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狄仁傑之裂國 第81章 巨額虧空
狄仁傑“稱病休養”、調查“陷入僵局”的風聲，如同預期般在洛陽官場和特定圈子裡悄然傳開。
淮陽郡王府門前車馬如流的景象似乎也收斂了些許，連帶著那些與李璟過從甚密的兵部官員，也彷彿鬆了口氣，宴飲聚會不再那麼張揚。
水麵之上，波瀾不驚。
然而，在水麵之下，由張承翊主導的暗流卻以前所未有的強度和精準度，湧向李璟這座看似固若金湯的堡壘。
狄仁傑授予的調動“暗樁”的許可權，如同給張承翊開啟了一座隱秘的武器庫。
這些長期潛伏於市井、商鋪、乃至某些府邸的暗樁，身份各異，手段高超，此刻被有條不紊地啟用，如同一張無形的細網，罩向了李璟及其關聯的財務脈絡。
張承翊本人，則利用其軍旅生涯積累的江湖關係和狄仁傑賦予的特彆資金，開始接觸那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特殊人物：有的是專為權貴處理見不得光賬目的落魄賬房先生，有的是知曉各大櫃坊（錢莊）隱秘流水渠道的退職老吏，甚至還有幾個因各種原因對李璟心懷不滿、或被其龐大產業排擠的小商人。
過程充滿險阻與不確定性。
李璟顯然對其財務隱私極為看重，核心賬目都由絕對心腹打理，外人難窺其奧。
但再嚴密的係統，隻要與外界有資金往來，就必然留下痕跡。
尤其是，當一個人的開銷遠遠超出其明麵收入時，那巨大的資金缺口，就如同黑夜中的燈塔，指引著調查的方向。
通過多方資訊碎片化的拚接、交叉驗證，以及一名暗樁成功接觸到一位曾為李璟處理過境外珠寶采購（一種常見的洗錢和轉移財富方式）的中間人後，一幅關於李璟財務狀況的驚人圖景，逐漸在張承翊的拚圖板上清晰起來。
淮陽郡王李璟，其奢華程度確實遠超常人想象。
僅是維持其王府日常用度、供養眾多門客姬妾，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而他還有兩大燒錢的嗜好：一是收藏古玩字畫，動輒一擲千金購買前朝珍品；二是在其封地淮陽及洛陽周邊大規模購置田莊、修建彆院，尤其是對那個洛水碼頭的擴建和維護，投入巨大。
其郡王俸祿、封地租稅以及名下明麵產業的收益，雖然豐厚，但與此等開銷相比，簡直是杯水車薪。
根據暗樁蒐集到的資訊估算，近五年來，李璟每年都存在一個巨大的資金缺口，數額驚人，累計下來，足以掏空一個中等州府的庫銀！
然而，蹊蹺之處就在於，李璟非但沒有因此破產落魄，反而他的奢華生活一如既往，各項投資擴建也從未停止。
那麼，彌補這巨額虧空的資金，從何而來？
答案隱藏在幾條極其隱秘的資金渠道中。
張承翊發現，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有幾筆來源不明的钜款，通過幾家背景複雜、與境外胡商關係密切的櫃坊，彙入李璟控製下的幾個空殼商號賬戶。
這些資金流轉路徑被刻意設計得極其複雜，多次中轉，甚至假借絲綢、香料貿易等名義，以期掩人耳目。
但暗樁中不乏精通賬目的高手，經過夜以繼日的梳理分析，最終還是大致摸清了這些資金的流入規律和時間點。
當張承翊將這份初步梳理出的資金流入時間表呈送到狄仁傑案頭時，即便是早已心有準備的狄仁傑，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些巨額資金注入的關鍵時間節點，竟然與趙五賬冊中記錄的洛口倉大規模糧食盜賣案發高峰期，高度重合！
尤其是近一兩年，隨著李璟開銷的進一步擴大，資金注入的頻率和金額也顯著增加，而恰在此時，銅雀苑軍糧文書案爆發！
“看這裡，”張承翊指著時間表上幾個被重點標注的節點，“永昌元年夏，這筆五萬貫的款項注入前一個月，趙五賬冊記錄洛口倉‘新糧摻陳，報損虛兩成’；載初元年秋，這筆八萬貫注入前後，賬冊顯示有大批軍糧被秘密轉運‘碼頭’…還有最近，神功元年春，也就是銅雀苑案發前，又一筆十萬貫的钜款悄然流入！”
狄仁傑目光銳利，手指重重地點在時間表上：“這不是巧合！這絕不可能是巧合！李璟巨額虧空的背後，正是洛口倉被盜賣的軍糧轉化而成的黑金！他就是靠著吸食帝國的糧儲命脈，來維持他窮奢極欲的生活和不可告人的野心！”
線索在此刻形成了完美的閉環！
趙五的賬冊指出了洛口倉的黑幕和“鼉龍”的存在；對李璟的調查顯示其有巨大資金缺口且來源不明；而現在，資金注入的時間點與盜賣案發期高度吻合！
李璟就是“鼉龍”的可能性，已從之前的合理懷疑，上升到了近乎確鑿的程度！
“可是，狄公，”張承翊提出一個關鍵問題，“如此巨量的糧食被盜賣，就算換成錢財，也是一筆驚人的數目。但李璟縱然奢華，他個人又能消耗多少？大部分的錢財，他用來做什麼了？還有，那些被盜賣的糧食本身，又流向了何處？若是為了牟利，直接變現即可，為何要冒險囤積，甚至不惜在銅雀苑這種地方留下痕跡？”
狄仁傑緩緩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目光再次投向洛水，投向李璟封地的那個碼頭，投向更廣闊的中原大地。
“問得好。”狄仁傑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憂慮，“如果僅僅是為了貪腐享樂，的確無需如此大動乾戈，更無需冒著殺頭風險囤積軍糧。李璟，或者說他背後的‘幽冥司’，所圖必然更大！這些錢財，恐怕很大一部分用於維係其龐大的關係網、蓄養死士、以及支援更龐大的陰謀。而那些被盜賣、未被立即變現的糧食…”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地圖上劃過，眼神變得越來越凝重。
“…很可能根本就沒有被賣掉，而是被秘密囤積了起來！儲存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以備…非常之用！”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在狄仁傑心頭。
囤積如此巨量的軍糧，其目的，絕非簡單的投機倒把。
聯想到幽冥司“裂國”的宗旨，以及孫敬之破譯出的可能針對漕運的破壞圖謀，這些糧食的用途，很可能與發動叛亂、或在關鍵時刻製造大規模混亂有關！
“必須找到這個秘密糧倉！”狄仁傑斬釘截鐵地說道，“這纔是徹底釘死李璟，並挫敗幽冥司陰謀的關鍵！”
調查的重點，從追查資金流向，再次回到了糧食本身的下落。
一場尋找幽靈糧倉的無聲戰役，即將拉開序幕。
（第81章
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