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紅柳樹 第7章 珠中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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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後一縷春風
顧先生將那顆青黑珠子放在掌心,藉著從殿頂破洞漏下的光仔細端詳。珠子觸手溫潤,絕非普通玉石,刻著的“沈”字筆畫遒勁,與沈青硯爹賬本上的字跡如出一轍。
“這珠子是暖的。”他指尖摩挲著珠麵,忽然眉頭一挑,“裡麵是空的。”
沈青硯湊近,果然感覺到一絲微弱的暖意從珠子裡透出來,像揣了顆小小的炭火。“怎麼打開?”她急著問,心跳得飛快——爹把珠子留在佛像手裡,定是藏了要緊東西。
顧先生捏著珠子兩端輕輕一旋,隻聽“哢嗒”一聲輕響,珠子竟從中間裂開條縫。他小心地將兩半分開,裡麵冇有預想中的紙條或鑰匙,隻有一卷比指甲蓋還小的薄銅片,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紋路,看著像幅縮小的地圖。
“是喇嘛廟的佈局!”沈青硯一眼認出,銅片上畫著幾間殿宇的輪廓,其中一間偏殿的位置被打了個極小的叉。
顧先生將銅片對著陽光,紋路更清晰了。“這叉號的位置,應該就是藏東西的地方。”他指著偏殿旁的一個小點,“這裡標了口井,或許是入口。”
兩人立刻往銅片標註的偏殿趕。那間偏殿塌得更厲害,隻剩半麵牆還立著,牆角果然有口枯井,井口蓋著塊斷碑,碑上的梵文早已模糊。
“就是這兒了。”顧先生搬開斷碑,井口黑黢黢的,深不見底,隱約能聞到股潮濕的土味。他解下腰間的繩子,一端係在旁邊的柱子上,“我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沈青硯攥緊短刀,她不放心讓他單獨冒險。
顧先生看了她一眼,冇拒絕,隻是把繩子在她腰上也纏了兩圈:“抓緊,有事就喊。”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井壁往下滑。井不深,約莫三丈就到了底。顧先生劃亮火柴,火光中現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地道,牆壁上還留著鑿子的痕跡,顯然是人工挖的。
“跟緊我。”他舉著火柴往前走,沈青硯緊隨其後,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藥味混著沙土氣息,莫名讓人安心。
地道走了約莫百十步,豁然開朗,竟是間石室。石室中央擺著個石桌,桌上放著個鏽跡斑斑的鐵盒,旁邊散落著幾個空藥瓶,看標簽是德國產的消炎藥——這是當年軍隊纔有的東西。
“是我爹的藥瓶。”顧先生拿起一個藥瓶,指腹摩挲著標簽,聲音有些發啞,“他有肺病,常年備著這個。”
沈青硯的心沉了沉。看來顧先生的爹當年確實在這裡待過,那他的死,會不會真和爹有關?
顧先生冇再多說,伸手去拿鐵盒。鐵盒鎖著,他從靴筒裡摸出根細鐵絲,三兩下就把鎖撬開了。盒子裡冇有軍火圖,隻有一本泛黃的日記,還有半塊磨損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個“顧”字。
“是我爹的日記!”顧先生激動地翻開日記,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沈青硯湊過去看,字跡剛勁有力,記錄著當年押送軍火的經過。
“民國元年三月初七,與沈兄押軍火至黑風口,遇沙暴,暫避喇嘛廟。老喇嘛言此地有暗渠,可藏物資……”
“三月初十,沈兄言日軍密探已盯上軍火,若落入其手,國將不國。議暫藏此地,待風聲過後再讓打算……”
“三月十五,日軍密探尋至,沈兄引開追兵,囑我守好地圖。他說‘若我不歸,便將圖交予可靠之人,絕不能讓鬼子得手’……”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最後一頁沾著暗紅的汙漬,像是乾涸的血。
顧先生的手在顫抖,眼眶通紅:“原來……我爹不是被你爹殺的。”他猛地看向沈青硯,聲音裡帶著愧疚,“是我錯怪了你爹。”
沈青硯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她就知道,爹不是那樣的人。他當年跑掉,是為了引開日軍密探,是為了保護軍火!
“那你爹最後……”她哽嚥著問。
顧先生指著日記最後那句“沈兄引開追兵”,聲音發顫:“他一定是……冇能回來。”
石室裡一片死寂,隻有火柴燃燒的“劈啪”聲。兩人心裡都翻江倒海——多年的恩怨原來是場誤會,而他們的父親,竟是為了通一個信念,生死與共的兄弟。
“這玉佩……”沈青硯看著石桌上的半塊玉佩,忽然想起自已貼身處也戴著半塊,是娘臨終前給她的,說“等遇到戴另一半的人,就交給他”。
她解開衣襟,掏出自已的玉佩。兩塊玉佩合在一起,嚴絲合縫,拚成個完整的“和”字。
顧先生愣住了,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木盒,打開,裡麵是張泛黃的合影——正是沈青硯見過的那張,隻是照片邊緣多了行小字:“與沈兄結為異姓兄弟,共護家國,若有子女,願結秦晉之好。”
“這是……”沈青硯的臉“騰”地紅了,心亂得像團麻。
“我爹和你爹,當年竟有這樣的約定。”顧先生看著她,眼神複雜,有震驚,有愧疚,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溫柔,“是我……一直誤會了沈伯父。”
沈青硯把兩塊玉佩合在一起,緊緊攥在手裡。暖意從玉佩傳到掌心,像是爹和顧伯父在天有靈,終於讓這場誤會冰釋。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侯。”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日記裡說地圖藏在暗渠,咱們得找到它。”
顧先生點頭,收起日記和玉佩,重新舉著火柴打量石室。“暗渠入口應該在石桌底下。”他俯身敲了敲桌麵,果然聽到空洞的回聲。
兩人合力移開石桌,底下露出塊方形石板,石板上刻著和銅片上一樣的紋路。顧先生按紋路轉動石板,石板緩緩移開,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潮濕的風從裡麵吹出來,帶著淡淡的黴味。
“下麵就是暗渠。”顧先生吹亮另一根火柴,“我先下去。”
他剛要跳,沈青硯突然拉住他:“等等!”她指著洞口邊緣的沙土,“有新的腳印!”
顧先生低頭一看,果然有幾個模糊的腳印,像是才留下不久,鞋印很大,絕非他們兩人的。
“有人比我們先到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警惕。
顧先生熄滅火柴,從腰間拔出駁殼槍:“小心,可能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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