篷獵獵作響

……

信王府外,塗文輔佇立良久,臉上絲毫不見怨氣。

“乾爹,要不要去催一催?”身後的小太監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諂媚。

“噤聲。”

塗文輔頭也不回,聲音不大,卻讓那小太監渾身一顫,再不敢多言。

催?催什麼催?

天底下最不能催的,就是主子。

他塗文輔能在宮裡爬到禦馬監掌印的位置,靠的不是彆的,正是這份眼力見和耐心。

所謂“履霜,堅冰至”,天啟皇帝駕崩,便是這深秋,所以會額外在正文中說明,請各位擔待。

後續的史料引用都放到“作者的話”裡麵,不占用正文字數。

史料空白、模糊的地方,我會自行根據參考材料推演補充。

例如本章提及北直隸人口800萬,實際上按萬曆時黃冊丁口統計隻有300萬出頭。

我是根據《中國人口史》和滿清時期的河北人丁資料推測擴大的,實際上我感覺還是偏保守了。

畢竟從遼東湧入關內的難民就有數十萬了。

這些我自行推演,或編造的資料我也會額外注釋,以免大家以為是真的史實。

各種地攤文學,低階陰謀論已經夠泛濫的了,我不希望我也成為其中一份子。

最後,這一章唯一虛構的就是周皇後的閨名……沒辦法,確實找不到名字。

關於周皇後,是有很多有趣的小故事的,本書中不一定提到,我有個《題周皇後家事疏》放作品相關了。

登基。

我想過要不要跳過前麵這些鋪墊和描述,就按照市場偏好的那樣,直接衝突前置。

但我實在捨不得。

崇禎登基前的這兩日,是一個特彆好的透鏡。

京畿之間,內外相疑,閣臣甚至入宮前都要禱卜自己的安危。

魏忠賢、張嫣皇後、信王潛邸、閣臣卿部、乃至宮闈內使們,他們的人心躁動究竟如何?

我太喜歡這一段從明史裡挖出來的故事了,真正的曆史真的非常有趣。

【本章史料】

1承奉徐應元者,逆賢之同官,塗文輔之老叔。——《酌中誌》。同官是同一年入宮,老叔不是叔叔的意思,是比老祖宗低一級的概念。

2壬寅,禮部請:信王婚禮,應先封王妃,及妃父周奎,合照例授兵馬指揮職銜,行移吏部銓注衙門。——《明熹宗實錄·卷七十三》

3至於大部分明末小說標配npc王承恩?他這個時候真的不在信王府,按照史實,他登場差不多在崇禎中後期了。關於這個我有一篇500字的考證放在作品相關中——《題崇禎十七年吊友王承恩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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