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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狄仁傑之裂國 第19章 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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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程的日子定在兩日後。

驛館內,孫敬之正指揮著仆役們小心地收拾行李書箱,張承翊則一絲不苟地檢查著車馬狀況,尤其是狄仁傑那輛專用馬車的每一個部件,甚至親自試駕了一段,確保萬無一失。

經過洗冤之事,張承翊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眉宇間那份沉鬱的戾氣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軍人特有的乾練與專注。

他將對狄仁傑的感激之情,全然傾注到了這護衛職責的每一個細微之處。

書房內,狄仁傑卻並未參與這忙碌的準備工作。

他獨自一人,門窗緊閉,那個盛放著幽冥令的楠木盒再次被開啟,置於書案正中。

窗外陽光明媚,但令牌依舊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幽光。

那詭異的獸形圖案和“幽冥”二字,彷彿擁有某種魔力,牢牢吸攝著他的目光。

案件雖已了結,吳友仁伏誅,但狄仁傑心中的不安非但沒有減輕,反而隨著離期的臨近,愈發強烈。

這塊令牌,像一根刺,深深紮在他的心頭。

他反複摩挲著令牌冰冷的表麵,試圖從這死物之上,感知到更多隱藏的資訊。

材質非比尋常,圖案前所未見,背後代表的組織更是深不可測。

它們像一條隱藏極深的毒蛇,隻是偶然被驚動,露出了些許鱗片,便迅速縮回了黑暗的巢穴。

那個在清虛觀逃脫的看守、那個與吳友仁接頭的“中間人”、還有令牌背後那位從未露麵的“大主顧”…他們如今在何處?

是否正潛伏在洛陽的某個角落,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吳友仁的死,對他們而言,是損失,還僅僅隻是丟掉了一個無足輕重的棋子?

狄仁傑幾乎可以肯定,是後者。

那麼,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麼?

是偃旗息鼓,暫避風頭?

還是…繼續執行他們那“裂土再造”的瘋狂計劃?

想到“裂土再造”這四個字,狄仁傑的心便猛地一沉。

這絕非尋常江湖組織敢有的野心。

他沉思良久,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敬之。”他揚聲喚道。

孫敬之很快推門而入:“恩師,有何吩咐?”

狄仁傑指向書案上那些準備歸檔移交萬年縣的“鬼市毒殍案”卷宗副本,沉聲道:“將這些卷宗中,所有關於‘幽冥司’的記載,以及這塊令牌的詳細描述和圖樣,全部進行模糊處理。”

孫敬之一愣:“恩師,這是為何?此乃重要證物線索…”

“正因其重要,纔不能輕易示人。”狄仁傑打斷他,目光深邃,“此物牽扯太大。若如實記錄在案,卷宗經手之人眾多,難保不會泄露出去。一旦打草驚蛇,再想追查,便難如登天。甚至可能為持有卷宗之人招來殺身之禍。”

孫敬之頓時醒悟,背後驚出一層冷汗:“學生愚鈍!這就去辦!”

他立刻坐下,鋪開紙張,重新謄寫修改卷宗。

將周槐筆錄中“幽冥司之大業”等敏感字眼改為“疑有同黨”,將吳友仁供詞中關於“大主顧”和操控官吏的細節簡化為“為牟暴利”,至於那塊玄鐵令牌,則隻含糊其辭地記為“疑犯信物一件,樣式奇特”,略去了所有關於材質、圖案和“幽冥”字樣的具體描述。

經過這般處理,呈交給官府的卷宗,看上去便隻是一起性質惡劣但動機單純的製毒販毒案,最多牽扯出幾個神秘同黨,不會再引人深思。

看著孫敬之修改完畢的卷宗,狄仁傑微微頷首:“如此便好。將此卷宗封存,移交崔縣令。原稿我們自行保管。”

“是。”

夜色悄然降臨,忙碌了一天的驛館漸漸安靜下來。

狄仁傑屏退左右,獨自在書房中最後檢視行裝。

窗外月色如水,樹影婆娑,洛陽城迎來了又一個平靜的夜晚。

然而,就在這萬籟俱寂之時,狄仁傑正準備吹熄燭火,動作卻猛地一頓。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如同細微的電流般掠過他的脊背。

他霍然抬頭,銳利的目光掃向窗外漆黑的庭院。

樹影搖曳,空無一人。

但那種感覺卻揮之不去——彷彿有一雙冰冷而無形的眼睛,正穿透沉沉的夜幕,遠遠地、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這座驛館,注視著他所在的這間書房。

沒有聲音,沒有身影,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

但這是一種曆經無數風浪、遊走於生死邊緣後形成的近乎本能的直覺!

狄仁傑緩緩放下手,吹熄了燭火,讓自己徹底融入黑暗之中。

他悄無聲息地移動到窗邊,借著窗簾的縫隙,向外凝望。

夜色濃重,一切如常。

巡邏的護衛腳步聲規律地響起又遠去。

難道隻是錯覺?

是連日勞神過度所致?

狄仁傑眉頭緊鎖。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雙“眼睛”或許不存在於現實中,但卻清晰地存在於感知裡。

那是“幽冥司”帶來的無形壓力,是黑暗中對未知巨獸的警惕。

那個逃脫的看守,此刻是否正躲在某個角落裡窺探?

那個神秘的“中間人”,是否正在策劃下一次行動?

而那枚玄鐵令牌真正的主人,那位“大主顧”,是否已然知曉了一切,正冷笑地看著他們“圓滿”結案,準備著下一步更深的陰謀?

風暴並未遠離,隻是暫時隱匿了形跡。

它潛伏在洛陽繁華的街巷之下,潛伏在看似平靜的夜色之中,等待著下一個興風作浪的時機。

狄仁傑在窗邊站立了許久,直到那被窺視的感覺漸漸消散,才緩緩退回到書案旁。

他再次開啟木盒,指尖觸碰那冰冷的令牌。

“幽冥司…”他低聲自語,聲音在黑暗中幾不可聞,“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他合上木盒,將其小心地放入一個特製的、帶有夾層的行李箱中,與其他重要文書放在一起。

這一夜,狄仁傑睡得並不安穩。夢中彷彿有猙獰的獸影在迷霧中穿梭,有冰冷的令牌在無儘黑暗中沉浮。

當他翌日清晨醒來時,陽光依舊明媚,但那份無形的壓力感卻彷彿沉澱了下來,化為了更深的決心。

驛館門前,車馬已然備好。

崔明玨帶著縣衙一眾屬官前來送行,言辭懇切,感激與敬佩之情溢於言表。

狄仁傑與之寒暄幾句,神色如常,並未表露絲毫異常。

張承翊侍立車旁,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四周的人群和建築,確保一切安全。

簡單的告彆儀式後,狄仁傑登上馬車。

孫敬之與張承翊也各自上馬。

車夫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啟動,在一隊護衛的簇擁下,駛離驛館,向著洛陽城外行去。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轆轆聲。

新的征途,開始了。

(第19章

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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