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釣魚人 第279章 西市看馬
祿伯走後孫主簿先拆開孫韜的信，信中無非想念家裡，想念父母的話而已。自己在長安很好，暫時住在尉遲家裡。
至於女兒的信就嘮嘮叨叨了，反正就是過得很好，讓父母不要惦念。最重要的是葛糧進了右武侯，已經做了軍官，有尉遲家照顧將來前途差不了，信中滿是驕傲，孫主簿自然也是為女兒女婿開心。
一雙兒女都好，那比什麼都好，既然張老頭要去長安，那自己就有責任幫著看住葛家莊子。再加上曹爽這幫人，人手應該也足夠了。
於是幾天之後，葛家在長安混得好、吃得開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臨渝。至於訊息帶來源，據說是主簿大人收到了一雙兒女的家信。
後來訊息就更加邪乎了，什麼葛爵爺跟尉遲國公兄弟相稱，葛家住在尉遲家。
後來就變成了葛爵爺跟尉遲恭是生死兄弟，經常一張床榻上睡覺，國公爺都管葛爵爺叫大哥。
然後就變成了葛家小郎君跟太子兄弟相稱，經常一張床榻上睡覺。。。。。
對於散佈訊息這種事，葛明以前經常乾，祿伯看也看會了。
也不知道古人到底怎麼想的，表示關係好男男也要一起睡。這訊息要是傳到葛明耳中，葛明冒著不尊重也要揍張老頭一頓。李承乾是什麼人？那真的是一個將來好男風的人，本小郎君以後還怎麼活？滿天下的漂亮小娘子會怎麼看？
幾天之後即將去長安的全部人員在葛家莊子集合，大部分是精壯，都是作坊的骨乾。還有一群娃子，這是莊子上的讀書人。居然真的有老頭、老太太，說是最擅長冬季種菜，祿伯不由得擔心，這一路幾千裡，彆沒看到京城的繁華，結果死在了半路上。
好在老頭老太太都有子侄照顧，不然祿伯非要把這些人留在莊子上，占主家便宜也不是這麼占的呀。
這支隊伍跟當年去石艾縣的規模差不多，隻是牛車變成了馬車。張二黑非要跟著祿伯，祿伯死活不同意，至於其他三個經常跟著祿伯的也留在了莊子上，莊子上的護衛工作可不能懈怠了。
祿伯檢查好每個人的路引，叮囑一定要把路引放好，千萬不敢弄丟了，不然就被抓起來做苦力，任誰都救不了。
王來順、祿伯兩人騎馬在前，這支隊伍總算是出發了。
歡聲笑語，全村人出遊。
老頭老太太想要看看長安的繁華，回來死了也值了。
骨乾們想要賺更多的工錢，這一去可是三倍工錢。
最開心的依然是孩子們，張富貴、戴健等待在馬車上嘻嘻哈哈，吵吵鬨鬨。出門之前家人都有交代，到了長安好好聽小郎君的話，不聽話的孩子沒前途，將來家裡就指望你們了。
隻是行路難啊，木頭車軸的馬車，走在黃土壓實的路上，還有不少土坑，導致馬車顛簸的厲害。要是不下雨還算好走，要是下雨全都玩完，非要等雨過天晴，黃土變得結實了才能繼續出發。
兩千多裡地，怕是要走了一個月才能到。
葛明這些日子非常閒，萬事俱備隻欠老家來人，現在實在無事可做。葛明自然知道這一路十分遙遠，沒有個把月肯定是到不了京城。
人不能總是悶在家裡，就算是條狗，早晚也要出去遛遛。葛明本著這樣的心思，每天還是會出去浪一浪。葛明現在喜歡逛街，因為長安人多，能找回一點後世的感覺。
雖然到了大唐已經三年，可是每次看到周圍各種古樸建築，葛明還是覺得自己是個遊人，正在逛後世的古鎮。
葛明喜歡去西市，因為這裡胡人比較多，總能遇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至於寶石、地毯這些東西葛明一點興趣都沒有，主要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香料、作物的種子，古人不識貨不表示葛明不識貨。吃，怕是葛明此時比較追求的東西了，甚至是全部追求。
要說人走了運，出門跌一跤都能撿到寶。在一個鋪子門上發現掛了幾穗類似高粱的種子，老闆是個胡人，鬍子拉扯臟兮兮的，頭上還亂七八糟裹著東西，也不知道是頭巾還是毛巾。
葛明感覺這個裝束有些眼熟，怎麼這麼像阿三啊？
“這個胡人，可會說大唐話？”
阿三一看是個小郎君，穿著不俗，後麵跟著丫鬟、小廝還有個壯漢做保鏢，明顯是富貴人家的少爺，這個阿三還真會說大唐話。
“小郎君，小人會說大唐話。”葛明點點頭，看來交流不成問題，隻是不太流利而已，跑過來做生意不會當地的語言那不是瞎扯嘛。
葛明用手一指那幾穗種子，問到：“這是什麼？”
阿三用不流利的大唐話回答道：“小郎君，這是產自婆羅洲的蘆穄。”婆羅洲就是大唐對印度那一大片地方的統稱，葛明一聽就覺得這人應該的確是個阿三。至於蘆穄到底是個啥，葛明還真不知道。
“蘆穄？做什麼用的？長什麼樣？”
阿三想了想，一邊比劃一邊說到：“蘆穄很甜，跟蘆葦有點像，但是更高。”
葛明聽後在記憶中反複搜尋，到底什麼東西跟蘆葦比較像，但是更加高大，而且比較甜。這種子跟高粱非常像，想了良久眼前一亮，這所謂的蘆穄應該就是甜杆兒吧？葛明記得甘蔗就是隋唐的時候印度傳了過來，不少酒樓的吃食隻要有婆羅兩個字的都是放了蔗糖。
這可是好東西，甜杆兒也叫甜高粱，是後世無數農村孩子的最愛，雖然不如甘蔗汁水多，也比較細，但是皮薄口感好。種子還能吃，或者釀酒。
“這東西賣嗎？”
“不賣。”阿三回答很乾脆，葛明很氣憤。
“不賣掛出來做什麼？消遣本小郎君不成？”葛明很生氣，薛禮見狀對阿三禮貌的晃了晃拳頭。
阿三看到薛禮的大拳頭，差點嚇死，趕緊回答到：“貴人，這是小人老家的風俗，把這東西掛在門上，預示著生活甜蜜。”連大唐話說的都流利了不少。
葛明一笑，說到：“真夠迷信的。師哥把這東西摘下來，給他掛上一貫錢。”薛禮照做，把甜杆兒種子遞給葛明，然後從背著的褡褳裡拿出一貫錢掛上。
“這個胡人，現在生活是不是很甜蜜？”
阿三心中很是開心，這不知道誰家的傻子，用一千個銅錢換了幾穗蘆穄。但是內心不敢表現出來太甜蜜，至少假裝委屈的說到：“貴人開心，小人生活就甜蜜了。”做生意嘛，一定要讓客人感覺賺了。
葛明嘿嘿一笑，把穗子遞給丁香，幾人揚長而去。
丁香說到：“小郎君，一貫銅錢就換了這個？咱們是不是虧了？”
“丁香姐，這可是好東西，你一定要收好，今年來不及種了，明年找地方種上。這東西的杆子很甜，可以弄糖霜出來。種子也能吃，就是不太好吃，不過釀酒不錯。”蔗糖和麥芽糖雖然都甜，但其實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從熱量的角度來說蔗糖遠超麥芽糖。
對於葛明的博學丁香早就習慣了，聽葛明這麼說趕緊把穗子握的緊緊的。
小丫在旁邊說到：“小郎君，要是明年種出來不甜怎麼辦？”葛明聽後撓撓頭，帶著幾人又回到了那個阿三的鋪子。
阿三正在開心的數著銅錢，看到葛明去而複返，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難道說這傻子覺得虧了？不打算買了？
還沒等開口，葛明晃著拳頭說到：“要是種出來不甜，本小郎君砸了你的鋪子，讓你十倍賠償。”
阿三一聽撲通跪下了，悲慘的說到：“貴人，這個真的甜，小人不敢欺騙貴人。”
葛明這才帶著眾人走了，阿三趕緊起來擦擦汗，又開心的數著銅錢。
高粱其實在大唐之前早就有了，據說傳到中國跟小麥一樣早，隻是這東西實在不好吃，所以這種作物一點不受重視。有的農戶會種上一點，主要是為了要穗子上的秸稈，可以編蓋簾、鍋蓋、掃把之類的東西。
高粱真正被重視是在元代，因為元代的時候是高度酒流行的朝代。在之前漢人喜歡喝比較淡的酒，元代是草原民族建立的王朝，所以更喜歡烈酒。
人們發現高粱雖然不好吃，但是釀的酒味道非常好，所以到了元代高粱才開始大規模種植。釀酒比較好的是紅高粱，這東西現在大唐還沒有，這時候主要分佈在吐蕃。
至於甜高粱傳到中國就非常晚了，可能是唐代跟甘蔗一起傳過來的，也可能是宋代，反正是多渠道傳入的。
雖然葛家有麥芽糖，但是跟蔗糖完全不衝突，蔗糖的用途更廣泛一些。
葛明本打算就此回去，這大熱天的回家吃冰睡覺，那多舒坦。可是薛禮不願意，隻要到了西市薛禮肯定要拉著葛明去馬市看看。
去馬市要先路過買胡姬、昆侖奴的地方，葛明不太喜歡看到這些，所以不太願意去馬市，所以每次都是被薛禮強拉著去的，這次也不例外。
馬市講究的是拍賣，價高者得，跟賣人一個樣兒。
“師哥，不如小弟送一匹馬給你，免得你動不動就來拉著小弟看馬。”葛明覺得應該送薛禮一匹好馬，這是自己的疏忽，名將連匹好馬都沒有，那還算什麼名將？
薛禮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到：“師哥就是喜歡看馬，再說也沒看到真心喜歡的。”
“得了吧，今天不管你看上那匹馬，小弟都給你買了。”葛明胸脯拍得山響。
幾人快速穿過賣人的市場，到了馬市的老闆正在給大家介紹一匹馬，一會功夫就被人五十貫的價錢買走了。
然後又是一匹馬、一匹馬的介紹，都一一成交了。懂行的都知道，最好的馬肯定是最後纔出來，所以馬市人不但沒少反而變多了。
隻看到一匹高大的白馬被牽了出來，葛明是不懂這些，不過這馬腿粗蹄子大，估計跑步比較穩。葛明一看薛禮，這貨眼珠子都要長在馬身上了，葛明心想就是這匹了。
就聽到老闆說到：“眾位貴人都是懂行的，小人就不多做介紹了，這匹馬名叫賽風駒，來自西域。底價兩百貫，喜歡的貴人可以出價。”
眾人一聽底價兩百貫，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隻聽到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說到：“兩百二十貫，要是有人跟本小爺搶，那就彆怪本少爺了。”
這個聲音十分耳熟，葛明和薛禮不自覺的尋聲望去。還真是熟人，果然是裴大光，那黑痣好像又大了幾分，不知道是不是要癌變了。
葛明突然覺得自己跟裴大光一點緣分都沒有，這纔多長時間居然又碰上了，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葛明跟京城的紈絝行事規律差彆不大，不然也不會總遇上才對。
葛明覺得要是自己在家好好讀書，不可能碰上這個癩蛤蟆，難不成本小郎君要變成紈絝了？不能夠啊，本小郎君來西市是為了找找新奇的東西，尤其是吃的東西，跟這個癩蛤蟆完全不同，這癩蛤蟆純粹是為了玩樂。
想到這裡葛明不由得撓撓頭，nnd，為了吃的跟人家為了玩樂，然後到處瞎逛，這有什麼區彆？
裴大光此時也看到了葛明和薛禮，直呼倒黴，怎麼又碰上了呢？
葛明遠遠的喊道：“癩蛤蟆，這匹馬我哥哥要定了，你出多少錢本小郎君對比你高二十貫。”
裴大光眼珠子一轉，問到：“那本少爺出三百貫，你打算出多少？”
“自然是三百二十貫，這麼簡單的算學小娃子都會算。”聽到葛明這麼說，旁人嘿嘿笑了起來。
“那我要是出四百貫呢？”
“四百二。”
“五百貫呢？”
“五百二。”
“那要是本少爺出一千貫，你打算出多少？”
葛明笑著對馬行老闆說到：“老闆，這貨出一千貫，你把馬賣給他吧。”眾人一聽鬨堂大笑。
“本小郎君有錢是有錢，可又不傻。”說完還得意的衝著裴大光眨眼。