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她很忙 瀆
瀆
無憂從秘境裡走出來,看著那些魔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模樣,隨手一丟,將魔尊歸還給魔族,阿中通過這次雷劫洗滌雷靈根,已然可以做到再次化形為蛟龍,她讓阿中現在彆來煩她。
阿中感受到她的冷漠,罕見地聽從了她的命令。
她腦袋裡非常混亂,雷劫過後應該是心魔纏身的劫難,可偏偏,她什麼都沒有感受到,心魔也好,雷劫也罷,眼睛閉不上,睜不開,一直在看著這個世界。
縹緲的風拂過麵頰,她閉上了眼,再次看到了那道風拂過麵頰的氣息。
這就是大乘啊……
真沒意思……
天地同壽,歸還天道,這就是所謂的大乘麼?
師尊就是以這樣子,和她兩個人一起過了那麼多年嗎?
難怪要閉關,難怪要清修,難怪步步都冷清,原來是這裡早就空空如也,她居然還敢怪師尊的傲嬌程度隻有傲了。
師尊在她心目中從傲嬌變成三無少女了。
不對……不對,不是這個……
無憂仰頭看茫茫一片蒼天,看魔鷹盤旋頭頂,低頭看魔蛇匍匐腳下,說不清的魔藤貪婪地往她身上爬去,這裡是藥王穀邊緣的叢林,是布滿瘴氣蠻荒之地,長青偶爾會采些藥材,無憂才發現這裡居然成為了魔物的天堂。
金色的劍氣為她抵擋所有的惡意,化作一地血水凝成血泊為她倒映冷漠神色,她一步步往前,不知道該去哪裡。
她十分迷惘,受不了大乘一瞬間湮滅她情感的殘忍,她該去求長青為她煉製幾枚絕情丹的解藥嗎?
無憂卻發現自己一步步往自己的山門走去,有兩個奇怪的路人站在不遠處凝視她。
她頓住了腳步,看著兩個人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那兩個人顫抖著將她擁入懷中,她本以為會厭惡會煩悶。
可偏偏什麼都沒有。
看著他們兩個人失而複得的喜悅,一個勁叨唸平安就好,無憂,無憂……
無憂是誰
金明璃又是誰
她是金明璃便是吧……
真的好沒意思,師尊,早知道這大乘要毀人情感,斷人**,感知一切卻避無可避,就像是失明的人睜開了眼,然後什麼都無法形容的滋味。
生物在滅絕之前會做什麼呢?
人類在滅絕之前會做什麼呢?
金明璃輕輕推開那兩個人,搖了搖頭,她說她得回家了,得找師尊了。
師尊,師尊,好恐怖啊。
為什麼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我什麼都感覺得到……
為什麼啊……
這個是什麼啊……
就算是把自己捅得稀巴爛也沒有意思啊
好奇怪啊,這就是大乘嗎?
她還以為是特彆厲害特彆帥,天地同壽,力量可達萬物本源,一念之間決定他人生死,此後高枕無憂才對。
為什麼她什麼都感覺到什麼都感覺不到
好痛苦,好痛苦……
她一步步往自己家走去,三千長階毫無阻攔,貘獸幻境裡白芒一片,她全身上下全是魔物的血,一步一生蓮,腳底是紅蓮,是地獄的業火繚繞。
她甚至都想過她可能是墮魔了,可偏偏那雙金瞳正在血泊之上注視著她,天道一遍遍詢問她……
金明璃,你到底是誰?
無憂一步步走向師尊的閉關洞府,一次又一次砸門祈求師尊的庇佑。
她看著師尊開啟了洞府,看著師尊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那控製不住的眼淚決堤,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感情回到了體內。
那根情絲忽然碎裂又千絲萬縷繞成一團,金玄凜將腦袋抵在無憂的額前。
“不要哭,無憂,師尊在這裡。”
“師尊,師尊,我害怕,我害怕啊,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好恐怖,好恐怖。”
無憂抽泣不已,似幼時尋師尊那般無助。
“無憂,這便是大乘,得大愛無小愛,心中再無貪嗔癡,過幾日你便會習慣了。”
金玄凜將無憂抱著進了自己的洞府,為她蓋上被褥,替她寬衣解帶,讓她睡上一覺就好了,他當年就是這樣做的。
“師尊,師尊,我好難過,我居然在不懂大乘那麼多痛苦的時刻強行讓你為我操心操肺,我不知道原來大乘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我也不知道原來師尊您對我有多好,我受不了,我不要大乘了!”
無憂趴在金玄凜的肩上慟哭,不想要他鬆開自己,想要師尊再多抱抱她。
“無憂,沒事的,沒事的,師尊給你洗一洗,身上都弄得臟兮兮的。”
金玄凜開始施法,避塵訣落在無憂的血衣上,她終於穿回了白衣。
“師尊,師尊,你抽我罷,彆鬆開我的手,求求你。”
無憂一把抓住了金玄凜的手,輕輕吻上那雪白的長發,那雙為她施法而露出的藍色眼睛,冰冷又薄情,讓她好不入迷。
“無憂,你做什麼”
無憂臉上臟兮兮的血滴在金玄凜的白袍之上,無憂垂著淚一步步貼近師尊的麵頰,她第二次吻上師尊的嘴唇。
她想要和師尊神識相交。
她想要情絲纏上師尊,她想要愛。
她想要被愛,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
被我扯下來吧,師尊。
她想了好久,她想的墮落二字。
瀆神。
她和魔族已經毫無區彆了。
不不不,和畜生有什麼區彆呢?
在死亡之前的繁衍行為是動物本能……
那麼人類呢?
以下犯上,三綱五常皆被她拋棄。
她不想要師尊愛上其他人,她不想要被劇情控製愛上男主了。
她很想要師尊,想要得快要瘋掉了,那根情絲不斷告訴她,她想要師尊,像毒藥,像飲鴆止渴,卻把內臟都灼燒。
熱意,情毒,及笄之年的記憶回溯。
冰冷的溫度再次傳來,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幼獸的哀切,她隻有師尊待她如家人,她想要師尊成為她依賴的物件有什麼不可
要不然就讓她死了好了彆把她救回去啊?
無憂的神海白芒一片,漆黑的,黏膩的血泊在深處湧動著可怖的情感,金玄凜開啟了神海與她交融,冰冷的蓮花開滿了這白芒的一片又忽然碎裂,被黏膩的血花補滿裂痕,交織在一起的罪孽蔓延。
無憂空洞洞的眼眶裡是金玄凜的眼睛,青絲繞在白發之上,共與君白頭,糾纏不休,泛著漣漪的水潭泛起密密麻麻的泡沫,她感受到了神識被師尊修補,情感在複原又像是碎裂。
巨大的疲倦席捲著她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起伏在蓮花之上的無憂越來越困,那隻手拂過她的麵頰,冰冷的餘溫是師尊。
無憂死死握著那隻手,終於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