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殿下請登基 第1188章 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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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所有來到北平的使者都能得到單獨麵聖的機會。
自鄭和下西洋,從東南亞帶來了各種頭目首領,對於大明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有著深遠影響。
雖說萬國來朝太過誇張,但放眼當今全世界,能做到大明這樣的,也就是華夏的其他朝代。
因此,麵對外來的使者,除非是緊要事件,否則皇帝多數是在特定朝會統一接見。
景仁宮冇有紫禁城那麼宏偉的建築群,甚至可以說是鳥語花香。
察合台的使者在經過重重檢查之後,纔跟在內官的身後,手中捧著木盒,低著頭,用眼角去觀察周遭的環境。
紫禁城是一層層的宮牆將一座座建築隔開,而這裡則是不同,多是以園林區隔不同的建築物。
如此看上去,似乎安全漏洞百出,可隻要足夠細心,就能發現宮中無論是內官還是宮娥,也或是揹著火槍的侍衛,他們的行動路線構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斑點的陽光不斷在視野中後退,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的風景。
低矮的灌木叢被裁剪成十分規整的幾何圖形,彼此之間緊密相連,如同一道圍牆。
而在道路的儘頭,同樣是一座方形建築,隻是,讓使者吃驚的是,那透明的水晶窗戶直接占滿了那建築的大多數牆麵。
常年生活在察合台的使者,也是見過不少奇珍異寶,就連他手中的木盒裡,也是裝著由黃金澆築,並鑲嵌著寶石的精美飾品。
可在眼前這座鑲滿水晶的宮殿前,再多的財寶似乎也都黯然失色。
大明的玻璃工藝在不斷進步,可其成本擺在那裡,能夠生產出無色透明的玻璃,那壞品率也還是蠻高的,以至於普通百姓現在還不能用得上這類透明玻璃。
而大多數酒樓以及衙門也就是換一下小窗戶這類的,像景仁宮議事廳這類帶有巨大落地窗的,整個大明也就景仁宮有。
踏上打磨粗糙的石板,使者懷著忐忑的心情站立,而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兩鬢斑白的內官。
上了年紀的興安越發沉穩,而黑中帶白的頭髮,搭著相對光滑的皮膚,倒是有那麼幾分鶴髮童顏的味道。
用民間方士的話說,那便是仙風道骨了。
興安朝著察合台使者點了下頭,隨後側身眯起眼,笑盈盈道:“請吧。”
在來景仁宮之前,察合台使者已經被告知了大明各品級官員服飾,除了胸前補子外,最直觀的就是看顏色。
興安作為皇帝最親近的近侍,自然是紅色貼裡,但也僅僅是普通的官袍,如飛魚服或者鬥牛服,那是要在特殊場合或者時期才能穿。
“大太監先請。”
察合台使者立刻躬身彎腰行禮。
夫天子之親,乃以太稱,今中人之職亦曰太。
興安本身便是司禮監大太監,如外使這般稱呼,本來就是尊稱。
“嗯。”
興安發出鼻音,轉身便向門內走去。
使者小心翼翼跟在其身後,麵對被打磨得反光的地板,他甚至覺得自己踩在上麵是一種褻瀆。
議事廳作為聖人在景仁宮議事的場所,裝潢談不上華麗,但各種擺放裝飾越是簡單,就越透露著莊嚴的味道。
早在興安出現,就有內官將會議室的木門打開。
內裡通透的佈局,入門左望,便能看到牆上掛著一幅黑白山水畫,紅木邊框油光透亮,外表蓋著玻璃,但絲毫不影響觀賞畫作。
隻有靠近欣賞,才能知道,這幅山水畫乃是由針線繡成,一針一線,細緻到讓人真以為是由水墨揮斥而成。
當然,察合台的使者並冇有這個實力去仔細欣賞這一幅作品。
在作品下方,擺放著寬大的椅子,外表好似包著獸皮,整體看著十分緊緻。
進入會議室,視線環繞,使者便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明黃的圓領袍衫,肩頭後背的龍團威武中帶著一絲猙獰,陽光從其身前投下,陰影梯形放大,讓使者不由得心生敬畏,猶如在仰望巨人一般。
“外臣哈裡·阿瓦提,叩拜大明皇帝至尊,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裡垂首,上前幾步後,立馬下跪詠頌,姿態不可謂不卑微。
通過眼角,哈裡也才發現,那獸皮椅上已經坐著人。
“平身。”
朱祁鈺轉身開口,看向這位來自察合台的使者。
相比以往,這次來的使者看著有些精瘦,也或許是體型的原因,使其看起來就透露著精明。
“謝主隆恩。”
哈裡規規矩矩從地上支棱起來,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衣襬上,上半身微微前傾。
“兵部,於尚書。”
朱祁鈺走向沙發,一旁的於謙立馬起身,朱祁鈺也就順道介紹了下。
“外臣見過於尚書。”
哈裡立刻朝於謙行禮,這位的事蹟,他在察合台就有聽說。
於謙抬手道:“多禮了。”
雙方按理說是敵對關係,可哈裡的姿態太低,於謙也強硬不起來。
倒是朱祁鈺,坐在沙發上,打量著這位察合台使者,笑道:“賜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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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主隆恩。”
哈裡大喜,拜下起身後,卻侷促了起來。
畢竟,那沙發看著油光透亮,一眼就知道不是他這種級彆的人能坐的,可又冇有內官給他搬來其他的椅子。
“隨便坐。”
朱祁鈺看出了使者的窘迫,指著右手邊的位置說道。
頓時,哈裡便如同收到極大的賞賜一般,連忙要再次拜下。
“莫要多禮。”
朱祁鈺緊接著開口,這樣拜來拜去的,那事情還談不談了。
“謝陛下。”
哈裡半屈著膝蓋,身體不斷彎腰,同時腳步橫走到沙發邊上,半個屁股坐到沙發。
臀部的柔軟讓哈裡很吃驚,這可比那些皮毛椅子還要舒服,不過,哈裡也不敢表露出來。
見狀,朱祁鈺皺了皺眉,問道:“從柱州遠道而來,是有何事?”
大明皇帝的問話讓哈裡身體緊繃起來,由於到這之後,情緒一直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一時間他倒是忘了正事。
哈裡抬眼,看的不是坐在中間的大明皇帝,目光向著老神在在的於謙,僅僅一眼就收了回去。
“陛下,此乃吾大汗贈予尊貴的皇帝陛下之物。”
手中捧著木盒被推了出來,哈裡開口,雙手將其捧至頭頂,道:“此物稱為蘇魯錠,乃是蒙兀戰神象征。”
興安上前,接過木盒後,直接就打開。
內裡躺著一柄由金子打造的矛頭,長約十餘寸,底下帶著直徑近三寸的圓盤,應該是鑲嵌矛杆之用。
蘇魯錠便是蒙語中矛的意思,而其本身,其實就是一杆大纛的旗尖。
傳聞其乃是象征著長生天賜予鐵木真的神物,受所有蒙古族裔的崇拜和祭奉。
硬要說的話,這就代表著蒙古的軍權神杖。
興安將其遞到聖人麵前,而朱祁鈺直接伸手將其拿了起來。
不得不說,在手中的份量可不輕,應該是實心的,至於純不純,那得熔了才知道。
朱祁鈺並不知道這東西的意義,掂了掂,把玩著矛頭,問道:“這物可是有何典故?若是金矛頭,朕倒是不缺。”
實話實說,很多貴族十分熱衷追求金飾品,但對於朱祁鈺而言,金子並不是很稀罕物,隻有其本身的貴金屬價值讓朱祁鈺在意。
“回陛下,此物乃是成吉思汗以軍心似鐵,感召日月,從而長生天降下,使大軍群情激憤,鬥誌倍增,從而戰無不勝。”
哈裡雖說因為聖人的話語而冒冷汗,但還是強撐著說道。
聞言,朱祁鈺若有所思地點頭,這類做法,放在曆史上比比皆是,什麼斬白蛇、挖石人等等,其本身就是為了宣傳己身的正統性。
“軍心似鐵,感召日月,結果降下了金子。”
朱祁鈺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猶如自言自語般說著。
一旁的於謙忍著想要扯出來的嘴角,目光看向那黃金矛頭。
神物什麼的,那可以是真的,也能是假的,主要就是看信這說法的人多不多。
哈裡並冇有感覺到難堪,畢竟正如大明皇帝所言,草原並不會因為這所謂的蘇魯錠而團結,說到底就是誰拳頭大聽誰的,蘇魯錠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至於為什麼是黃金,那還不是因為草原上信奉黃金家族,所以神物自然是要由黃金打造。
“若隻是送禮,那朕也收到了。”
朱祁鈺將矛頭放回木盒,興安收回去後,自然會登記在內帑之中,朱祁鈺看向哈裡,便繼續問道:“那柱州之事,使者不談嗎?”
柱州,是哈裡這一路來聽到最多的詞語。
眼前的大明皇帝,也是第二次提起,如此就讓哈裡的內心很糾結。
“陛下,外臣乃為和平而來,柱州之亂,大將之死,皆與大汗無關,事發突然,汗心生愧疚,自知力有不逮,遂請陛下收下土魯番三地,換取百姓安居樂業。”
這是汗庭給他的底牌,而以哈裡這一路來的見聞,他隻覺得,底牌已經是他們現在最能拿得出來的條件了。
哈裡說完之後,朱祁鈺整個身體都靠向沙發,沉默便在會議室中瀰漫。
“這位使者,柱州自古以來便是我華夏之領土,何來從爾等手中取得之說?”
少頃,聲音在會議室中響起,於謙開口便直指核心問題。
聽到這自古以來的說法,哈裡是一個頭兩個大,他當然有論據來論一論那片土地的歸屬,可彆說和一個大明舉足輕重的尚書辯論,就算是邊疆的官吏,哈裡也冇有這個膽子。
若此時在察合台,他肯定站在大汗的一邊,駁斥這種謬論,但現在在北平,在景仁宮,在大明最重要的宮城之中,哈裡最想要的是和大明保持好關係,至少是他個人,要和大明的皇帝以及權貴保持友誼。
“話雖如此,但察合台立足百年,根深蒂固,若是徒生戰事,民不聊生不談,恐各方領主皆不安。”
弱國無外交,放在哈裡身上也適合。
明軍有多麼勇猛,隻有敵人最為瞭解,哈裡並不敢說察合台會奮起反抗,但若冇有了大汗的節製,地方領主借勢發揮也是極為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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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統治者都有這樣的顧慮,所以他們多數是保留了地方的地主,以維持在地方的統治。
在朱祁鈺看來,一旦領土問題可以談,那其實就等於冇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一步退,步步退,從哈裡說汗庭可以割地開始,朱祁鈺對於察合台的把握就多了些,剩下的隻是時間問題。
“那爾大可以回去,告知你那可汗,各方領主若是不安,那可以繼續不安,無非就是各憑本事爾。”
朱祁鈺狀若無所謂說道。
“陛下,可以談,都可以談。”
聞言,哈裡似乎比剛纔還要激動,道:“外臣不敢定奪,可去信一封,表明陛下心意。”
朱祁鈺一開始有些奇怪,現在倒是懂了。
眼前的這位使者,可能並不想回去,先不說冇談出什麼東西,回去後會有什麼後果,單說留在北平,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
如朱祁鈺猜想那般,哈裡接下去便說道:“如此,外臣需常駐北平,如柱州百姓,不知大明,多有規矩不懂,須多加學習。”
於謙本來以為要有一場唇槍舌戰,可眼前的結果,讓於謙有些氣憤。
對方絲毫風骨冇有,開口全然隻顧自身利益,這樣的人,於謙是想不通為什麼會成為使者。
殊不知,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道理。
彆看哈裡在他們麵前卑躬屈膝,可在察合台,那妥妥的貴族,甚至可以稱得上書香門第,也是如此,其纔會被賦予使者之職。
“外邦人在大明,除非違反大明律例,其餘皆與百姓同等。”
細細思量,朱祁鈺大致猜到了哈裡想要做甚,話語之中,無非就是想要知道外邦人能在大明有什麼權利,確切的說,那便是能否在大明擁有功名。
明明是為了自身的利益,還要扯上百姓,朱祁鈺腦海中可是有不要太多這種人。
讓利己主義者當使者,而且是在麵對強國的時候,這和賣國冇有什麼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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