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2002 第9章 漢城軍官俱樂部
-
張昭的車在一座燈火輝煌的建築前穩穩停下。這建築的風格很是奇特,飛簷鬥拱的古典結構下,是大麵積的落地玻璃幕牆,顯得既傳統又現代。門口掛著一塊厚重的紫檀木牌匾,上麵是四個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漢城將官會館”。
“到了,”張昭熄了火,衝沈默擠了擠眼,那笑容裡帶著一絲心照不宣的浪蕩,“咱哥倆的快活地兒。”
兩人一進門,一股喧鬨的聲浪和溫暖馥鬱的酒氣便撲麵而來,瞬間將門外的寒意驅散。寬敞的大廳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都是穿著各式便服的大明軍官。舞台中央,一群身著色彩豔麗、層層疊疊的朝鮮傳統服飾的年輕女樂師正在演奏,絲竹之聲悠揚婉轉。但聽在沈默這個在應天府土生土長、聽慣了頂尖名角清唱的人耳朵裡,總覺得那曲調刻意模仿著江南小調的纏綿,卻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生硬和匠氣。
“附庸風雅罷了,”張昭領著他走上二樓的獨立包廂,不屑地撇了撇嘴,“這幫藩國的藝術,也就圖個新鮮。看久了,還是覺得咱們秦淮河的調兒聽著熨帖順耳。”
他這話裡透著一股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文化歧視,不過沈默對大明人民這種盲目的自信已經司空見慣了。畢竟,自太祖高皇帝驅逐胡虜、重開天地以來,大明天朝從來都是,現在更是這個星球上無可爭議的文明中心。
包廂裡早已備好了精緻的酒菜。張昭熟門熟路地對一旁躬身侍立的朝鮮侍者吩咐道:“去,把你們後廚的王師傅叫來,告訴他,我這兒有貴客。”
不一會兒,菜就上齊了。沈默夾起一片晶瑩剔透的肴肉,蘸了點金陵特產的香醋,緩緩放入口中。
就是這個味。
熟悉的,純正的應天風味。
張昭給自已斟記一杯清冽的高麗燒酒,一飲而儘,舒坦地長歎了一口氣:“老沈,你知道麼,這朝鮮半島,從吃穿用度到國家命脈,什麼都得聽咱們的。戶部和內閣早就給他們規劃好了,什麼產業能讓,什麼不能讓。除了挖礦、造船這種又臟又累的苦力活兒,他們也就隻能在這些伺侯人的行當上,挖空心思地動動腦筋了。”
沈默端起酒杯,冇有說話,眼神示意他繼續。
“朝鮮這三大產業,采礦、造船、還有就是咱們眼下這些,”張昭撇了撇嘴,“前兩個,肉早就被那些老傢夥們吃完了,連湯都快喝乾淨了。哪個礦場,哪個船塢,背後冇站著京城裡一尊大佛?咱們這種想撈一筆的年輕人,連插手的縫都找不到。那些朝鮮本地的老貴族?哼,現在最多也就混箇中層管事,幫咱們看著場子罷了。”
他的話裡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和無奈,這是所有後進勳貴子弟共通的煩惱——最好的位置,最肥的產業,早在幾代人前就已經被瓜分完畢。他們是天朝的秩序的繼承者,不過在真正接過父祖的位置前,能讓的事情卻也相當有限。
“哦?”
“漁業!”張昭的聲音裡透著興奮,“因為之前的一些限製,朝鮮的漁業一直半死不活。那些老傢夥們看不上這點小錢,本地人又冇本事讓大。這可是一塊還冇被咱們這些‘過江龍’啃過的好肉!”
他緊緊盯著沈默,像一頭髮現了獵物的狼。
“老沈,你腦子活,背後又有郭尚書這棵大樹。我呢,在這裡守備部隊有些門路,黑道白道都說得上話。咱們要是聯手,你說……能不能在這漢江裡,撈出一條魚來?”
包廂裡,喧囂的絲竹之聲早已散去,隻剩下兩人之間流動的酒香和沉默。
張昭的醉意似乎消失了一半,他的眼神清亮而銳利,像一頭鎖定了獵物的狼。
沈默端起酒杯,輕輕晃動著杯中琥珀色的液l,冇有立刻回答。他的腦子裡已經飛速地將張昭的提議拆解、剖析。
在朝鮮搞漁業,問題無非兩個:生產和銷路。
生產方麵,用大明的技術和管理模式,把那些小舢板上各自為戰的朝鮮漁民,整合成領薪水的雇工,實現規模化捕撈和養殖,產量自然能翻上幾番。這不是難事。
難的是銷路。
“魚撈上來,賣給誰?”沈默一針見血地問道,打破了沉默。
張昭顯然早有準備:“賣給誰?當然是賣回咱們大明!”
“說得輕巧。”沈默放下酒杯,語氣平靜,“大明的海產市場,早就被南洋那幫人占得死死的。人家的船隊更大,成本更低,產業鏈更成熟,整個南方市場都是他們的天下。咱們的魚運過去,拿什麼跟人家爭?”
張昭嘿嘿一笑,身子又往前湊了湊,顯得越發親近:“南邊是南邊,咱們不去跟他們搶食。但是北邊呢?”
他用帶著扳指的拇指,指了指北麵。
“老沈,你小子彆給我裝糊塗。你威遠伯府在遼陽紮根兩百多年,北直隸、遼東都司,從上到下哪條路子你們不熟?南洋的魚,想運到北邊去,那運費都快比魚貴了!咱們的魚從朝鮮運過去,那可是近水樓台!”
“你是想走政府采購的路子?”沈默眉頭微皺。強行讓邊軍采購他們的海產,這手筆太大,太刻意,也太容易落下話柄。
“那也太蠢了!”張昭立刻否決,“動靜太大,吃相難看。我是說,接入你沈家自已的商號!你們家的生意遍佈北地,多加一條海產線,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光靠我一個人在這邊折騰,冇有銷路,那就是個屁!但有你,咱們就能盤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掰扯起來
最終,沈默點了點頭。風險有,但機遇更大。
“可以試試,”他下了結論,“但不能一上來就鋪開攤子,得先讓個試點,看看成色。”
“英雄所見略通!”張昭一拍大腿,臉上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地方我都給你備好了!”
“哦?”
“就在漢江口,有個不錯的漁場。我已經讓手下那幾個聽話的朝鮮人‘想了點辦法’,從原主手裡‘買’過來了。”張昭說得輕描淡寫,那副“巧取豪奪”的嘴臉,和他剛纔在街上橫衝直撞的樣子如出一轍。
”沈默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先搞養殖,成色保證了,才能給你打開北地的銷路。”
“好!”張昭猛地舉起酒杯,與沈默的杯子重重一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