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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樂 我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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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她!

其一便是那白衣男子。他確便是阿秋的二師兄墨夷明月。“夜遊天下”這個水上梟雄組織本是刑風堂插手建立的,但卻為了遮人眼目,卻不直接從屬於蘭陵堂。

“夜遊天下”昨夜收到資訊,北羌境內有人指名要買這兩個人的性命,並要求堂內最高階彆的人出手。正巧墨夷明月本人正在長江左近,便親自來了。

這枚花鈿他之所以認得,卻是因為公儀休轉贈阿秋之時,他本人正在場。

當時他還為此與公儀休大吵了一場,公儀休負氣將此花鈿直接扔給了阿秋。

此花鈿的形製形如彎月,有異族風情,其上金綠貓兒眼更是西域來的寶石,並非市井中尋常可仿製之物。

當年自西市黑市入關,夾在一批珠寶首飾之中時,墨夷明月便見過此物,僅此一件,價錢也不便宜。在公儀休手中看到,才知是被落玉坊的胡姬買去,又送了給他。

這本應是放在蘭陵堂中妝奩之內的,阿秋之物。卻出現在這隔絕南北的大江之上,一位武功奇高,氣度極貴,自稱是宮中來人的俊逸男子身上,怎能不叫墨夷明月吃驚。

而另一個震驚的,便是蕭長安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顧逸與阿秋的關係居然已經如此之近。難怪那流蘇花鈿看著眼熟,倒不是因為他見阿秋戴過,而是因為樂府舞伎經常會戴這類東西。

墨夷明月將那枚金掐羽月的流蘇花鈿自刃尖拈起,再度向顧逸瞧去。

眼前的男子氣宇軒昂,清峻深沉,絕非好色之徒。墨夷明月見過的人多了去了,但平心而論,似這般一望而知非池中物,有潛龍之質的,他生平隻見過一個,那就是師父萬俟清。

墨夷明月亦是一方梟雄,素來果敢能斷,亦不乏心狠手辣,但眼前要殺的這人竟然與師妹阿秋有交情,他不由得大為躊躇,行動語言亦磨蹭了起來。

說到底,江湖上沒有人能當謫仙榜首席“荊軻”是空氣。哪怕是她親生的師兄也不例外。

阿秋從來都是笑意盈盈,但即便是墨夷明月和公儀休,也不能拿得準她在想些什麼。

除了師父萬俟清,其他人在違逆阿秋心意之前,大多還是要掂量一下的。

而且,同門之中,他最怕這位師妹。

他躊躇地道:“閣下與那位樂伎,是……朋友麼?”一邊問,一邊還小心地覷著顧逸臉色,全無之前豪橫不羈的灑脫氣魄。

這一問,卻將顧逸問得心頭亦是一震,他一向冷峻而不形於色的麵容上,亦掠過一絲不自然的神情。

顧逸生平從不撒謊。

若在昨夜之前,他能坦蕩承認,確是朋友。

可經曆了昨夜的那些迷亂,自己曾向她做過的事,說過的話,索過的吻,至今仍曆曆如在目前。她那時的羞澀惶亂,純真嬌柔,至今仍不時擾動他的心神。

他並非水師連根拔起了。

舟過中流,眼見那三艘夜行舟已然消失為江上的三個小點。

隻有舟槳拍擊水麵的激流之聲。

蕭長安沉聲道:“少師如何得知那白衣男子是蘭陵堂的刑風堂主?”

顧逸不答,片刻後,卻是幽然向他瞧來,道:“你右手心扣的是什麼?”

蕭長安右手一揚,三枚青蜂針直射顧逸雙目,同時紫竹簫揮出,直取顧逸右肋,正是他為阿秋的“刺秦”所傷之處。

顧逸身形欲向後閃避,背後卻是船舷,他避無可避,隻得抽匣中鏤月擋去麵門三針,而蕭長安的紫竹簫已抵至他身前。

蕭長安武功雖不及他,但靈動多變,詭詐百出。在危機剛過,趁顧逸心神不定之際,巧用地利,有心算無心,故而得手。

奇怪的是那三名操舟的少師禦者,對此置若罔聞,依舊穩穩隻顧劃船,便似他倆在聊天說笑一般。

顧逸淡然道:“你並非厲宗主原先選中要來建章的弟子吧。你究竟是何人?”

蕭長安微笑道:“那又如何?我已經來了,並且順理成章進了南朝皇宮,還得少師欽點,成了最為顯赫的東宮飛鳳衛者。即便我師父也不會說我什麼的。天下之物,本就有能者居之,我靠自己的本事,又有何不妥?”

顧逸歎道:“你師父厲宗主乃謙虛君子,若聽見你這番話,怕不要氣得吐血。”

蕭長安微笑道:“我與他不同。我是蘭陵蕭氏子孫,少師可明白了?”

蘭陵蕭氏乃北方高門中的高門,其地位幾乎等於南朝的上官家,當年卻並未渡江而留於北羌境內,因其世族高門清範而受北羌國主重用,至今仍然是北朝顯貴。

武林門派,亦有收世家之子為徒,與普通傳武不同,更多是立場的聯合和利益的結盟,與聯姻類似。隻是隱世宗向來高蹈世外,沒想到竟然收了北朝蘭陵蕭氏之人為弟子。

顧逸道:“所以我此次渡江遭遇伏擊,資訊是你放出去的?”

蕭長安笑道:“若我說是,少師是否會後悔自己錯信人,看走眼?”

顧逸緩緩搖頭,一字一句道:“厲無咎的弟子,絕不會有壞人。我信他。”

蕭長安從未想到過一向冷峻威嚴的顧逸眼中,亦會流露出這般深沉的信心與情感。

在他眼中,厲無咎身為一代宗師卻是固執有餘,機變不足,對外人沒有半分城府算計。卻未曾想到過,或正是這份單純固執,令號稱是他弟子的自己,輕易得到南朝第一人少師顧逸的如此信任。

他愣了一下,不自然地道:“你可知,我這簫中藏劍,此刻我隻需扣動機括,劍刃即刻彈出,便會要了你命。”

顧逸深深凝視他,道:“所以你如此挾持於我,是想要什麼?”

蕭長安被他一問,方纔想起自己的目的,年少的眉宇間掠過一絲厲色,狠狠地道:“將那花鈿給我!”

顧逸這次卻被他弄得錯愕,道:“什麼花鈿?”蕭長安卻悶聲不語,隻是將手中竹簫再往他肋上抵進半寸。

顧逸忍痛,經了昨夜的“一宿纏綿”,他內傷已好得差不多,可外創卻不是一時半會說好便好的。他瞧著蕭長安滿麵戾色的模樣,心中便也明白了大概。

大約蕭長安的怒火,從今晨見到阿秋被他自房中抱出便已經有了。不過那時他隱忍不發,還替自己送了阿秋回去。直到方纔墨夷明月來襲之後,他察知自己身上有傷,這才找著機會。

這少年看著恣意狂放,實則也當真是十分隱忍深沉之人了。

但這事顧逸一時間卻也不知如何解釋,故也愣在當地,出聲不得。

兩人就這般大眼瞪小眼地,彼此瞧了半晌。

蕭長安先泄了氣。他瞧著顧逸那漆黑如墨的清朗眸子,喪氣地道:“你起個誓,以後再也不可近我阿秋姐姐,我便放了你。”

顧逸張口,想說那若她找我呢。

但又明知蕭長安要的回答不是這個。

蕭長安要的答案是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而顧逸心中,也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唯有三副船槳拍擊水麵的聲音,依然徐徐自若。

蕭長安瞧著自己的簫還抵在顧逸肋間心口,可顧逸卻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樣,不由得心頭火起。

他重重將簫往地上一扔,怒道:“不管怎樣,我不準你再找她!因為,我喜歡她!”

直如一盆冷水自脊梁骨上澆下,顧逸整個人都清醒了。

蕭長安進宮的身份,是安道陵的門生,樂府的洞簫樂師。應該就是從那時起,他便喜歡了阿秋。

他聽得自己的聲音中氣不足地道:“那她,喜歡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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