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風雲起蒼穹 第222章 蘇大人的 「神秘土窯」
五月的天,開始變得炎熱起來,大王屯的泥地裡就像鋪上了一層熱油。
王貴蹲在臨時搭的草棚子外頭,瞅著自家被泥石流衝成爛泥的宅基地,愁得後槽牙都咬酸了。
旁邊他婆娘抱著倆娃,眼睛哭得跟爛桃似的,抽抽搭搭地唸叨:「這日子沒法過了……五貫錢夠乾啥?連個草棚都撐不了仨月……」
話音剛落,就聽人群裡炸雷似的一聲大喊:「哭啥!天塌下來有本縣頂著!」
蘇康穿著一身沾了泥的官服,剛從泥堆裡把個嚇傻的娃抱出來,這會兒叉著腰站在高坡上,臉紅脖子粗地吼:「王貴家的房子,本縣親自盯著蓋!所有乾活的,工錢日結,管飯!」
「日結?」
人群裡跟扔了個炮仗似的,瞬間炸開了鍋。
「蘇大人沒忽悠咱吧?當天乾活當天拿錢?」
「你看蘇大人那架勢,像說瞎話的?前兒個河灘挖淤,不就是當天算錢?」
「那還愣著乾啥!砍樹的砍樹,搬石頭的搬石頭啊!」
剛才還蔫頭耷腦的男女老少,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動了起來。
漢子們扛著斧子往樹林衝,娘們兒蹲在河邊洗野菜準備午飯,連半大的娃都拎著小筐撿樹枝,原本哭哭啼啼的受災點,眨眼成了趕大集似的熱鬨場麵。
王貴剛要擼袖子上前幫忙,就被蘇康一把按住了:「你歇著去,照顧好你婆娘孩子。房子的事,我盯著。」
他扭頭衝向拾穗營的弟兄們喊道:「王剛,帶幾個人去附近找石灰石,越白越純越好!張武,找幾個機靈的,跟我搭建土窯!」
眾人這才發現,蘇大人沒跟大夥兒一起蓋草棚,反倒在離河岸不遠的地方,指揮著挖了三個半人高的圓土窯,跟村裡燒磚的窯似的,就是小了一圈。
「蘇大人,您這是要燒啥?」
有個老石匠湊過來,摸著鬍子直納悶,「蓋房子用得著燒窯?咱祖祖輩輩蓋房都是黃泥糊牆,您這又是燒又是煉的,莫不是折騰啥花樣?」
一個抱著孫子的老婆婆眯著眼打量土窯,癟著嘴嘀咕道:「我看這窯像墳頭似的,莫不是要給山神爺燒祭品?前兒個剛發了泥石流,許是得罪了山神,蘇大人這是要祭窯謝罪?」
旁邊立馬有人接話:「我瞅著像!去年鄰村鬨旱災,就蓋了這樣的小窯,燒了三牲祭品,後來還真下了雨!」
「不對不對,」
一個年輕媳婦抱著孩子,往窯裡瞅了瞅,「這窯裡堆的都是白石頭,哪有祭品?我看是要煉丹!說書先生講過,神仙都拿石頭煉丹,吃了能長生不老,蘇大人莫不是想當神仙?」
「呸呸呸!」
旁邊的老漢趕緊啐了兩口,「婦道人家懂啥!這白石頭叫石灰石,燒出來能當肥料,前幾年我見地主家燒過,撒在田裡能壯麥子。蘇大人怕是想借著蓋房的由頭,給地裡攢肥料呢!」
「用肥料蓋房子?」
有人笑出了聲,「李老漢您糊塗了?肥料是撒地裡的,抹牆上還不招蟲子?我看是蘇大人沒見過咱鄉下蓋房,瞎指揮!」
蘇康正蹲在地上和泥糊窯壁,頭也不抬:「燒點稀罕玩意兒,兩日後你們就知道了。」
「稀罕玩意兒?」
旁邊一個抱著孩子的婆娘撇嘴,「我看是燒錢吧?這石灰石在山上一撿一大把,燒出來能當飯吃還是能當瓦蓋?怕不是蘇大人在城裡待久了,不懂咱鄉下蓋房的門道。」
「我瞅著那石灰石,燒出來跟麵兒似的,風一吹就散,能結實?」
一個年輕漢子蹲在地上,用樹枝扒拉著地上的石灰渣子,「依我看,還不如多和點黃泥,摻點碎草,那才叫結實。」
「就是就是,」
旁邊一個老漢接話,「想當年我蓋房,黃泥裡摻了麥秸,暴雨淋了三天都沒塌。這白花花的粉麵子,能頂啥用?」
大夥兒七嘴八舌猜了半天,蘇康隻笑不說話,把打碎的石灰石塊一層層碼進窯裡,又讓人抱來乾鬆木引火。
等火苗「劈啪」竄起來,他才拍了拍手:「行了,火候盯著,彆滅了也彆太旺。」
傍晚時候,蘇康掏出一錠銀子遞給村裡的老族長:「這些錢您拿著,給王貴他們幾戶買些米麵,再讓沒受災的人家搭把手,保證他們餓不著凍不著。」
他又轉頭叮囑燒窯的幾個:「夜裡輪著班看,窯溫彆降了,明兒一早我再來。」
帶著拾穗營的人回縣衙時,王剛忍不住問:「大人,您燒那石灰石到底要乾啥?真能蓋房子?我瞅著村民們都在嘀咕,說您這是瞎折騰。」
蘇康打了個哈欠:「明兒你就知道了,保準讓他們驚掉下巴。」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蘇康就帶著劉鐵臂、劉二等人趕來了。
剛到土窯邊,就聞見一股嗆人的味兒,窯頂還冒著白氣。
「開窯!」
幾個漢子撬開窯門,一股熱浪撲麵而來,裡麵不是黑黢黢的石頭,而是一堆灰白灰白的鬆散塊兒,拿手一捏就成粉。
「成了!」
蘇康眼睛一亮,跟撿著寶貝似的,「快,挖個大坑,四壁夯實了,多倒點清水!」
眾人雖然都很納悶,但見到蘇大人一臉興奮,也趕緊照辦了。
等坑底和四壁都用木槌砸得結結實實,倒滿了河水,蘇康才指揮著:「小心點,把窯裡的『石粉』倒進去!」
剛倒進去沒一會兒,怪事就發生了——原本平靜的水「咕嘟咕嘟」冒起了泡,跟煮開水似的翻湧起來,還冒著白氣,溫度噌噌往上漲。
「我的娘哎!這是啥邪乎玩意兒!」
有個膽小的婆娘嚇得往後躲,拉著旁邊的人就跑,「莫不是招惹了河神?這水都燒開了!」
「這石粉遇水咋還冒泡?跟煮粥似的?」
一個老漢蹲在遠處,眯著眼睛察看,「我活了?」
「我看懸!」
旁邊有人接話,「蘇大人怕不是讀死書讀傻了?拿這有毒的玩意兒蓋房子,是想害了王貴一家?」
蘇康讓人在坑邊打了圈木樁,圍上木欄,又寫了塊木牌插上:「此處危險,不得靠近!」
隨之,他轉頭衝王貴說道:「你幫著盯緊了,誰也不許靠近這坑,尤其是孩子。」
王貴愣愣地點了點頭,看著那冒泡的水坑直發怵:「蘇大人,這……這到底是啥啊?真……真沒毒?我婆娘剛才還說,這怕是山裡的瘴氣凝聚成的,碰了要爛手的。」
「石灰膏。」
蘇康簡單地說了倆字,又指揮著,「再燒第二窯,多備點。」
當天下午,蘇康又讓人挖了新房的地基,兩尺深兩尺寬,跟個大壕溝似的,挖出來的土則都堆在旁邊,等著夯實了用。
太陽落山時,地基挖好了,第二窯石灰石也燒得差不多了。
蘇康讓人把白天挖的火山灰磨成細粉,河沙篩乾淨堆在一邊,這才拍拍手上的灰:「今兒就到這兒,明兒來蓋正經房子。」
回去的路上,劉鐵臂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大人,您那石灰膏,真能比泥漿結實?我瞅著稀稀拉拉的,彆蓋完房子一推就塌啊。剛纔有個村民跟我說,您這是拿王貴家當試驗田,要是塌了,就把責任推給天災。」
蘇康踹了他一腳:「明兒你就使勁推,能塌了我把這官帽給你。讓他們說去,等房子蓋好了,自然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