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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樂 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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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情信物

他的師父隱世宗宗主厲無咎,是顧逸在武林中最信任的人。也因此,在他亮出自己不單是樂府之人,更是厲無咎門下之後,顧逸的東宮衛者,渡江辦一點小事,不知驚動了哪條道上的朋友?”

“夜遊天下”無論如何勢力龐大,始終仍是南朝人。如此襲殺大衍皇宮的人,實為不智。

對麵來舟原本已不斷逼近,聽得蕭長安此語,卻是一滯,止步不再前進。

對麵舢板上,忽然躍出一個一身白色勁裝的男子。此人蜂腰猿臂,身形彪悍精乾,臉龐棱角分明而冷酷,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而因對麵其餘人皆是黑衣,他這一身白衫尤其醒目。

而若細看,便可發現他的臉容略帶有異族深目高鼻的特點,但此人又的確是個漢人。

白衣男子懶洋洋地笑道:“如此說來,是一場誤會。我方收到的資訊有誤。小兄弟請便。”

他隨手向後做了個“請”的姿勢。右側那艘夜行舟果然略側身形,讓開去路。

蕭長安卻是心中大凜。

“夜遊天下”若是這般容易打發,也不必在江淮活動了。

對方已然大動乾戈而來,若真的決定放過,至少應該多盤問幾句,或者讓他出示可以證明身份的信物,反複盤算權衡利弊,才能作出決定。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輕飄飄一句話便算了。

在他表明東宮衛者的身份之後,對方能答應得如此輕易,隻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一定要將他們儘數滅口於此,不留後患。

是不是皇宮的人,已經不重要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麵前江麵讓開的豁口,此刻變成了陷阱。進或者不進,都是問題。

一場大戰一觸在即。

此時,蕭長安聽得船艙中傳來顧逸清晰低沉的聲音。

“依他所說,進。”

三名少師禦者應該也聽到了顧逸的聲音。因為座舟立刻改變方向,緩緩向著對方讓開的豁口遊進去。

少師禦者視顧逸為神明,執行命令從不會有任何猶疑。

蕭長安暗自提神戒備。

兩舟擦肩交錯滑過之際,白衣男子忽然身形拔起,如大鷹一般掠上他們的座舟,同時腰間掣出一把彎如弦月的長刀,運勁直劈船艙。

而與此同時,對方船上所有黑衣蒙麵武者齊齊向這條座舟躍來。三名少師禦者和蕭長安立即作出反應,舟上已然一片刀光劍影、銳氣森然。

而此時異變忽生,蕭長安忽然感到立足之地,瞬間橫移三尺。

他不用想也知是顧逸運勁以內力吸住舟身,忽然改變座舟方位。

這樣以來,所有登舟攻擊者預先判定的落足之處,全部落空。一大半已落入水中,餘下勉強落於舟頭的,亦是踏足不穩,一照麵就被擊下水去。

顧逸此策,可謂占儘先機,先得地利。

但蕭長安並未因此而輕鬆片刻。

敵人落水,必然要從水底鑿船。

這船的平移對那白衣男子影響卻不大。他隻於空中略一點足,便借力就勢,原式不變地向著船艙直劈了下去。

而就在此時,一蓬劍光忽然亮起,直破艙頂,迎上了他的“弧月斬”。

這一劍蓄勢已久,看似從容不迫,實則淩厲無倫。

白衣男子的彎月刃一閃即收,他整個人跌落到船舷之上,口中嘩的吐出一大口血,一反之前的悠哉遊哉,震驚地瞧著自艙房中現身的顧逸。

他沉聲道:“閣下究竟哪位!”

顧逸淡然道:“到這一刻才對本人有了興趣,不嫌遲麼?”

蕭長安方纔說得很清楚,是建章皇宮派出渡江辦事的人,而對方隻作無聞,仍要殺人滅口,可見所下決心之徹底。

白衣男子苦笑道:“這是一單不得不接的生意,對方隻說出閣下一行的相貌形容,並沒有告訴我任何多餘的事。”

顧逸道:“連這般的生意,‘夜遊天下’也接,那自然是你們活夠了。”

白衣男子後退一步,以背靠上船舷,微笑道:“閣下雖然劍法通神世所罕見,但今日註定要葬身這大江之上。在下不過是因為驚豔,方纔多問這一句。”

蕭長安卻知他這說法,並非虛言恫嚇。伏殺不是比武,他自可跳水而逃。隻要鑿沉他們這條座舟,並於沿途設伏以斷他們潛遊上岸的可能,顧逸這一行人十有**要葬身水上。

顧逸雙目亮起,不動聲色道:“即便如此,你也須陪葬。”

鏤月劍清嘯再起,而蕭長安亦首次在顧逸眼中看到了漠然的生死之意。

白衣男子忽然喝道:“且住。”

一點金光顫動。

是白衣男子忽然以旋出的彎月刃尖,挑起了顧逸身前落下的一枚金飾。

蕭長安看得很清楚,那似是女子的花鈿簪飾之類,中間有一顆金碧寶石,其下細密流蘇顫動。看著,倒是有些眼熟。

顧逸瞳孔微震,冷靜地道:“還我。”

蕭長安本以為對方會笑話。就算白衣男子不知對麵是名動天下的少師顧逸,單憑一個這般俊逸軒舉,沉凝出眾的美男子,會將這樣一件細致精巧的女兒裝飾帶在身上,就會令很多江湖俗子嗤笑了。

誰知對方注視著這件花鈿,神情比顧逸還鄭重。

他並未將花鈿歸還顧逸,而是一字一句地道:“敢問閣下,從何處得到這枚花鈿?”

他問的語氣絕非調笑。

顧逸當然聽得出來。他此刻心中,忽然掠過阿秋將這枚花飾送給自己之時,自己故作正經實則是逗她的話。

“所以,將來我若是拿著這個去蘭陵堂,他們就會為我做一件事,且不論是何事,是嗎?”

阿秋當時是一臉愁容地回答:“……我覺得不會。最大可能,是你會被師父揍一頓。”

顧逸注目這身形鶴立形容彪悍的白衣男子,心中已然想起了一個人。

蘭陵堂三大堂中的兩位堂主,他都已經見過,神兵堂主阿秋,和她那個風度翩翩的一言堂主大師兄,朝廷的左相大人公儀休。

而眼前這位,極有可能就是阿秋的二師兄,刑風堂主,人稱“長夜飛鷹”的墨夷明月,蘭陵堂代號“聶政”。

否則,江湖上還有哪一家是如此,明明做的是殺手打手的勾當,卻一身錦衣夜行般的白衣?

他略一抿唇,回答對方道:“是一個姓石的樂府舞伎。”

如若這人真是她二師兄,僅憑這句話中的資訊,便能猜出他說的是誰。阿秋身為神兵堂主,以石長卿之女的身份入樂府為伎,蘭陵堂就算不是所有弟子皆知,刑風堂主墨夷明月總該知道。

何況刑風堂本就暗樁線人遍佈天下,在蘭陵堂除了司掌刑訊逼供清理叛徒,就是管理情報網,本堂神兵堂主的去向動態不可能不知。

顧逸此言一出,在場的兩人都是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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